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只不过,迟晚对五子棋更熟悉,两人下个不相上下也正常。
  等虞九舟熟悉了五子棋,或是等迟晚在朝堂上时间久了,两人再下五子棋,估计更难分出胜负。
  迟晚端起旁边的茶杯,甘愿认输,“殿下赢了。”
  虞九舟沉默地看着棋盘,“你在让孤。”
  “没有。”迟晚连忙解释,“有的时候状态不佳,也是关键。”
  她刚刚微微走神,是她自己的问题,谈不上是她让了虞九舟。
  对她这个说法,虞九舟接受了。
  “那你要答应孤一件事。”
  迟晚“嗯”了一声,“不知道殿下想要臣答应你什么。”
  虞九舟想了一会儿,随后摇头,“现在没有。”
  “那就日后再说。”
  算起来,两人现在一人欠对方一件事。
  她们下五子棋用了半个时辰的时间,这期间居然没有人过来。
  迟晚提议道:“也不早了,我们回去吧。”
  她们酉时末出来的,现在已经戌时末了,马上就亥时了。
  在古代,亥时已经挺晚的了,除了去平康坊花船玩耍的人,这个时间该在家睡觉了,平时现在是宵禁时间。
  迟晚话音刚落,就见侍卫进来禀报,“殿下,首辅大人来了。”
  高正?这人都这么老了,大半夜的还不睡觉。
  虞九舟明显勾起了嘴角,“终于来了。”
  听到这句话,迟晚心下明白,虞九舟等的人就是高正。
  高正是大周首辅,大周的政务都在他的手上。
  朝堂上的奏折,先到内阁,再到秘书监批红,也就是说,内阁不同意的奏折,皇帝很有可能看都看不到。
  内阁的权力太大了,大到皇帝都忌惮。
  太祖成立内阁,为的是巩固皇权,取消相权,压制臣权,结果随着一代一代的传下,内阁掌控的权力越来越大,到了没有皇帝,大周这个机器依然能正常运转的程度。
  这个时候,皇帝就成了吉祥物。
  圣元帝继位初期,当时的首辅就想他做一个吉祥物,皇帝可以在后宫吃喝玩乐,只要不管军国大事就行。
  当然了,那个首辅的下场很惨,可圣元帝确实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摸到大周的权力,这也导致了他贪权恋权。
  不到生命的最后,绝不会交出权力。
  迟晚起身站到了一旁,她还给自己的头发弄得凌乱了些,特别像一个被欺负的小媳妇。
  看着她这么副模样,虞九舟不经意地看向别处,生怕下一秒就笑出来。
  一袭白色襦裙,发丝微乱,迟晚觉得自己就是楚楚可怜的小白茶,谁路过不得可怜可惜。
  高正进来时,看到的是高高在上的长公主殿下,还有在一旁委委屈屈的小白花。
  还不等他心疼,就看清楚了那朵小白花是驸马,不是,长公主殿下跟驸马玩这么刺激?
  驸马不像是乾元,倒像个坤泽,也是,驸马是个女人,穿襦裙也正常。
  就是不知道驸马的襦裙是驸马自己想穿的,还是有人逼着穿的。
  这个“有人”自然是长公主殿下,除了长公主,谁还敢逼驸马穿襦裙。
  长公主要见客,居然都不让驸马离开,明摆着是要把驸马的脸面踩到脚底下。
  高正开始纠结,自己到底要不要跟驸马打招呼,当没认出来那是驸马,会不会好一点。
  高正尴尬地给虞九舟行了个礼,“臣参见殿下。”
  “高阁老,怎么不跟驸马行礼。”
  高正都来了,不得让他看看驸马在她这是什么待遇,好让他去给皇帝告状。
  皇帝肯定很好奇今日的事情,好奇驸马有没有什么进展。
  刚刚迟晚穿了这一身出去了一趟,可为什么穿这身衣服,穿这身衣服在船舱里面坐了什么,不得有一个人去跟皇帝说一下。
  虞九舟可不相信,高正会为了她隐瞒什么。
  她的这句话,更让高正确定,长公主殿下是在故意羞辱驸马。
  可长公主殿下都这么说了,他只能朝迟晚行礼道:“见过驸马。”
  迟晚装作气愤别扭的模样,随便应了一声就把头扭到一边。
  高正也不生气,他觉得不管是谁受到这样的奇耻大辱都得生气,自己都进船舱了,长公主也不让驸马走,还是在首辅面前丢的脸,他要是迟晚,还不知道气成什么样子呢。
  “高阁老,坐吧。”虞九舟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高正犹豫地坐了下来,位同郡王的驸马在旁边站着,他坐着就显得不太懂事了。
