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免得你再用臭味攻击剑。
  火焰很快便将尸体烧成灰烬,但没想到的是灰烬的最后竟然真的出来个‘鱼兄’。
  看着最后露出来的一条长着扭曲的人脸,已经没有了生息的黑鱼,顾黎挑了下眉:“原来第三道人影就是它?”
  此时,本来晕过去的男人也慢慢清醒过来,一睁眼便看到了那条长着人脸的死鱼,顿时眼前一黑,悲痛又恐惧无比:“老三!怎么会是你!他们说的都是真的!我们都要死在这里了,没有人能走出黑峪村!”
  说着说着他又像疯了一样喃喃道:“不、不、神灵能够救我们,只有神灵能够救我们……神!神!神……”
  乔青阳实在忍不住,一棍子敲在了他的头上,男人两眼一翻差点又晕过去。
  剑非常严肃且认真地告诉这些凡人:“别在喊神了,神真的很忙。”
  忙着种花养草找剑鞘,哪里有时间来祸害人间。
  第40章
  乔青阳的那一敲显然非常管用,一棍子下去,本来浑浑噩噩的男人的眼神都清澈了几分。
  据男子所说,他是黑峪村的原住民,村子被白雾笼罩了近百年,村中更是异象频出,渐渐的就开始传出是有人得罪了海神,被海中神灵所诅咒的传闻。
  为了平息海神的怒火,每一年村中都会举办海祭,选出来的那名祭品,在深夜子时乘着小船独自划船进入被白雾所包围的海上。
  “那名祭品?”乔青阳敏锐地捕捉到了男人诡异的形容词:“你们在用人当祭品?”
  男人苦笑一声:“没有办法,村民们出不去,外面的人又很难进来,村中人人惶恐,只能通过这个办法来安慰自己。”
  顾黎懒洋洋地靠在乔青阳的身上,掀开眼皮随意地扫了眼被男人丢到一旁的面具:“选出来的祭品,你们倒是厉害,还能代替神做选择?”
  此话一出,男人却露出一副很是奇怪复杂的表情:“不,不是我们选。”
  他好像自己也难以启口:“是神。”
  每年立春,村中为了祈祷海神的怜悯,会让所有的村民聚集到祭坛下,由神灵来选出今夜需要独自进入到海上的祭品。
  选择的方式非常公平,就是所有人遮住眼来到祭坛下,摊开手,祭坛上盛放着的碗里只有一颗红豆,其余都是黑豆,按下按钮后会随机自动掉落一颗豆子,如果滚动到自己手心的豆子是黑色,就表明未被神灵选中。
  如果是红豆,就表明神灵选中了你。
  如此随意的选拔方式,却不知道已经害得多少个无辜的村民命丧大海。
  乔青阳问:“那些被选中的村民还有回来的吗?”
  男人本来果断地摇了头,但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眸子惊恐地落到了角落里的人脸黑鱼上,肩膀颤动起来。
  “他就是曾经的祭品之一。”顾黎愉快地得出结论:“但脸却长在了一条丑鱼的身上,还再次出现在了亲近之人的身边。”
  “真是……”顾黎挑了下眉,然后话音一转,垂下眉眼:“真是可怕。”
  ‘有趣’两个字都到了嘴边,在喉咙间转了一圈硬生生地转了个调子,顾黎状似害怕地捏了捏了乔青阳的手指,轻声在他耳朵边上说:“这座村子也太过诡异危险了吧,我们还是要挨近点不要走散了才好。”
  乔青阳虽然已经隐隐约约地窥见了好友腹黑的一角,但毕竟只是一把初入人间的剑,世间险恶还没能完全经历,尽管觉得奇怪,但还是抿住唇僵硬着身体点头:“嗯。”
  直到很久之后终于反应过来的神剑大人,一件一件地翻旧账时,才凶巴巴地对伴侣这样说:“挨近点怎么还要十指紧扣?!”
