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丁晚大概是感觉到了唐久眼里的犹豫,他准备脱掉自己的单衣,想着是不是露得多一点,得到唐久垂怜的机会就大一点。
但动作之前,就被唐久搂住了肩。
丁晚对世界的认知和其他很多人不一样,常年生活在训练营这种畸形的机构里,他的价值观也受到极大的影响。比如这个时刻,在他看来就是用自己的身体去交换上位者的垂怜,只要对方接受自己的邀请他就能得到逃出生天的机会。
唐久伸出手来揽过他肩头的时候,丁晚更是已经做好了全部准备,对这件事他也没有太多的情绪,无非就是要忍一忍痛。
唯独在他准备之外的是,唐久只是拿过挂在背包上的长大衣,给他披在肩上。
“你真的决定要走吗?”唐久问,“你叫什么名字?”
“丁晚。”
训练营里没有名字,只有个代号。这是丁晚进训练营之前的名字,但他很久没被人这样称呼过。
“好。”唐久笑了笑,“我姓唐,他们有人叫我九爷,有人叫我唐久。”
“什么意思?”丁晚问。他没懂这个节骨眼上自己为什么听到一段自我介绍。
“意思就是,不需要你伺候什么。你跟着我走吧。”唐久说。
——
唐久真的带着丁晚离开了。
丁晚的逃离被他们伪造成深夜试图逃走但溺死在湖中,因为冰湖下面情况未知,人命也不是特别重要,训练营派人下去探到了丁晚的衣服还有类似尸体的东西之后,就不了了之了,丁晚被唐久带着回到京州,唐久把他安置在自己店铺后面一个单独的住处。
那是丁晚第一次拥有自己的房间,对他来说这感觉很奇妙。他倒是没有显得很怯,学着大方得体,也是训练营的一项课程。只有在某些时候,唐久会发现丁晚像一只做过特殊的社会化训练,但并没真正接触过什么人的小猫咪,在一些特定时刻会单纯到要死。
比如有零食吃的话会很开心,再比如总是隔三差五地拉住唐久,问他什么时候需要自己服务。
每次问的时候丁晚就会笑着看他,但那个笑容非常非常的营业,好看是好看的,可一看就是假笑。
唐久看着小猫咪这种因为受过训练而躺下敞开肚皮的动作,笑了笑说不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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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丁晚在唐久的带领下,认识了白凤凰,又在训练营几次狐疑地上门试探唐久那里有没有藏人,最后不得不放弃以后,有了新的身份,从一个四位数字代码成为了“丁晚”。
他的人生从那时开始踏入新篇章。
丁晚本来就很有天赋,他比别人身法更轻灵,头脑也好,在训练营痛苦的身体训练虽然给他留下病根,但99%的时间里他都有远超其他人的表现,很快他就已经在绘卷世界里打出一番名气。
唐久和他搭档,他们很快闯出些名堂。
丁晚并不是爱隐姓埋名的性格,他不算张扬但是也不讨厌被人看着,唐久对丁晚的照顾不是天天都要陪着哄着那一种,但确实算是无微不至。从丁晚的日常起居,到饮食作息,他都一直在关心,到了饭点就请阿姨去给丁晚做饭,还要看着他吃完。
丁晚本来在训练营里因为生存欲望都有些消极,消瘦得很,一段日子下来慢慢长到了正常的体重,也慢慢的成年了,褪去几分稚嫩多了些俊雅。
丁晚自己在绘卷世界也有了名气,他的积分很快冲得很高,他和唐久经常一起出任务,就好像唐久刚把他带出来时那样。
只是他们之间很久没提那个话题:“什么时候需要服务”。
丁晚总觉得自己该用这种方法报答唐久,但唐久好像对他没兴趣。
所以他绝口不再提。可是想到这儿又有点不甘心,为什么唐久就一副看不上他的样子,他真就性缩力拉得那么满么。
丁晚不想问,问这个不是自取其辱么。他觉得唐久不是不喜欢他,可唐久又总是不表现出喜欢他,复杂的一批。
他们两个就像很好的兄弟,可又不那么像兄弟。
——
有一次唐久去打副本,他受了一点伤,往常他都会直接回店里的,这次却直接去了丁晚那儿。
唐久自己都不明白为什么,他不想受着伤出现在丁晚面前的,可那时候又非常非常想看着丁晚。
那天下着雨。
唐久有丁晚住宅那道大门的密码,他敲进去,院子里雨水从房檐滚落,像烟雾一样升腾在青石板地。丁晚喜欢花,在院子里种了很多花,那些花都被他摆在雨打不到的房檐底下。
丁晚就站在青灰色的烟雨里,一身白衣,撑着透明的雨伞,专心地侍弄着他的花,肩颈和腰勾勒出修长清雅的线条。听到唐久的声音时,丁晚回过头,看过来,愣了下,他的脸像水墨画里的人物一样明丽漂亮。
他快步走到唐久身边,把他拉进房间,熟稔地把唐久按在床上然后帮他处理伤口,还没忘了埋怨:“受伤了打电话我去接你不行么,自己跑过来生怕死的慢是吧。”
唐久突然就觉得很开心,丁晚不再是那个被他救出来,什么都不明白的倔强小猫。他们已经完全是棋逢对手的搭档。
那天晚上丁晚请唐久吃饭,唐久说要喝酒。丁晚看了一眼唐久胳膊上的伤口,说你不怕伤口裂开吗?