  要是别的郡王就算了,迟晚最近在皇帝面前颇有分量,而他因儿子的事情,皇帝已经不如往日信任他了。
  高正不想得罪皇帝的宠臣,可更不想得罪长公主,对于皇帝来说,迟晚的作用在于她是驸马,就目前而言,迟晚还没有表现出,她在驸马之外,还有什么能让皇帝保着她的才能。
  迟晚一脸羞愤地站在一旁,惹的高正频繁看她。
  实在是太尴尬了,长公主殿下可以无视驸马,他不行,以他在皇帝面前的分量,还不如驸马呢,要是驸马在皇帝面前给他上眼药,他是一点儿办法都没有。
  高正不知道,眼药已经上过了。
  高家二十万亩良田,这件事会是圣元帝心里的一根刺,他与高正有情谊的时候,这些事情他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此时两人的情谊已经是过去式了。
  谁敢让皇帝心里卡刺,就等着被诛九族吧。
  高正带头兼并民田,二十万亩良田,得几个县城了,那还不算荒地,山地,路面,以及居住地,那全部都是良田。
  一个王上的封地是一个县,县国里面也落不了多少良田,能有万亩良田,都算是个富裕的县了。
  可想而知,高正多有钱。
  儿子贪污百万两银子,就算十倍返还,高家也给得起。
  这两天高正心里苦,夜里睡不着,儿子肯定是保不住了,只能回到老家,日后没办法做官,他儿子虽然只是工部侍郎,可有他这个首辅爹在,工部其实就是他高家的,去年修堤,儿子贪了太多,洪水一来,堤坝一塌,这个事就瞒不住了。
  对方隐忍这么久,等到洪灾暴发,百姓死了那么多,政敌才把证据直接递给了皇帝,这个人他心里有数,可只能壮士断腕了。
  那日在御书房内,他欠了长公主一个大人情,总算是保住了儿子的命,他这一辈子就这么一个儿子,肯定要想尽办法保住他。
  几百万两银子而已,他已经准备好了,就是得想一个办法递上去。
  直接给皇帝,还是给户部。
  直接给皇帝的话,肯定有人参他,也会参皇帝,君不君,臣不臣,臣以贿赂帝王平案,这事说出去就是个笑话。
  直接给户部的话,同样有这个风险,只不过参的就是他跟户部尚书了,虽不会参皇帝,但皇帝的少府没有得到银子,皇帝能开心吗?
  银子就在那,怎么给却成了难题。
  高正身为首辅,皇帝的人,不可能去主动找公主王上,皇帝是想给长公主放权,可不代表,他能允许首辅跟长公主关系好起来。
  高正有心找长公主,却没有机会,今日长公主出行,他立即就来了。
  他是偷偷来的,绝不能让皇帝发现。
  可现在的局面很难受,身后站着驸马,面前的长公主也没有主动提起这个话题的意思,他要怎么说。
  高正犹豫了很久,旁边驸马没有要走的意思,他只能硬着头皮道:“殿下,今日臣来是有事相求。”
  “高阁老请讲。”虞九舟做了个请的手势。
  高正用余光瞄了一眼迟晚,这才道:“殿下,犬子贪墨的银子,臣已经准备好了,还请殿下教臣,该怎么给陛下。”
  他当然知道怎么给陛下好,通过长公主的手帮皇帝丰裕少府,再拿出一部分银子堵住户部的嘴。
  不通过他的手直接给,就算不上是他贿赂帝王,贿赂户部了。
  虞九舟心中冷笑,能高居首辅之位的人,哪里需要请教她,只是早就想好了法子,想要通过她的嘴说出来罢了。
  她抬眸看向迟晚,迟晚接收到她的视线,随即道:“高阁老,你这是想让殿下帮你送银子啊,那殿下的名声不要了吗?”
  迟晚这句话把高正气的够呛,那你堂堂驸马穿一身襦裙,还弄得这么凌乱,一个乾元就这么被坤泽欺负了,这就叫有名声?
  可这话他不敢说出来,只能温声道:“驸马此言差矣,殿下乃长公主,陛下说过,殿下有辅国之才,臣用银子平罪的事,说起来总是不好听的,此事是殿下与驸马出的主意,臣自然感激不尽,可为了陛下的名声,臣请殿下为陛下考虑。”
  迟晚故意冷笑出声,“阁老说得好轻松,我跟殿下给你出主意保住了你儿子,反倒是我们的不是了,这样说来,我们伴侣俩是狗拿耗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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