  但现在的剑是不会发现的,他甚至还听话地努力放松手指,怕自己因为紧张没控制好力道而将顾黎弄伤。
  达到目的的顾黎很是满意,对着地上被忽略的男人扬了下下巴:“你继续说。”
  男人处在巨大的恐惧之中,被顾黎喊了生才如梦初醒般恍惚着点头:“你说的没错,那鱼上的脸就是我的另一个兄弟老三,他在不久前刚被选为了祭品,死去的男子是老二,我们三人一同来到此地,虽不是亲兄弟却胜似亲兄弟,没想到……没想到……”
  老三死后,他和老二战战兢兢地过了一段时间,本以为至少能安稳度过一年了,没想到才过了几个月,才到夏天竟然就又要再次召开海祭。
  两人太过害怕,一狠心决定先藏起来躲过这段时间再说。
  在路上时都还很正常,虽然很奇怪老二为什么非要带一个款式奇怪的黑脸鱼鳞面具,但凭着对他的信任,男人也没有多问。
  没想到自己竟然一直都和一具尸体待在一起,甚至连他是什么时候死去的都不知道。
  看到那条长着老三的脸的扭曲的黑鱼,男人再也忍不住跌坐在地上大哭起来。
  既是哭友人,又是哭自己。
  ————
  “他也是外来人。”乔青阳一边在溪水里冲洗着自己的长剑,一边垂着眼没什么表情地对顾黎说。
  没有哪个真正的村民会称自己为‘原住民’,且他身上的灵力虽然斑驳,但也能明显看得出是修道者,还在无意中提到‘他们兄弟三人一起来到此处’。
  很明显是在隐瞒自己的外来人身份。
  顾黎当然也发现了这件事情,饶有兴趣地开口:“就是不知道这个黑峪村中,究竟还藏着多少所谓的外来人呢。”
  黑峪村出于某种习俗,凡是村中村民,在外人面前都要带上面具,一旦在公众场合被外人看到面具下的脸,就会被视为对神灵的不敬,不仅会给自己,更会给亲人朋友甚至是整个村子带来不幸和诅咒。
  一来那男子将自己伪装成原住民的样子,肯定是有他的一份道理,二来两人也不想才来黑峪村就引人注意。
  因此,两人在打算找个面具带上,哪怕装不成村民,至少也不要鲁莽地冲撞了人家的习俗。
  乔青阳本来还在想是现做一个好,还是他偷摸着从山下买一个来的快。
  但前一个太慢,后一个太危险,剑正担心着,一扭头就对上一张狐狸面具。
  顾阁主歪了歪头,笑道:“好看吗?”
  乔青阳戳了一下狐狸笑得很是狡黠的眼睛,忍不住感慨:“好看,一山的袋子里真是什么东西都有。”
  但乔青阳还从来没有带过面具,脑中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在幻境中曾经无意间看到过的暄安的面具,有黑有白的超级帅!
  少年期待地看着顾黎,眼睛亮亮的,却还在假装稳重地淡淡道:“我的面具是什么样子的?”
  但顾黎却装作苦恼地在储物袋中翻了翻:“呀,但我好像只带了这一个面具。”
  这样啊。
  乔青阳有些失落,但还是提起点精神安慰好友:“没关系的,大不了我们等会儿到了山下再去买……”
  但下一刻,却感觉脸上一凉。
  顾黎将好奇乱动的少年按住,伸手环过他的后颈,将面具的绳子系好:“别动。”
  乔青阳反应过来自己又被顾黎骗了一回,没好气地趁着青年系绳子的功夫捏住了他的耳朵边,正经地告诉总是欺负剑的凡人:“你这样不好。”
  骗人是不对的,骗剑更加不对。
  顾黎嗯嗯嗯地应答几句,也不生气少年拿自己的耳朵撒气,系好后便退后一步,很是满意地点点头:“青阳带上面具也一样气质非凡。”
  乔青阳一下子就被转移了注意力,闻言也来不及去追究顾黎逗自己玩的事情了,浅色的眸子从面具的缝隙中露出来:“真的吗?”
  剑说:“是不是很英俊潇洒?”
  山上满是杂草,但哪怕如此,也遮挡不住少年卓越修长的身姿。
  顾黎伸出手指点了一下对面少年猫咪面具的粉色鼻头,撒起谎来面不红心不跳:“对呀。”
  ————
  从外表看上去,除了人人都带着各式各样的面具这一点之外,整个黑峪村看上去和普通的村子没什么区别。
  村民们种田的种田,聊天的聊天,卖菜的卖菜,乔青阳甚至还看到了好几个卖糖人的小商贩。
  只有细细看上去才能发现这个普通小渔村的诡异之处。
  远处的白雾隐隐绰绰,覆盖在天幕上,仿佛是在酝酿一场久不落下的大雨,看上去远在天边,又好像紧紧地贴在脑袋上头,下一刻就要掉下来一般。
  乔青阳莫名有种喘不上来气的奇怪压迫感,但他们在山上的时候分明还觉得一切正常。
  “他们好像在观察我们。”顾黎从小摊子处拿了一个幼童玩儿的拨浪鼓在手上转了转,拨浪鼓发出清脆的响动声,很好地将青年轻轻柔柔的声音掩盖了过去。
  闻言乔青阳才终于明白这种若有若无的压迫感是从何而来。
  一条街上所有人几乎都在暗中地投来冰冷的视线,任谁都会感觉到不舒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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