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的小青梅不争了(重生) 第16节
萧芫伸手将桌上今日他带过来的齐紫梅瓶拿过来,细细赏了赏上头插着的两枝桃花。
挑三拣四:“花儿是繁盛,可全都开到荼靡,怕是两日不到便会全谢了吧。”
哼,他不急,她也不急,看谁耗得过谁。
李晁:……
他敢说,要是花枝上带几个花骨朵,她嫌弃得会更多。
李晁伸手将花瓶从她手中抽走,“你不要我便带回去。”
萧芫好整以暇,优雅地双手交叠,置于膝上,“嗯,那你拿回去吧。”
拿回去看他摆在何处。
果然,不出三息,花瓶便被他咚地一声放回了原处。
“那个监察御史……”
李晁看她迅速转头看他,挑了下眉。
萧芫一触及他的眼神,又转了回来。
李晁随手拉过一把椅子,坐下,自袖中拿出一张纸,以两指夹着,放到了她面前。
萧芫立刻拿起,打开。
上头都是蝇头小楷,一块一块在纸上分布,像是一份份密报被维持原样专门誊抄下来的。
萧芫自左上开始看。
上头详细写着这位监察御史近日所行所言,大到对时事发表的政见,小到在酒桌上吹的牛皮,但凡瞧着有些可疑的,全都记录其上。
这种详细的程度,简直就像在他肚子里放了个蛔虫。
李晁尚未亲政便可做到这般,若是以后亲政了……
幸好那些臣工不知晓具体皇家的手脚能伸多长,不然非得日日食不甘味,寝不成寐不可。
看了上头探得的几桩事,萧芫直接循着李晁朱批的痕迹向下。
被朱批点出来的,都是关于黔方洪灾的言辞,种种轻慢不屑,话语间已经将赈灾的钱粮视为己有,看得萧芫眉心深深蹙起。
时间是在朝堂推举他监察赈灾呼声最高的几日,地点是在金尊裕楼的顶楼厢房。
短短几日内,他见了不止一人。
气得萧芫一把将纸拍在案上,忿忿:“怎的就提议让他去监察赈灾之事,这简直就是放硕鼠进了粮仓!”
李晁睨她:“我还以为你未卜先知,知道些什么。”
这随口一句,听得萧芫心漏跳了一拍。
她没有遮掩,直直看过去,“我就是未卜先知,之前看二公主的样子就知道她母族不是什么好东西。”
“老说她舅父如何如何,搞得好像那么一个八品小官有多了不起呢。”
说着说着开始怪李晁,“这么个贪官污吏,你之前怎么就没查出来呢?”
问的是之前,想知道的却是前世。
她想知道,为何前世直到黔方灾情成了惨案再也瞒不住,才宛如挖肉剔骨一般去除这些毒瘤。
李晁眼神睇了睇她面前的这张纸:“你觉得,能得到这么详细的密报,需派出多少人?”
萧芫有些懵:“多少人啊?”
李晁:“十几个顶尖高手。”
“十几个?”萧芫震惊。
还是顶尖高手,能称为顶尖的,算上暗卫,也没有多少人吧。
李晁耐心与她解释:“首先需调查他日常所有的出入场所,提前埋伏,每一个地方都是不同的人。探查时会详细记录时刻,确保他的行踪尽在掌控,不曾逃出视线。之后便是轮守,这样事无巨细的探查与记录,一日最少要三波人。”
萧芫再看这张纸,瞬间觉得,这真是一张无比昂贵的纸。
这样的差事,她光是想想,便觉得十分艰难。
这还只是几日,若多些日子,所费的人力物力更是难以估量。
想到什么,萧芫狐疑地看向他,“你用这样的交易换我读几本兵书,未免也太……”
“奢侈?”
萧芫点头。
李晁将纸拿回,收到袖中,“兵书呢,既然知道自己占了便宜,总得读快些吧。”
一提起书,萧芫肩膀塌了下来,有气无力地靠上书案,吸吸鼻子,拖着嗓音悲戚道:“在书架上。”
李晁眸中浮起几分笑意,很快敛去,也不计较,亲自起身去拿。
第14章 岳家
萧芫读过与没读过的书总是很好分辨,没读过的便是原样,读过或正在读的,总是花里胡哨。
尤其封皮,包了层素面提花缎的书衣还不够,还饰以风干的真花花瓣,绘成种种绚丽繁复的图案。
李晁看了眼旁边,觉着幸亏这是兵书,旁边的游记,饰样多得简直让人想拿都无处下手。
不知第多少次在心里暗自皱眉。
将好好的书整成这样,真的能静下心来读吗?
