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9章
但第一森罗使在这座上留下的竟是塔主身为正神时的教义,这就更让这座岛不会引人注意了。
时寻抬眸,看着诺塔维埃。
“那段时间,第一森罗使给你喝的东西,应该是一种能掩盖你的信仰波动的药剂。这种药剂不好配置,但据我所知,确实有。他让你表现出错误的信仰等级,好骗取塔主的信任。只是……”
时寻目光移到神像上。
“他真的骗过了塔主?他能骗得过塔主?”
堂堂伟大神力,难道真的没有鉴别力到这种程度?
莫说时寻和盖普曼不信,连诺塔维埃现在听得都冒出了一身冷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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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7章 颂神者说4
天边已经亮起晨光。
那点光从教堂之外照进来, 让整个教堂都笼罩在微光中。
神像旁边围绕的那圈烛光没有了之前的耀眼,大殿其他地方的阴暗也被微光驱逐大半。
诺塔维埃也不由回头看着神像。
他看过这神像太多次。
他已记不清自己有多少个日夜,就在这神像前祈求。
他希望能得到神更多的回应。
但神对他的态度始终冷淡。
于是, 他更觉得会经常地给予自己回复的颂神者显得如此可贵。
但他过去的认知,都在这一夜间,崩塌大半。
黑火神的颂神者, 是眼前两人所说的第一森罗使。
他信仰的神,是邪神的首领。
他呆呆地看着神像。
可有些东西,正变得更加坚定。
他听到他有些陌生的声音。
“即便我信仰的神是邪神,即便颂神者大人是你们所说的什么第一森罗使, 我依旧只会记住,当年在我最危险的时候、在我们这座岛最危险的时候, 是颂神者大人的到来,让我们摆脱了困境。如果没有颂神者大人, 我们早已死了。邪神又如何?邪神的使者又如何?我们不在乎。”
盖普曼腾地一下站起。
他怒视着诺塔维埃。
之前还能找理由,说诺塔维埃只是被蒙蔽了, 才会为邪神势力办事。
可现在,诺塔维埃是在知道真相后,依旧坚定地要按照之前的选择走下去!
时寻跟着站起。
他安抚地拍了拍盖普曼的肩膀, 才对着诺塔维埃轻松笑道:
“没错, 逐晨岛遇到危险时,是第一森罗使先来到你们岛上。可你有没有想过,如果没有邪神做的那些事, 就不会有百年前的天地异变?也不会有那么多从大海冒出的邪神生命?而你们根本不会经历那些危险?”
诺塔维埃被问住了, 只晓得傻愣愣地站在原地。
时寻却带着盖普曼, 就往院子的彩绘壁走去。
天边晨光越来越亮。
朝阳洒落的第一缕金光落到彩绘壁上, 为彩绘壁镀上一层光晕。
时寻站在彩绘壁前, 看着画壁稍显倾斜的塔。
昨夜夜色太浓,又有教堂里的这些人打扰,他并没来得及细看这些壁画。
略看了会,他苦笑了下,轻轻对盖普曼说:“这上面画的是塔主当年镇压一众邪神的场景。那时候祂幻化出九层高塔之身,镇压在深渊出口,让那群一直试图从深渊中冒出来的邪神都不得不继续在深渊中彼此争斗。如此日复一日。”
时寻指着塔下那一团团扭曲着、试图从塔下冲出来的黑气。
“你看,祂的镇压的效果终究还是不如前了。”
这座教堂中的彩绘壁要比彩砂岛教堂上的彩绘壁小一些,壁画上的内容也要少许多。
这座倾斜的塔就已经占去彩绘壁一面的小半位置。
其他地方勾画出的图案,基本都是深渊中的争斗了。
盖普曼现在看这些壁画的感觉要比昨晚强烈得多。
倘若他完全不带自己此前的信仰去看,将自己的实力敛起,只当自己是一个普通人,那他看着这些壁画,他首先会觉得壁画上的内容能吸引他的心神,让他沉入壁画所描绘的那个世界中,让他觉得那样的一个世界也不错。
但只要他再多一些理智思考,他就会发现,这些壁画无论是构图还是上色,都足以令人觉得极其不适。画中散发出的阴暗气息能让他产生生理性的嫌恶。
略一犹豫,盖普曼已用了瞳术。
这下,他更强烈感受到彩绘壁中散发出的那种令他觉得极其恶心的感觉了!
