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白袍人躲避不及，被一掌击中丹田，整个人直接倒飞出去，生死不知。
风婼趁势冲入阵法，刚完成转化的天魔之力骤然发动，四阶杀阵瞬息崩灭。
杜怜心原本陷入阵中，正全力抵挡阵法杀机，同时寻找阵眼所在位置，好将之毁掉，破开阵法。
不料突然间，一股可怖的力量闯入，顷刻冲散了杀阵气机。
本以为又有强大的敌人到来，正想全力防御，然而下一瞬，她看到了自高空跌落的风婼。
一袭红衣飘散，伴随着鲜血洒落在地。
杜怜心心内一个咯噔，迅速飞身上前，将人接住。
忘情丹药效随着风婼生命流失而消散，失去的记忆在这一刻尽数回归。
望着眸中含泪，神情焦急，慌忙倒出丹药相喂的少女，她艰难扯了扯嘴角，竭力露出一丝微笑。
“怜心，没有用的，天魔禁一旦施展，药石无医，必死无疑。”
杜怜心不信，迅速喂女子服下数枚疗伤圣药，丹药入腹，带去的浓郁生机顷刻便被风婼经脉内充盈的死气吞噬。
“为什么？怎么会这样？”
少女眸中逐渐溢满泪水，滑落脸颊。
风婼看着她，费力地抬起手，想要触摸少女脸颊。
杜怜心知其意，迅速执起女子右手，贴近脸庞。
风婼无声笑了笑：“怜心，对不起。”
“不要道歉，你没有对不起我！”
“可不可以......唤我一声婼儿？”
杜怜心连连点头，“婼儿，你会好起来的，我一定会治好你！”
“怜心，不要做傻事，于我而言......这是解脱，修罗宗的血祭仪式在三日后，地点位于魔啸崖......怜心，一定要...好好活下去......”
话音方落，风婼气息骤消。
杜怜心失声痛哭，抱着女子一遍又一遍喊着婼儿，可却再也无人回应她。
因心神悲痛，她没有注意到，风婼身殒之后，魂魄顷刻离体而去，隐于无形，受冥冥之中的力量牵引，飞向清河宗落云峰......
47师姐
◎意识融合，原是一人◎
杀阵消散，危机不存。
杜怜心抱着风婼尸身，痛哭不止。
没过多久，远处数道遁光疾驰而来。
为首者一袭墨色长裙，正是清河宗掌门姝华。
就在刚刚，她听闻古纤姿禀告，言称有不明身份之人邀杜怜心去往紫幽林，半炷香已过，一直无消息传回。
得知此事，姝华立刻动身，靠近紫幽林时，感应到了消散未久的杀阵气机，同时望见了怀抱红衣女子，泪流满脸的杜怜心。
她心知不好，迅速飞身上前。
看清女子面容后，心内有些诧异。
“风婼？”
再观少女神情，姝华顿时明了。
虽然风婼是魔宗圣女，但如今为救自家宗门修士而身殒，于她而言，已不算敌人。
“杜师侄，斯人已逝，节哀顺变。”
杜怜心声音有些嘶哑：“掌门可有法子救回婼儿？”
姝华有些不忍，却还是说出了实话。
“我方才感应过，她的魂魄已不在了，极可能是魂飞魄散，除非动用时间法则之力，逆转时光，否则纵使大罗金仙在世，也回天乏力。”
杜怜心低垂眼眸，凝望着怀中女子，似是要将其面容深刻入脑海中。
原以为前世的自己已然够傻，没想到今生，会有人甘愿为她舍弃性命。
一颗心止不住的抽痛，到了此刻，杜怜心终于意识到，她对婼儿并非毫无感情。
可惜......她明白得太晚了。
想到害死婼儿之人，杜怜心眸中露出了刻骨恨意。
她以神识观望，发现修罗宗左护法已被师尊柳霜黛擒住。
此人本是大乘修为，若是在全盛之时，柳霜黛并非其对手，然而先前风婼动用天魔禁，一道杀招落中其身，此獠顷刻重伤，若非有一件替命之宝在，早已当场身殒。
正因如此，柳霜黛轻而易举活捉了这位修罗宗左护法。
对待敌人，她一向毫不留情，抓住此獠的刹那，直接下手彻底废去了其修为，只留一口气，吊着性命，交给姝华盘问。
杜怜心想起风婼临终前的话，稍稍止住了眼泪。
“掌门，婼儿说，三日后修罗宗会在魔啸崖举行大规模的血祭仪式。”
闻得此言，姝华当即颔首：“我知道了，届时会派出人手前往阻止，杜师侄如今当以保重自身为要。”
“怜心明白，若掌门允许，怜心想将婼儿带回符峰，只是修罗宗恐会派人前来。”
