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我会!”小乞丐再度重重点头,后又迟疑问,“真的有用吗?我以前也去验过资质的。”
和怪物对抗需要太多修行人。哪怕是乞丐,也有一次免费检验资质的机会。
而神术师,极其特殊。有些神术师还能同时成为法师、骑士等,还有许多神术师,并无修行资质,只是得到了神明认可,能借助神的力量施法。
后者,往往以教堂中的神父为主,他们对神奉献了自我的虔诚,用日复一日的祈祷感动了神,换取神的关注。当然,自称为颂神者的吟游诗人也是神术师中的一类。
“放心,有用。”
听着时寻的话,小乞丐乱糟糟的心逐渐安定。
只是被时寻带去森屋旅馆门前后,面对旅馆中怒目瞪来的伙计,他又害怕起来,扭捏着不敢进去。
全凭时寻带着,他终于慢吞吞地跟了进去,又在进去后只想快速躲进时寻房间,连自己并不认得路的事都忘了,只顾快速往里走。
幸好时寻加快脚步,才顺利带着他进入自己房间,还顺便让伙计送一壶茶水来。
茶水放在桌上,时寻倒出一杯,又让小乞丐捂住眼。
小乞丐很听话,不仅五指拢得紧紧的,还眼皮都盖上了。
魔螺悄悄探头张望,就见时寻用指甲在指尖用力划过。
血液滴落,融入茶中。
只有一滴,很快被茶水稀释得分辨不出它存在。
可在魔螺的感应中,茶水释放出来的香味是极致的诱惑。
就在它想缩进壳里,免得被馋得做出失去理智的事之际,时寻指尖伸到它触角前。
“只能一滴。”
“啊?”
魔螺傻乎乎的反应不过来。
时寻不语,手指慢慢往回缩。
指甲划出的伤痕早已痊愈,只有一小滴晶莹血珠在他指尖滚动。
魔螺明悟了,忙不迭地将那滴血卷入腹中。
几乎血液入喉那刻,它体内所有力量都沸腾了,恰如冷水落入热油。
从它晶核长出来的彼岸花花瓣张开,将它晶核牢牢裹住,又将它汹涌的力量全部压制在它体内,竟没有丝毫外溢。
它的气息弱到极致,近乎无法被感知。
可它清楚地认识到,现在的它比过去都强。
这种感觉,和当初吃到花丸时的类似,然而花丸对它的改造要温和多了。
剧痛之余,魔螺甚至有闲工夫想,难怪时寻只许它喝一滴。如果多一滴,它都该承受不住,意识崩溃而亡了。
它还想,小乞丐那杯茶也有一滴血,它都如此了,小乞丐又要如何才能禁得住?
胡思乱想比它设法引导体内暴走的力量更能降低忍受的艰难程度。
可这样想也想不了多久,它又一次昏迷过去。
时寻指尖在茶水液面上空划着符文,无形力量汇聚,融入杯中。
水的颜色渐变,隐隐呈现梦幻的彩虹色。
但等时寻端起茶杯晃了晃,它就恢复原本颜色。
“好了,睁眼,喝完它,我送你回去。”
小乞丐照做不误。
时寻说的送,不仅送出旅馆,还包括带小乞丐去买食物。他买的食物以干粮为主,一份给小乞丐,另一份却是他准备的航行物资。
等他回到旅馆,已然黄昏。
弗林逊站在门边,表情晦暗不明。
天幕从灰白转向黑沉。
看到时寻,弗林逊脸色更复杂。
“你回来了。”
时寻侧头一笑:“你难道不希望我回来?”
弗林逊叹了口气,问起晚饭的事。
旅馆只剩时寻一名住客,饭厅没了开放的必要,弗林逊要亲自将食物送到时寻房间。
厨房等时寻回来了才现做,不过也不必等多久就送了过来。
看着弗林逊放下饭菜盘子,闻着饭菜香味,时寻不急着吃,随意拨动两下,懒散笑问:“你觉得加大分量就能起效了?”
