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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袁孟唉声叹气。
  “我就是觉得,同性恋也没什么,你看现在多少同性恋坦白自己的性向,网上还有那么多人用这个当噱头圈钱,怎么以前就那么封建,还用这个攻击人。”
  陈江时慢慢抿起嘴唇。
  袁孟劝他:“你想钱棠那个时候遭了多少罪,贴吧里全在说他,还往他的课桌上泼墨水,那些老师动不动叫他去办公室,一旦有什么风吹草动,就往他身上怪罪,他被那么多人指指点点,心里绝对不好受,删了我们所有人的联系方式也很正常,他又不知道你一直在找他,肯定也不知道你为了找他还跑来a市,我要是他,我早就抑郁了……”
  陈江时想起什么,眼皮一跳,出声喊道:“袁孟。”
  “嗯?”
  “别说了。”陈江时说。
  第30章
  袁孟看陈江时的表情不对,顿时噤声,静了片刻,他叹口气,伸手给陈江时捻了捻被角。
  “你休息会儿,我去叫医生。”
  袁孟从椅子上站起来,转身朝病房门口走,刚要开门,就听见外面响起脚步声。
  紧接着,门被人从外面往里推开。
  钱棠的手搭在门把手上,见袁孟杵在门口,问了一句:“你要去哪儿?”
  “哦。”袁孟说,“江时醒了,我打算去叫医生来着。”
  钱棠闻言,脸上浮出一丝喜悦,他立即后退一步,扭头朝一旁喊道:“哥,他醒了,你过来一下。”
  不多时,才和钱棠分开准备回办公室的医生又被喊了过来,他跟着钱棠走进病房,对陈江时做完检查,说道:“本来只是着凉发烧了,但你这身体底子不行啊,像你这种大高个不至于一烧就烧过去。”
  “他工作太忙了,又拼得很,周末加班就算了,平时还经常忙到晚上八九点才下班,有几次我晚上给他打电话,他还在公司里,饭都没吃。”袁孟连忙向医生抱怨一通,说完,又叮嘱陈江时,“听见医生的话没?以后你不能这样了。”
  陈江时躺在床上,刚才缓了半天,现在已经没那么难受了,他哑着嗓子说:“辛苦医生。”
  医生看他一眼,蓦地笑了起来:“你今晚住院吗?要住的话先去把手续办了,不住的话把这瓶水挂完就可以走了。”
  “住住住。”这话还是袁孟说的,他拍了拍陈江时的被子,对陈江时说,“你都这样了,也不好回去啊,在医院里还有人看着你,明天再请个假吧,工作是重要,可身体更重要啊。”
  陈江时还是想今晚就出院,他们公司对请假管得比较严,需要提前打报告和提交申请,再说他今天都请过半天假了,要是明天再请……
  可话没出口,就被钱棠抢了先。
  “那就住院吧。”钱棠说,“你的身份证在身上吗?还有之前的手续,也要补办。”
  陈江时沉默了下,才说:“在。”
  袁孟忙问:“社保卡呢?”
  医生说:“我们医院支持刷电子社保卡。”
  陈江时没带社保卡,只能让袁孟拿着他的身份证和手机帮忙去办手续。
  医生和袁孟一起走了,病房里就剩下陈江时和钱棠两个人。
  钱棠从柜子上拿起遥控器把空调温度调高了些,又脱了外套挂到衣架上,病房里开着暖气,他只穿着里面的衬衫。
  “感觉好些了吗?”钱棠走到病床边问。
  “好多了。”陈江时说,“今天谢谢你了。”
  钱棠坐到袁孟刚才坐的椅子上,盯着架子上的输液瓶看了一会儿,才低头对陈江时笑了笑。
  “医生说得对,你真的需要好好保养身体,以前我认识你那么久,都没听你咳嗽一声,这才过去多久,你就进医院了。”
  听钱棠说起以前,陈江时不由得抿了下唇。
  气氛有些安静。
  钱棠问:“喝水吗?”
  陈江时确实口渴,点了下头:“麻烦你了。”
  钱棠起身走到桌前,桌上放有保温壶和已经消过毒的水杯,他看了看保温壶上显示的电子温度,才往水杯里倒了一半的水。
  回到病床边,钱棠问:“我喂你喝吗?”
  “不用,我自己起来。”陈江时有些吃力地从床上坐起,靠到床头。
  他接过水杯喝了口水,
  喉咙里的干涩终于缓解了些。
  钱棠把杯子放好,又坐回椅子上。
  室内的气氛再次恢复安静,两人面对着面,半天没有说话。
  最后还是钱棠打破沉默道:“你没醒的时候,我和袁孟聊了会儿天,听他说你和他是近两年才联系上的。”
  陈江时一愣,没想到袁孟连这件事都说了,但不知道袁孟说到了哪一步。
  他只是“嗯”了一声。
  “王昊他们呢?”钱棠问,“你和他们还有联系吗?”
