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4章

  春归端过来的茶都凉了, 她换了几遍,长公主殿下一口都没有喝, 想来殿下内心不平静。
  见自家殿下如此,春归心里明白了什么,却不敢多言。
  以她对殿下的了解, 殿下绝不会允许有人点破自己的内心。
  她只能当作不知道, 一直到夏去神秘兮兮地把她拉到一边。
  “什么事?”
  夏去嘿嘿一笑,神神秘秘道:“春归,借我十两银子。”
  春归:“?”
  “你的月俸不少,怎么找我借银子?”
  别看夏去大大咧咧的,其实可省了,一日三餐在公主府,睡在公主府,月俸几乎一分不花, 省下来的钱都拿回了遗孤营。
  这样一个人突然开口借钱,一定是发生什么大事了。
  春归有些担心, 可看夏去这副模样, 又不像发生了什么事情的样子。
  面对春归担忧的目光,夏去莫名心虚, 她感觉自己对不起春归,“我没事,只是突然缺银子, 下个月发了月俸,我一定还你。”
  春归没有犹豫,直接把银子拿给了她,“二十两够不够?不够我这还有。”
  借十两,春归给她二十两银,真是太感人了,夏去都不忍心骗她了。
  于是就说了实话。
  迟晚偷偷溜回来,找到了夏去,夏去就留出了一条线路,能让迟晚神不知鬼不觉地进来。
  可是春归一直在虞九舟旁边,还得把春归支开才行。
  所以有了夏去借银子这一幕,只是为给迟晚创造机会。
  春归得知了原因,无语的同时,还有点儿生气,“为何放驸马进来?”
  驸马去了平康坊,按理说,连永宁院都不该让她进,让她回到自己的小院子算了。
  可夏去不是那种会被收买的人,所以她想问问为什么。
  夏去低声道:“其实驸马没有去平康坊,只是到附近吃了一碗面,我觉得驸马的真实目的是让殿下吃醋。”
  她丝毫没有隐瞒,说出了自己的猜测。
  春归也弄明白了事实,若是这样的话,她不觉得驸马做错了,毕竟自家殿下实在过于内敛了,不逼一把怕是很难透露内心想法。
  从今日殿下得知驸马去平康坊这件事能看出来,殿下的心乱了。
  只是春归担心,以殿下的性格,怕是会适得其反。
  希望驸马能把握好其中的度,不要让两人的关系更糟糕了。
  当然了,她不知道殿下跟驸马为什么突然冷淡了,之前的关系不是挺好的嘛,相敬如宾,驸马对殿下也是无有不应,对殿下事事顺从。
  难道就是太顺从了?
  春归以为,相敬如宾已经很难得了,再进一步又是什么样的感情?
  像陛下跟皇后的感情,怕是更差。
  满大周或许有一位够爱妻,那便是徐国公,徐国公自从丧妻后就不再娶,无论去哪都会带上爱妻的牌位,孩子也仅有跟发妻所生的那三个。
  在徐夫人生前,两人的关系是出了名的好,无论是应酬还是做什么,徐国公从不在宵禁之后回去,绝大多数时间都是下了衙就回家。
  有空闲就带夫人出去玩,有人嫉妒说,因徐夫人貌美年轻,徐国公才如此,可等徐夫人五六十岁了,徐国公依然如此。
  可惜徐夫人在十年前去世,享年六十五岁,虽然已经算高龄了,但留更大一岁的徐国公在世,也是令人唏嘘。
  在春归看来,徐国公夫妇的关系是真的好,难道殿下想要那样的感情?