往房门外走的弗林逊浑身一僵,却没回答。
时寻也不在意,仍正常进食。
再来收走餐具的,就是店里的伙计。
这夜天色黑得骇人,窗户透出的少许灯光被吞噬得无影无踪。
地下密室中,弗林逊长跪在石雕前,以额抵着石雕手背。
一旁水滴声迟缓,原来是个水滴计时器。
终于,水滴滴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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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生命置换6
装人的麻袋、勒人的绳子、刺人的尖刀、砍人的斧头。
都准备齐全了。
弗林逊最后轻吻石雕手背,起身,往密室外走。
门开了,厚重的门,开起来有点费劲,不过还好。
就是门外笑眯眯地站着一个人,那人手里拿着颗夜明珠。
硕大的珠子,散发着柔和的光,映出那人如玉的脸庞。
“晚好。”
时寻悠然浅笑,侧身从仅开了少许缝隙的门进入密室。
夜明珠的光芒与密室内血线勾勒出的暗红光争锋。
弗林逊呆了呆,终于反应过来,把门关好。
他冷冷盯着坐上桌案,一手撑着身体,另一手抛玩着夜明珠的时寻。
果然,失败了。
特意加大了药的分量,依旧没能让时寻睡过去。
密室中的池水翻涌,石雕双手收在胸前,摆出怪诞手印。
仅多看几眼,就能令人被邪神力量侵入的怪诞手印。
可弗林逊没受到多少影响,时寻更没有。
石雕略显意外,变动了手印。
密室四周的血线陡然如活了过来,自墙上剥落,收缩着勒向时寻。
夜明珠散发出来的幽光,竟也被它们勒成残破的碎片,连夜明珠本体都岌岌可危,开始崩碎前的颤动。
时寻手腕一番,夜明珠已被收起。
小木头早已解开将自己挂在时寻腰间的带子,冲迫近的血线挥动木剑。
时寻跳下桌案,信步走在密室中。
血线冲他而来,又被小木头一一挡掉。
他轻啧。
“看起来没多少地方可以藏东西。弗林逊,你哪里学到主持阵法仪式的?”
被他点了名的弗林逊根本没有回答,只蹲在装蛊虫的罐子边,撕扯开左臂上的包扎,快速抓起罐内的蛊虫,将它们一一塞入自己伤口里。
很快,他不用再主动抓了。
蔓延开的血腥味已被蛊虫们闻到。
弗林逊又没有阻碍蛊虫们行动,蛊虫自己就跳到弗林逊伤口上,使劲往里钻。
本就崩裂的模糊血肉,愈发凹凸不平,狰狞丑陋。
弗林逊粗壮的身躯,不断膨胀,进一步膨成可怕样子。
时寻瞄了眼,摇摇头,不再多问,索性亲自在密室里翻找。
这儿确实没多少可以存物的地方。
摆放遇害者遗物的架子昨夜被时寻弄倒,其上的东西都散落在地,又由弗林逊逐一捡拾回架子上。
这期间,足以让时寻看清都摆放了什么。
那儿,不可能有他想找的东西。
至于弗林逊存放喂食蛊虫药物的箱子,他也在昨夜弗林逊打开时看过,里面仅放着瓶瓶罐罐,想必装的都是药物,应当也没他想要的。
排除了两个选项,密室里其余东西更少得可怜。
时寻很快将它们逐一翻找过去,可没有。
完全不见在他预期中,会记载着邪神秘仪的资料。莫说魔药祭炼过的羊皮卷,就连最普通的纸张都没有。
时寻狐疑地望向石雕,开始思考石雕亲口告知弗林逊的可能。
“……死!”
压抑的怒吼声陡响。
身体变大得以至于已无法在地下室里直起身体的弗林逊索性四肢着地。
他连攻击的动作都舍弃了人类的方式,全然如一头猛兽。
弗林逊速度快,时寻速度更快,轻描淡写地避开弗林逊的猛扑。
“让蛊虫吞噬你的生命力,获取短暂的爆发。这是你自己的主意还是它的主意?”
时寻说着,还看了看石雕。
石雕的手指不断动着,空中的血线就在它的操纵下起舞。
弗林逊庞大的身形移动,石雕就控制着血线避开,让弗林逊无需考虑血线的阻碍。
小木头的剑斩断了许多血线。
可碎裂的它们仍能为石雕所用,甚至无法再起到强烈束缚作用的它们,还能像线虫一样,在空中疯狂蠕动着,试图通过时寻鼻子、耳朵等地方钻进去。
血线越碎,它们就能更好地隐匿自己的钻入攻击。
“死!”
弗林逊已不会说其他话。
他满眼赤红地瞪着时寻,张开嘴巴下颌张合。
就这样,从他嘴里哈出的气已是恶臭。
蛊虫在他体内疯狂吞噬着他的血肉,夺取他的生机,又撑起他的身体行动。
于是他散发出来的味道,成了蛊虫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