第4章

  实际上老太医是怕出现什么事,自己这条老命丢了就丢了,可不能连累孙女,刚好孙女不在,就没有让人去叫。
  迟晚点点头,伸出手让郑翳包扎,她只裹了浴袍,郑翳没什么表情变化,她也没有觉得有什么,都是女人,尽管知道这个世界有乾元,坤泽,和元之分,事实上女性之间除了信香的区别,各方面都是一* 样的,而和元没有信香。
  迟晚刚传过来,对乾元坤泽还没有什么实感,再说医者仁心,旁边还有老太医在呢。
  郑翳相貌略带英气,看起来有175的样子,还挺高的,往那一坐大马金刀的,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是在认真地包扎,一看就是那种很飒,很直爽的人。
  看她的手艺很熟练,显然经常行医。
  迟晚不由得询问,“太医院不是有医者吗?不限乾元坤泽。”
  医者没有品级,也有俸禄,算是太医的助手吧,就像是有编制跟没编制的区别,俸禄是太医院内部发的。
  老太医欲言又止,反倒是郑翳用力系了一下她胳膊上的白布,“驸马难道不知,好看的医者,不分乾元坤泽,都算是上官的禁脔吗?”
  嗯?迟晚蹙眉,还有这样的事情,这不就是大户人家的公子跟书童,令人不齿。
  老太医以为她生气了,连忙下跪,“驸马赎罪,臣的孙女无状,臣愿代替受罚。”
  “祖母!”郑翳气急。
  迟晚把人扶了起来,“郑太医不必如此,我只是第一次听到这样的事,有些震惊。”
  怪不得老太医让郑翳来给她包扎,原来是存着把人留在公主府的意思,难道老太医不知道,她在公主府没什么地位吗?
  不过郑翳想要施展所学,公主府确实比别的地方合适。
  迟晚心中有数,并没有再谈这个事情,公主府是虞九舟的,她不能代替做主。
  郑太医带郑翳出去后,她穿上了春归让人准备好的衣服,里衣简单却很柔软,贴身穿很舒适,比她上辈子穿的衣服都舒服得多,外衣是一件纯白色交领袍,上面绣着竹子的花纹,没有上色,就是简单的白色,腰带同色,加了一件成套的外衫,显得她又贵气又有着清冷年少感。
  此刻的迟晚可能是失血过多,再加上劳累的缘故,脸上唇上没什么血色,尽显清冷破碎感,眉间还有一抹化不开的忧愁,身处如今的环境怎能不愁。
  还不知道虞九舟醒来,会怎么处置她呢,想逃又逃不掉,这里可是京都,堂堂驸马逃走,不是在打皇帝公主的脸嘛,被抓到就完了。
  一切还得等她熟悉这个世界,才能再做打算。
  罢了,还是去看看虞九舟如何了,希望她能看在自己救治了她的份上,放自己一马。
  ……
  迟晚回到暖阁时,里面已经焕然一新,所有用过的东西都换掉了。
  虞九舟安静地躺在床上,没了凶巴巴的模样,迟晚帮她把了下脉,感受着她的身体彻底平静下来,这才放下心来。
  春归让人送来了晚膳,“驸马,公主这边臣来照顾,你先去用饭吧。”
  尽管春归的品级比她高,还是自称臣,毕竟驸马是半个皇室。
  迟晚的肚子确实空荡荡的,就点头出去了,别说,公主府的饭菜还不错。
  迟晚不知道,自己这边刚走,那边虞九舟就醒了。
  “春归?”
  “殿下。”春归快步上前,“驸马的方子果真管用。”
  “她?”虞九舟想起昏迷前发生的事情,怒气屈辱一下子涌上,恨不得现在就杀了迟晚。
  堂堂长公主,皇帝独女,无兄弟姐妹,集万千宠爱于一身,这样的羞辱,比杀了她还令人难受。
  重生一遭,她更知道人渣驸马做了什么。
  虞九舟艰难伸出手抓住春归的胳膊,“杀了她!春归,给孤杀了她!”
