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9章
林书阁回头看了他们一眼,“没事,仲宣不会有事的,正好借此为谢家翻案,今日多亏了你们。”
“好了,早点休息吧,明日去看看仲宣如何了。”林书阁将人都打发出去,这才将袖中已经攥成一团的信件慢慢拆开。
翌日,中尉府。
守卫将银钱吃食收好,对林书阁道:“林大夫,最多一刻钟时间,我们奉命行事,不要让我们为难。”
这位林大人简在帝心,多次得罪丁家依旧平安无事,可见有人护着,他们也乐意卖林书阁一个好,反正陛下都要重审谢家的案子了。
“多谢诸位。”
林书阁将手中的东西拿好,走进了牢房。
这里气息浑浊,林书阁一进来就闻到一股长年未见阳光的味道,他循着守卫的指示一步步往前走。
狱所最里面的屋子有人斜倚在墙边,静静望着窗外的一轮圆月,神色不悲不喜,仿佛可以看到地老天荒。
林书阁心念微动,喊了一声“仲宣。”
谢谌慢慢转头,就见心中思念之人就在眼前,连忙上前道:“哥哥,你怎么来了?”
守卫将牢门打开,对二人道:“有话赶紧说,到时间了我会过来提醒。”
林书阁见谢谌鬓发微乱,一向精致的脸上满是疲累,与往日神采奕奕的模样大相径庭,眼中酸意上涌,伸手帮他理了理,“你还好吗?陛下已经答应要重审谢家的案子了,等我一段时间,我定会救你出来。”
“我相信哥哥,幸好昨日哥哥见机行事,不然我早已经成了刀下亡魂。”
“不许胡说,我们准备了这么长时间才赢得了翻案的机会,姑母她们也在等着这一天,阿萱与阿远今日本来要跟着我过来看你,但我有事交代他们去办了,你那两个部下和一众士卒翘首以盼等着你回去呢。”林书阁将手中的东西一样样摆出来。
谢谌微微一笑,看着林书阁的眼睛仿佛盛满了星辉,叫了林书阁一声。
林书阁将筷子给他,“叫我做什么?”
“没什么,就想叫叫你。”
林书阁没在意,只道:“饿了吧,这里的饭菜我刚刚看了一眼,难为你了,先吃吧,幸好在是在中尉府,要是在廷尉府我估计得闯进来了。”
谢谌“嗯”了一声,低头吃菜,这里是牢狱,林书阁不方便与他说书信的事,只道:“陛下让我帮着阮大人审理,我们手上有当年之事的证据,等时机成熟,便……”
谢谌也道:“哥哥,那人你尽可联系,西北那边让穆远舟也动一动。”
“好,你这段时间注意安全,小心一点,这里虽然不是丁家的势力范围,但我怕他们下毒手,吃食这些我这些日子想办法看能不能送进来,其余不管谁送的你都别动。”林书阁嘱咐道。
“好,哥哥也要小心,万不可一人出行,老张他们你尽管用,万一丁家狗急跳墙……”谢谌也叮嘱道。
“时间到了。”守卫突然道。
林书阁起身,不舍地看向谢谌,“仲宣,等我。”
谢谌望着他一步步远去,眸子一片水色,他忍了又忍,才将眼中的湿意压下。
第203章
“阿父, 那林、谢二人狡猾至极,没想到留有后手,小皇帝明显也是站在他们那边, 竟然将谢谌关到中尉府去了。这次是我布局不周全,还请阿父责罚。”丁文琪道。
丁文博幸灾乐祸, “是吗?二弟不是说此事交由你必定会万无一失吗?怎么, 如今谢家的案子竟然要重审了?”
“兄长此言何意?”丁文博反唇相讥, “好赖此番也逼得谢谌承认身世,又将他下狱, 总比忙活一场,什么都没有的好。”
兄弟二人针尖对麦芒,你来我往,谁也不让谁, 屋内其他人只能默默听着, 没人敢插一句。
丁岩何端坐上首,手指无意识地敲着桌面,突然喝道:“行了, 一个个的,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丁氏兄弟立马噤声不语,只拿眼睛互相瞪着对方。
“大司马, 林书阁明显有备而来,这次竟然让他抓住机会为谢家翻案,依你看, 我们应该……”易池出声道。
“是我小看他了,本以为不过是小打小闹而已,没想到啊, 既然他敢和小皇帝沆瀣一气,勾搭成奸,那就不要怪我不客气了。”丁岩何眸色深沉,面无表情道。
“阿父可是要?”丁文博做了个手势,喜道,“阿父,卫尉军官皆是我的下属,此事交由我来解决,必为阿父解决此心头之患。”
“兄长莫不是忘了如今宫城护卫由我掌管,兄长若是闲来无事,不如去找找王衡去哪里了,这段时间他仿佛消失不见,完全没有踪影了。”
“丁文琪,你眼中还有没有一点长幼孝悌,还有没有我这个兄长?”丁文博气得暴跳如雷。
丁文琪倒是姿态轻松,“兄长说的什么话,我何时不敬着你这个兄长了?”