“杜师侄尽可放心，哪怕修罗宗倾巢而出，也无法奈何得了我宗，风姑娘是为救你而身殒，将她带回宗门，不会有人敢说闲话。”
“多谢掌门！”
得了应允，杜怜心起身施礼，随即抱着怀中的女子，一路朝清河宗疾驰而去。
半盏茶后，清河宗符峰。
杜怜心带着风婼回到洞府内，随即前往宗门藏宝阁，用贡献点兑换出一块万年玄冰，制成冰棺，将女子小心放入其中。
做完此事，她靠着棺身缓缓蹲下，抱住双臂，眼眸此刻已然哭得红肿。
过去许久，洞府外的禁制被触动。
杜怜心以神识观望，发现来者是沈安兰。
她犹豫片刻，发出了一道传音。
“师姐，我想一个人继续待一阵。”
识海内，很快传来回应。
“怜心，我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对你说。”
听到和往日大相径庭的声音，少女顷刻怔愣在了原地。
“婼儿？”
她迅速起身，望了望冰棺，又看了看洞府外的女子，眸中伤心之色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疑惑。
洞府外的明明是师姐，为何......为何传音中听到的是婼儿的声音？
修士传音，是以神念发出，音色固定，根本无法更改假冒。
难道......
心中猜测方起，杜怜心识海内，再次响起一道传音。
这一回，是一贯熟悉的，独属于沈安兰的声音。
“师妹，我有话同你说，将禁制打开，好不好？”
怀着满腹疑惑，杜怜心来到洞府门前，撤去了禁制。
尚未开口，便被紫衣女子一把抱住。
她下意识挣扎，“师姐，放开我！”
因用上了灵力，很快顺利挣脱出女子怀抱。
就在这时，属于风婼的声音又一次响起。
“怜心......”
少女身形顷刻僵在原地：“你......你究竟是师姐，还是风婼？”
“既是沈安兰，也是风婼，怜心，你可知我的魂魄一直处于残缺状态？”
“我......听掌门说起过。”
“其实早在前世，我就有所察觉，只是前世的我并不知晓风婼就是另一半魂魄，因为前世，我亲手杀了她，相关记忆自动消失，而今生，风婼并非死于我手，陨落后，魂魄回归，我也拥有了另一个自己的全部记忆。”
杜怜心从震惊中慢慢回神。
“师姐可知，你的魂魄具体从何时开始残缺？”
“这是生来自带，亦是我的一场劫数，不止是我，怜心你也身在劫中，若追根溯源，和仙界息息相关。”
“仙界？”
“不错，太玄界天道亦牵扯其中，怜心前世也有所察觉，得到过错误的信息，在圣地内，怜心曾对另一个我说过，弥留之际，感应到了所谓的世界真相。”
“是......我感知到的真相，整个世界是由一本书构造，师姐是书中女主，婼儿也是，你们注定会在一起。”
“怜心现在该知道，所谓的真相是假的，两个都是我，怎么可能在一起？无论前世今生，沈安兰也好，风婼也好，喜欢的都是怜心，这一点从未改变。”
“可前世......我丝毫看不出师姐的喜欢，虽然师姐解释过，可我仍然无法相信。”
“前世的我是个混账，有口不言，将所有的感情都放在心底，从来不说，致使生出了许多误会，今生我绝不会再这样，怜心，再给我个机会，好不好？”
少女眸中露出犹豫之色，“师姐，我尚未接受你和婼儿是同一人这一事实，给我些时间......”
“好......不论多久，我都会一直等下去。”
沈安兰望向洞府内的冰棺，继续道：“怜心打算一直将风婼的肉身放在这里？”
少女轻轻点头：“虽然知晓师姐就是婼儿，但婼儿曾作为独立的个体，存在过，我不想抹去这一痕迹。”
沈安兰悄然握紧掩于袖中的双拳，明明风婼就是她自己，可眼下听心爱之人这么说，她竟然还有些吃醋。
她转而想起了风婼的身世。
她其实并非风雾亲生，而是在一个雷雨交加的夜晚，被对方捡回来的。
风雾之所以认她为女，是因为她身具风灵根，同时也是罕见的玉灵之体，只比先天道骨差上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