  第5章
  “殿下,三思。”
  春归心知迟晚出现在暖阁不对,说不得公主中毒就是驸马做的,但如今朝堂臣工都盯着公主,真要杀了驸马或对驸马怎么样,公主被赶到封地,此生与陛下娘娘此生不复相见都算是比较好的情况了。
  当今陛下对公主虽然宠爱,但是这份宠爱都是排在皇室颜面之后的,不然公主也不会跟驸马成亲。
  虞九舟的眸光森寒,身居高位的气场外放。
  随便吃了两口的迟晚进来,正好跟虞九舟对视,她被对方眸中的嗜杀惊了一瞬,但虚弱靠在床上的虞九舟,就算是老虎,也是虚弱的纸老虎,没有什么杀伤力。
  她抬步靠近,弯腰观察着虞九舟的眼睛,旁边的春归心中一惊,立马凝神注意着两人,生怕虞九舟暴起把她给杀了。
  不是春归谨慎,她知道公主肯定受了委屈,可现在不是对驸马出手的时候。
  驸马迟晚出自开国十二侯淮安侯府,开国八大国公,十二侯,二十四伯,到了圣元年间,开国勋贵就剩下了那么几家,怀安侯府是少数还留在京都的,家中勉强算旧勋贵中最有出息的。
  旧勋贵逐渐陨落,新勋贵强势出头,皇帝想要军中平衡,又不想用文官压制,只能扶持旧勋贵,正好迟晚又跟公主传起了谣言,陛下便选了淮安侯府来扶持。
  淮安侯封散官正二品金吾将军,实职为从三品禁军指挥同知,世子封散官正四品明威将军,实职虎贲军从四品右卫中郎将,女郎迟晚为驸马,尚长公主,而淮安侯府有一个庶女郎本就是进士及第,为翰林院庶吉士,晋升翰林院侍读。
  这样的恩宠,让淮安侯府这个破落户,一下子成了京都炙手可热的人物。
  要知道多少勋贵子弟只有虚衔,没有实职,淮安侯等于是破产之后,突然挖到了宝藏一夜暴富。
  外人觉得,定是迟晚傍上了公主,家中才一起得到了封赏。
  可明眼人都知道,那只不过是圣元帝平衡朝堂的法子,他只有虞九舟一个女娘,没有储君,况且他年事已高,越发控制不住朝堂臣工,只能用帝王的平衡之道继续掌控天下。
  每隔几日,朝堂就要争吵一次立储君,为了不那么早选外人当储君,皇帝用尽了方法,还召了几个宗室成员进京,让人误以为他想在几人里面选储君,以此稳定朝局。
  皇帝宠爱自己唯一的女儿,但更想要一个自己亲生的储君,后宫多年没有选秀,可皇帝临幸的宫人却不少,就是不知道为什么,始终没有新的皇子皇女出生。
  朝堂臣工不惜用公主逼迫皇帝,公主与迟晚成亲,就是皇帝的妥协,甚至从一开始皇帝对驸马的人选就在老牌落魄的勋贵里。
  为了拖时间,哪怕驸马品行不端,以造谣的手段尚公主,皇帝不仅没有任何惩罚,还对迟晚全家封赏。
  公主心里一定很苦吧,春归心疼自己的主子,却无法左右帝王。
  只是无论如何,驸马暂时不能死。
  虞九舟刚醒来那会儿,看到迟晚的瞬间,只想杀了她,可弄清楚当下的处境后,虞九舟强制自己冷静了下来。
  身为长公主,现在她的处境并不妙,满朝文武试图用她来威胁父皇达到目的,而父皇并不是那么坚定地站在她的身后,从父皇给她跟迟晚赐婚,她便知道了。
  可那是疼爱自己多年的父亲,上辈子虞九舟觉得,父皇只是被臣工所迫,经历了那么多后,她才明白,一切都是为了那至高无上的皇权,父皇爱她,更爱皇权。
  虞九舟收回视线,她担心自己再多看迟晚一眼,就会掐上迟晚的脖子。
  哪知迟晚上去就抓住了她的手把脉。
  虞九舟:“?”她挣扎的时候才发现,自己一点儿力气都没有,身上软绵绵的,不像挣扎,倒像撒娇。
  迟晚感受着虞九舟如刀般的目光,故作淡定,“醒得太早,马上要晕。”
  随后她在心中倒数三二一,刚数到一,虞九舟的脑袋往边上一歪,就晕倒了在了床上。
  春归急切地抓住了迟晚的衣服,“驸马,殿下这是怎么了?”
  “你先放开我。”迟晚无奈地把衣角从春归手里抽回。
  春归蹙眉放开了她的衣服,她这才道:“我刚刚不是说了吗?她醒得太早了,身体只是短暂平复下来,不知道她为何会醒。”
  嘴上说不知,迟晚心中知道,这是没有安全感的表现,应该是梦到什么,这才被迫醒来,情绪再次大起大落,这一下,虞九舟怕是要养上一段时间才能好了。
  春归担忧道:“那殿下身体如何。”
  迟晚故作遗憾地摇摇头,见春归越来越担忧才道:“需要医者贴身守着。”
  刚好给她创造刷虞九舟好感的机会,她要先挽回自己的形象,总不能真的等死吧。
  春归点头,“臣已让人去请太医了,院使不能随意离宫,刘院判与另外两位御医会来。”
  呃……来了这么多人,她怎么守着虞九舟刷好感。
  迟晚的危机感太强烈了,第一个计划就无法施展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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