“吵什么吵,成日里只知道争长短高低,文琪,你去查查王衡去了何处,我总感觉此事与林书阁等人有关。”丁岩何听着两人三言两语就吵起来,心烦意乱,将兄弟二人呵斥了一通。
“大司马,这王衡虽说小人一个,但与当年之事关系密切,大司马念在他检举谢素问有功的份上,才保他一路升官,现在看来此人留着终究是个隐患,趁早除了,免得夜长梦多。”易池思量片刻后道。
当年留着他只为了给朝堂众臣一个标榜,若是选择良禽择木而栖,必然少不了好处,不然此等背主之徒,谁会待见他。
“文琪,你好好查查王衡的行踪,朝臣失踪,京卫竟然一点反应都没有,带人去问问邓济怎么回事,顺便盯着林府,有动静立即动手。至于文博,陛下让你静心思过,这段时间你还是先待在府里吧……”
“阿父,你这是何意?我可是嫡长子,怎能让他一个庶孽……”丁文博惊讶出声,脸上又气又怒,指着丁文琪道。
“放肆。”丁岩何气得狠狠拍了一下桌子,丁文博一惊,即刻跪下。
“逆子,谁给你的胆子敢当着我的面说出这种话,你给我回自己院子好好反省,来人,送大公子回去。”
侍从伸手要扶丁文博,被丁文博一把推开,“我自己走,”他临走之前看了丁文琪一眼,眼睛中满是怨毒。
“唉,儿女都是债啊。”丁岩何叹道,斜眼又看到丁文琪放肆而挑衅的笑容,没有一个省心的。
易池在旁边没有做声,笑容却越发高深莫测。
“都滚远点。”丁文博一脚将门踹开,怒气冲冲喊道。
“公子,发生什么事了?”有人温声问道。
“阿明,阿父他可真偏心啊,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只斥责我一个,如今我又没了卫尉的官职,也不安排我做事,眼看老二越来越嚣张,连找王衡这样的事都安排给了他,我实在是……”
“公子莫急,二公子骄纵,必定有他吃亏的地方,我们等着便是。”阿明低声劝道。
“幸好有你,府里尽是拜高踩低的,这段时间府中下人一窝蜂地去老二院里献殷勤,把我当成什么呢,我才是这府中长子,我阿母才是主母,而不是那……”丁文博怨气冲天,恨不得将仇人咬死。
阿明又劝了他几声,哄得丁文博气消之后才回去。
……
阮府。
林书阁坐在堂上静静等着,片刻后阮青昀才走了出去,“早就知道你要来,昨日朝堂上要不是陛下阻拦,你怕是要将王衡直接供出去。”
“当时情况危急,我眼睁睁看着仲宣被带了下去一时情急,这才……总之是我不对。”林书阁面带愧色道。
“行了,又不是找你的过错,给,这是王衡的供词,”阮青昀将几页纸张拿给林书阁,“不过我本以为这人既然能轻易背叛旧主应当是个贪生怕死之辈,没想到竟然是个硬骨头,几套刑具下去竟然都不肯开口,若不是你提供的刑罚,也问不出来这些东西出来。”
林书阁“嗯”了一声,没在意他说什么,只一目十行地翻看着证词,王衡倒是交代得干净,将他如何与丁家勾搭成奸,如何模仿谢素问字迹并嫁祸谢素问的来龙去脉写得清清楚楚。
他满意地将供词收好,抬头却见阮青昀定定地看着他,神色莫名。
“大人想问什么便问吧。”林书阁道。
“看你平日为人处世皆怀慈悲心肠,与人为善,怎会知道这样的刑罚?”阮青昀问道,他为官多年,各种逼供手段见得多了,像林书阁提供的这些连他亲眼看到受刑现场时都吓了一跳,不知道一向斯文有礼的林书阁哪里得到的这些残忍手段。
“书上看来的,对待王衡这种人,让他活着已经够便宜他了,要不是他对谢家旧案有用,我早就将他挫骨扬灰了。”林书阁道。
阮青昀愣愣地看着他,半晌没说话,林书阁叹了一声,笑道:“大人可是怕了?”
阮青昀摇摇头,“只是明白了一个道理,果然人不可貌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