唐久不知道为什么笑了一下,说没准会裂得更严重呢。
那会儿他们在客厅里放着电影,巨大的沙发床看着就懒洋洋的,丁晚愣了一下,坐姿都僵硬了那么一瞬。
丁晚问:“什么意思?”
唐久突然也紧张了一下,他清了清嗓子:“我的意思就是……你之前说的,还算数吗?”
丁晚又愣了愣,训练的肌肉记忆突然在身体里复苏了,同时出现的还有之前从来没体会过的悸动。
“所以你现在想要了是吗?”丁晚笑了笑问。他顺势凑到唐久身边,很自然地勾住唐久的脖子,他们不算是很亲密地搂着,但接触的程度恰到好处。
而且那是唐久,应该是这个原因,丁晚觉得很开心,甚至有些兴奋,身上有些发热,和以前抱着假人做动作时是完全不一样的情绪。
甜情蜜意,虽然来得迟情意却更浓。
亲热时丁晚发狠地咬唐久的嘴唇,想问他明明也这么愿意为什么要让他等这么久,又觉得等这么久也挺好的,现在和那时是完全不同的感觉。
就在他们快要进行到最后一步时唐久忽然停下了,他问丁晚:“你之前和别人做过吗?”
丁晚愣了一下,首先他当然是没有的,他们在训练营里更要保持足够清白的身体。其次唐久的话让他感觉被刺痛了,丁晚微微偏开头避开唐久的亲吻,问他:“关你什么事?”
唐久笑了笑,丁晚不给他亲嘴他就亲了亲丁晚的脸,他好像也意识到自己这话问得唐突,所以语气都轻缓下来。
“没别的意思。就是没做过的话,等下我们好像得温柔一点。”
……
事后,两个人肩并肩躺在一起的时候丁晚忍不住吐槽:“我他妈也没见你多温柔。”
唐久搂过丁晚的肩:“……我不也是第一次么。”
“第一次你装老手。”丁晚横了他一眼。
“在喜欢的人面前总得装装逼吧。”唐久笑了笑,想点烟,又没点,“那你体验还行吗?”
“一般吧。”丁晚说。
刚才他们的体验可绝对不能只当做是“一般”。
在唐久略带错愕的眼神里,丁晚懒懒笑了笑,勾着唐久脖子又凑过去,“一回生,二回熟。你觉得呢。”
——
当然这些都是往事,回忆起来也不会再有太多波澜。
现在唐久对丁晚再温柔,丁晚也只想回他一句,呵呵,你个狗。
和唐久、程云朔往山下走,又走了整整一天,之后在草坡真的意外遇到了之前放走的马,于是后面的路变得简单很多,他们骑马再穿越河谷,回到兰措寨。
兰措寨的小公主看到丁晚活着回来,哇得一下哭的很大声。
筋疲力尽时,不想再在这里多留,他们继续坐车返回拉林。丁晚一路上大部分时间在睡觉,蜷缩着像一只小猫。偶尔醒来时看看窗外,辽阔的雪山还算养眼。
司机为了提神,放了特别有节奏感的藏歌,这些歌的旋律丁晚也挺熟悉的,他们之前经常听。
回到拉林之后三个人一起吃了顿火锅。
程云朔加了丁晚微信,然后就跑去楼下说要找旅拍做妆造开直播,就此道别。
丁晚:“……”
榜一确实都不是什么正常人。
就剩下他和唐久两个。唐久对丁晚的态度照旧是小心翼翼,并且无微不至。给丁晚倒水,帮丁晚烫菜。
之前丁晚会拒绝的,现在倒也没有再拒绝,回忆起往日时光,感觉被人伺候也蛮好的。
饭店的灯光是温暖的橘红色,厚重的窗帘落下来,丁晚吃了两口饭,放下那只很重很有藏式风格的黄铜雕花碗。狭小温暖的空间,似乎总是带有一种难以明言的暗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