除了那座塔,还有着少许光明纯正气息,彩绘壁的其他内容,散发出的竟然都是深渊中的争斗、混乱、邪恶气息!
他还看到,在那些争斗的场景中,存在着许多小小的光点。
这些光点看上去没有彻底融入深渊,只是光点中的亮光正以缓慢的速度变暗。
这代表它们遭受深渊侵蚀的程度在不断加深。
盖普曼一惊,正想着问时寻。
时寻已主动说了。
“是岛上的人留在彩绘壁上的灵魂烙印。也就这座塔在,能对深渊产生一定的镇压效果了,要不然,恐怕现在他们都已完全沦为邪神的养分。”
盖普曼眸光微闪。
他的认知又一次遇到挑战。
有些沙哑的声音忽地从他身后传来。
“你的意思是,颂神者大人一直都在利用我们?”
盖普曼回头看去,只见一下子显得憔悴苍老了许多的诺塔维埃正走过来。
诺塔维埃走得很慢。
他的目光始终黏附在彩绘壁的塔上。
纯黑的塔身,就连塔的一些纹理,都是依靠不同深度的黑色表现出来的。
那座塔,是塔主的代表。
“他当然在利用你们。”时寻冷笑一声,“你们提供的灵魂力量,就能让深渊定位到这个世界。像这样的彩绘壁,就能成为深渊众神,乃至深渊中一种深渊生命攻击这个世界的坐标。他帮了你们,但在他帮你们之前,是他们先攻击这个世界,才让你们需要他的帮助。接着,他还利用了你。”
诺塔维埃脸色惨白。
时寻毫不理会。
“他知道你对他有多在意。也只有这样,他才能保证你在成为拜塔教的教宗之后,依旧能为他所用。他留给你的令牌,看似是给你庇护,让你随时都能联系上他,不必担心自己实力弱小,在这岛上遇到危机后无法及时请来支援。可你好好想想,你真的需要么?”
最初,逐晨岛四周海域确实比较危险。
但后来,正道各大势力都要开辟航道,清理出很多安全海域。逐晨岛固然不在各大势力关注名单上,但它和彩砂岛的距离那么近,光明教会在保证彩砂岛安全的同时,就能让逐晨岛也拥有平静的海域。
海域太平,岛上自然不会有太多危险。就连最初那些来自人的危险,都在他们共同信仰拜塔教后被降到了极致。
可以说,第一森罗使留给诺塔维埃的令牌,就没有帮助诺塔维埃多少。
至于后来的彩绘壁,更完全对岛上居民没有帮助,仅仅有利于森罗岛计划的东西。
过去的诺塔维埃都因为对第一森罗使的最初印象太好,从而一直没有想过第一森罗使有害自己的可能。
直到现在,他一度坚信过的东西轰然倒塌。他才猛然想到那些问题。
面对着时寻的反问,诺塔维埃身体摇摇欲坠。
他站立不稳地后退两步。
他呆呆地看着时寻。
忽然,他笑了起来。
他喃喃自语。
“是啊,我真的需要吗?”
他猛然看着时寻,目光中充满期盼。
“我们岛上这么多人都还活着,您看,我是不是其实还有机会救他们?我记得您说过!我们拜塔教的问题没有这么大,只要我以后都不听信那位颂神者的话,那是不是我们都能摆脱以前的困境?”
时寻摇摇头。
他正准备告诉诺塔维埃,就因为这彩绘壁的存在,岛上的人的灵魂都已经被深渊预定了,所以想拯救岛上的人的希望变得极为渺茫。
但教堂之外,传来了一些声响。
很快,又有教堂的守卫过来,焦急地禀告诺塔维埃,说是岛上的信众已又一次在教堂外聚集。他们都闹着要见时寻和盖普曼这两位昨夜深夜前来“交流”的异教徒。
教堂的守卫现在还能将他们抵抗在外,但这种抵抗,不知道还能维持多长时间。
诺塔维埃脸色微变。
“两位大人,既然信众们想见的是您两位,不如就请两位出去和他们见上一面,如何?正好也希望两位能将一些利弊和他们说个清楚,免得他们继续为邪神所用?”
时寻眉头一拧。
他上下打量着诺塔维埃。
这态度转变有些快了!
哪怕是信仰崩碎之后,由爱生恨,也不应该是这种表现啊?
除非……
时寻才想着,陡然脸色一变!
就在这一刻,他感觉到,自己和迷雾之海中的本体一直存在着的联系断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