  可徐国公跟徐夫人是青梅竹马,年少真情,两家从小就定亲,互相知道两人以后会是什么关系。
  可是殿下跟驸马,之前可是喊打喊杀的,能和好在她看来都是奇迹了。
  还是说,殿下有孕后,
  春归看了一眼房间的方向,最终没有走过去,而是默默给两人留下了空间。
  作为从小伺候殿下长大的女官,她是希望殿下得到自己想要的。
  迟晚也知道,自己今日能悄无声息的进入虞九舟的房间,靠的是大家放海。
  她不觉得大家都是为了自己,可能其中有她这些日子表现不错的原因,但更多的还是,看在长公主的面子上。
  哪怕近日她跟虞九舟有些别扭,但很多人没有看出来,只觉得两人依然相敬如宾。
  也确实如此,两人之间的别扭,怕是只有贴身伺候的春夏秋冬能看出来了,不对,冬肯定看不出来。
  这位事业心太强,虽有八卦心,但听不明白八卦。
  不过,她也从春夏秋冬的态度上能看出来,虞九舟还是在乎她的,否则她们不敢,也不会放她进来。
  迟晚紧张的心情舒缓了些许,只要虞九舟不是那么的拒人千里之外,那就还有希望。
  随着近日两人关系的突然疏离,她越发的明白,自己好像离不开虞九舟了。
  在疏离的过程中,她感觉到了心痛,密密麻麻的,就像是蚂蚁在撕咬她的心脏。
  也就是这段时间,她明白了自己对虞九舟的感情,可能不仅仅是好感那么简单。
  她喜欢上了虞九舟,所以在对方的刻意疏远中,她会这么积极地寻找解决办法,想要问一个所以然。
  迟晚不能接受两人的关系就这么疏远了,她必须问出一个答案,如果这个答案能让她死心,那她就不再纠缠。
  偷偷溜进房间内,她一眼就看到了虞九舟的愁眉不展,似在为奏折上的内容为难。
  迟晚沉思了一会儿,便主动上前,“殿下在为什么为难?”
  “迟晚?”虞九舟眼睛一亮,随后蹙眉,“你来做什么?”
  不是去平康坊了吗,还回来干嘛。
  只要一想到迟晚去了平康坊,她的心情就很差。
  迟晚缓缓靠近,“来看看殿下在做什么。”
  既然过来了,她就不会因为些许的冷言冷语就退缩。
  “何须你来看孤。”
  虞九舟冷哼一声,随即把奏折扔在桌子上,这本奏折不知不觉地,她竟看了一炷香的时间。
  若每一本奏折都要看这么长时间,那她一天别的事情就不用做了,怕是睡觉都没有时间。
  迟晚能听出虞九舟话中的不满,好似在说:你不是应该在花丛中流连忘返嘛,竟还能记起孤。
  跟虞九舟在一起久了,她也能翻译了。
  对理解虞九舟的话,她有自己的心得。
  “殿下此言不对。”
  迟晚的话让虞九舟微微挑眉,“哪里不对?”
  迟晚轻咳一声,一本正经道:“臣是殿下的驸马,你我是伴侣,按理说是一家人,你我一体,臣为何不能看殿下?”
  你我一体?
  虞九舟不知想到了什么,面色微红,“花言巧语。”
  “此乃真心。”迟晚一副真诚模样。
  她这个样子,惹得虞九舟垂眸不肯再看,她担心自己再看一眼,就要沦陷在迟晚的眼眸里。
  不知为何,她觉得迟晚的一双眸子颇为深情。
  对方用这种眸子看着她,让她的心开始乱了。
  见虞九舟不理自己,迟晚又上前一步,跪坐在虞九舟的对面,胳膊撑在案桌上,眼睛看向桌子上的奏折,内容很平常,大周每天都会发生的事情,为何对方要看那么久?
  她不由得拿起奏折细看,想要看看有什么自己没有注意的地方,可看来看去还是平常
  “殿下有心事?”
  否则虞九舟不会捧着这本没什么东西的奏折看那么久,完全没有必要。
  虞九舟难道能说,自己满脑子都在想迟晚在平康坊干嘛?
  要不是为了面子,她都派暗卫去查看了。
  但只要暗卫派过去,迟晚肯定能发现,到时候她更没法见迟晚了。
  “没有。”
  长公主殿下一如既往地嘴硬。
  迟晚挑眉,然后起身站在了虞九舟的身后,双手放在对方的脑仁上,轻轻地揉捏着。
  感受着太阳穴的舒适,虞九舟就像是亮出爪子的小猫咪,突然收回了利刃。
  “殿下为何不告诉我,我哪里做错了,让殿下如此?”
  迟晚不等虞九舟回答,自顾自地继续道:“不管发生了什么,殿下总该告诉我,给殿下一个交代,要是殿下再不满意,我便不再多说。”
  “可是殿下,我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就突然被疏离,虽然这个世界分乾元坤泽,但是在我的世界是不分的,都是女孩子,心里一样的敏感多思,殿下如此,我必然会多想,可无论我怎么想,都想不到殿下为何突然疏远。”
  “是我做错了,殿下可以说,我也可以改,但殿下这样一言不发地就把我推开,我也会胡思乱想的。”
  迟晚虽然经常撒娇,但这也是她第一次表露自己的脆弱。
  正如她所说,都是女孩子,哪怕其中一个坚强些,也未必没有脆弱的一面。
  这样患得患失之下,胡思乱想是难免的,想得太多了,自然会影响两人的感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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