  “有。”陈江时实话实说,“但不多。”
  钱棠叹息道:“以前你们的关系多好啊。”
  陈江时将身体往下靠了靠,看着天花板:“都是十多年前的事了。”
  “是啊。”钱棠默了一瞬,冷不丁地说,“我们认识也是十多年前的事了。”
  陈江时扭头看向钱棠。
  钱棠坐在那里,双腿交叠,坐姿端正,双手轻轻搭在膝盖上,他身上的衬衫熨得平整,穿在身上显得有些宽松,但看着分外合身。
  看得久了,他很难将现在的钱棠和以前的钱棠联系起来。
  他的目光不自觉地往对方的手腕上落,又很快收回。
  这一刻,心里有什么东西蠢蠢欲动,像是钉在心底的一颗螺丝在一股无形的力道下开始松动,他再次望向钱棠,张了张嘴。
  那句话涌到嘴边。
  钱棠本来无聊地看着输液管里的水滴落下,感受到他的目光后,将头一偏。
  陈江时的目光一下子撞进那双漂亮的眼珠里。
  一时间,仿佛有一股气从喉咙里挤压上来,那句在他嘴边徘徊不定的话就这么自然而然地吐了出来。
  “那件事不是我说出去的。”
  钱棠微微一怔,有两三秒的茫然和疑惑后,表情慢慢凝固。
  对视许久,他淡淡开口:“那天在场的人除了你就是我。”
  “我知道。”陈江时顿了顿,有些艰难地说,“所以我在想,有没有一种可能是那天还有第三个人在,是那个人把那件事说了出去。”
  钱棠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看着陈江时。
  那件事已经过去十多年,明明如今回忆起来都有种恍若隔世的感觉,可当那些话一字一句从陈江时嘴里挤出来时,又好像亲手撕开了一道陈年伤疤,底下的血肉还是鲜艳的。
  连当年的痛感都变得真实起来。
  “我……”陈江时说,“我不可能把那种事说出去,既然不是你说的,也不是我说的,那肯定是第三个人说的。”
  钱棠抿唇不语,仍旧保持着优雅的坐姿,只是身形怎么看怎么觉得僵硬。
  “可无论如何,我也给你造成了伤害。”陈江时垂下眼皮,“很抱歉。”
  这句话在第一次见面时就想说了。
  这十几年里,他时常在想,要是当时他和钱棠没有走得那么近,是不是很多事情就不会发生?钱棠平平淡淡地过完他转学两年的生活,然后回到a市,和他井水不犯河水。
  又或许——
  要是那天晚上他没有表现得那么震惊和激烈,没有开始躲着钱棠,是不是就不会被钱棠堵在学校里说了那些话。
  “对不起。”陈江时说。
  钱棠一直都很安静。
  就在陈江时以为钱棠不想继续这个话题的时候,钱棠忽然出声:“陈江时,你到现在都还以为我在乎的只有那件事吗?”
  陈江时蓦地抬眼。
  钱棠已经站了起来,那张脸上没了笑容,只剩一层冷淡,仿佛终于摘下了伪装的面具。
  “你知道我从不在乎其他人怎么看我,那件事传出去又如何?对我来说根本不算什么。”钱棠皱起眉心,深深看了一眼陈江时,语气变沉,像是沾上了一点哭腔,“我在乎的只有你怎么想。”
  陈江时浑身一震,仔细看去,钱棠还是一脸冷漠,眼里没有沾泪。
  但下一秒,钱棠猛地弯下腰来。
  陈江时还没反应过来,只见那张好看的脸飞快逼近,紧接着,伴随着一股热气洒到他的脸上,他的嘴唇被什么柔软的东西含住。
  刹那间,有天雷地火在脑海里窜动。
  他甚至没来得及分辨含住自己嘴唇的是什么东西,便下意识地伸手要把人推开。
  只是双手抬到一半,脑海里窜进一个画面,他胸口一紧,硬生生地止住了下一步动作。
  在钱棠试图用舌撬开他的齿关时,他将头往旁一偏,随即伸手抵在了对方的一侧肩膀上。
  嘴唇上的余温尚在,刚才被另一张唇碾压的触感还是那么清晰,陈江时的大脑宛若被塞进了一团扯乱的毛线,他根本思考不了,只能张着嘴巴,本能地大口呼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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