伸手拿下书,随手翻了翻,侧身:“萧芫,只有一本,你还只读了三分之一都不到。”
以这个速度,十多本,她三个月怎么可能读得完。
李晁这个语气,简直让萧芫打心底儿里发怵。
每到这种时候,她都觉得比面对真正的夫子还要难受。
起码夫子宽和,哪怕她何处做得不好,也是提醒为主,哪会像他一样,开口就是不认同、警告与问责。
萧芫闭了闭眼睛,心情直线跌入谷底。
心里反复咀嚼着忍耐与应付两个词。
都重生了一回了,总不能还和以前一样,不痛快了就顶着和他吵吧。
吵浪费时间不说,最后还没什么好果子吃。
萧芫提提唇角,发现实在是做不出什么表情,便头也未回,从鼻腔里无可无不可地嗯了一声。
真考教起来,李晁现身演绎了,什么叫做铁面无情。
等他翻完了她看过的所有内容,萧芫也收获了一堆各式各样的惩罚,多是抄书,背书,还有看引申出的其它书。
多到萧芫根本提不起完成的欲望。
这怎么完成呢,她只有一个人两只手,又不会分身。
便是从早到晚一刻不歇,也好似蚂蚁搬山,累死累活也只能搬一堆小土坷垃。
偏偏李晁对于教她这件事执着得可怕。
他不止考教,还会敏锐察觉到她所有掌握得不牢固的地方,掰开了揉碎了与她讲,信手拈来几个历史上真实的战役当作例子。
待终于结束,暮鼓都敲过不知几个一炷香了。
她还只晌午草草用了个午膳,早就前胸贴后背,饿到腹中已经觉不出饿了。
等这尊大神彻底出了颐华殿,漆陶和丹屏从书房两边门框探出头,一看惊了一跳,忙进来。
齐齐转到书案另一头,蹲身看蔫答答趴在书案上的自家娘子。
漆陶小心翼翼拿开离娘子面庞只有两指之距的描金夔凤纹狼毫笔,柔声:“娘子饿了吧,咱们用膳可好?”
萧芫呜咽一声,将头埋进臂弯里,闷声:“我要去寻姑母。”
嗓音委屈得像是要哭了。
“好好好,那咱现在走,去慈宁宫用膳。”
丹屏稀奇地看着漆陶哄孩子似的哄娘子,耐心引着娘子出去更衣,并令小宫女收拾书案。
一踏出颐华殿往慈宁宫的方向去,萧芫瞬间恢复了活力,一边恨恨咬牙,“前朝政事怎么没将他圈在政事堂和御书房里。”
一边健步如飞,“我要住在慈宁宫再也不回来了!”
漆陶小跑着跟在萧芫身后,萧芫说一句她便应一句。
丹屏抿唇抿得死死的,也没忍住面上的笑意,还好娘子没回头。
入了慈宁宫后殿,萧芫可怜兮兮投入姑母怀中,泫然欲泣地从头到尾诉说了一通,尤其是“惨无人道”的过多惩罚和饿了半日的肚皮。
听得太后十分心疼,一边让宣谙唤人备膳,一边驾轻就熟地安慰。
——像这样的事,实在是发生过太多太多次了。
且现在还好些,皇帝还小的时候,还会跑来与她告状,想让她帮忙管教,那真的是,摁下这个浮起那个,日日让人哭笑不得。
一顿丰盛的晚膳填饱了肚子,萧芫情绪稍好一些,撒娇要留在慈宁宫一晚。
宣谙早料到了:“娘子放心,早使人将娘子的床褥备好了,就挨着太后。”
萧芫乖巧点头,好容易露出了笑容。
太后牵过她,“今日你来得正好,予有件东西要给你。”
“东西?”
萧芫好奇,乖乖跟在姑母身边。
太后一路将她拉到了书案边,自旁边的锦盒中拿出一封信件。
递到萧芫手中,“这封信,自边关而来。”
听到边关二字,萧芫眸光亮起,惊喜道:“是岳家阿兄阿姊来的信?”
太后点点她,“还有你岳伯伯,净惦记着你阿兄阿姊了,怎连长辈都忘了。他们给你的信,可比给予的都厚上许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