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的小青梅不争了(重生) 第119节
她知道,这样的梦没什么道理。若她会骑马,梦见的就是另一桩事了。
但她还是想学会,甚至迫不及待。
李晁手掌抵着她的后心,忽然便有些发颤,随后用力将她迫向他。
唇瓣相贴,轻柔,缱绻。
他没有说更多,只是道:“嗯,你且等等,待我伤好,我们一同去郊外跑马。”
“那片皇家草场,巨大的日轮之下是一望无际的碧绿,风吹过,草浪浩瀚似海,天地广阔,任马驰骋。”
“到时,我们一人一骑也好,你我共骑也好,一同赏那辽阔的风光。”
萧芫微阖眼眸,眉宇间渐渐宁静。
接着他的话畅想。
“待到冬日,岳家的阿兄阿姊回来了,我们可以一同去,以前你总是推拒,这回,可再不许了。”
李晁喉头动了两下,才发出声音。
“好。”
“我们一起。”
一起从今日到往后,一日一日,安然康健,执手不弃。
一起,享盛世繁华。
第101章 好戏
翌日清晨, 天光蒙蒙浓浓。
仰头,蓝天如墨染,层层叠叠, 云朵秀骨清像,悠然徜徉着往更南边移去。
地上晨露化作清濛柔和的水汽,湿了逶迤而过的繁复裙摆。
漆陶匆匆上了陛阶,宫女低身行礼, 大殿清晨燃起的烛火微微摇曳,被一只纤细柔软的素手轻巧扣灭。
浅金的晖芒映在冶丽的侧颊, 茸茸的亮色挥毫,勾勒着鬼斧神工的绝美容颜。
听着声响,萧芫直身,看去,始终不紧不慢。
漆陶往后殿瞥了一眼,低声禀道:“娘子, 昨儿个萧府里头萧夫人想杀了萧若,被咱们的人拦下, 现在一并制住。”
萧芫眸中轻嘲, 曼声令:“拎到萧正清跟前,看他怎么说。”
将近辰时,车辇随朝阳一同破云雾而出, 金光普照,禁军铁甲寒锋,帷幔偶尔随风荡出, 车内尊贵的天颜如若惊鸿。
萧芫靠在李晁怀中, 抱怨:“本想悄悄来便罢了,你倒好, 这么一折腾,忒引人注目了。”
李晁如愿跟来,心情甚好,闻言,难得“大度”。
“你若不想我进去,我便在车上,等你回来。”
配上那肃然正经的面容,端肃挺直的脊背,仿佛不是他想尽办法让她同意跟来,而是他带着她出门般。
萧芫没好气地瞪他一眼。
让圣上在萧府门口等,那可比进去招摇多了。而且他这话说的,怎么听怎么委屈,甚至,还有点儿酸。
口中哼了一声,道:“行啊,那你便在车中候着,免得呀,不小心加重伤势,回去姑母知道,以后连这样出来的机会都没了。”
说着,正好车辇停下,她蓦然倾身,在他唇上一吻,眨眼间调皮地旋身,衣摆荡开,流水般跃了下去。
李晁心湖澜起,本可随她下去或抬手捉回,可这样的时候,稍稍一点儿情思便反应在身体上……
伸出的手猝然收回,指节攥紧坐榻,背克制地稍稍弯下,忍得蝶骨发颤。
狼狈和羞耻让耳郭、脖颈一瞬通红。
底下候着的漆陶等人看着娘子轻快地跃下,面上还带着隐秘的笑,不由悄悄对了个眼神。
萧芫唤来言曹,随口吩咐了句:“半刻钟后带他往萧府我的院子”,便扬长而去。
留言曹在原地咂摸着半刻钟三个字,看了眼车上严实的帷幔,双手垂在身前,老老实实候着。
萧芫跨入萧府大门,再抬眼时,目如淬冰,冷然摄人。
【……就等着太后身体衰竭而亡,边关岳莲城兵败如山倒。】
李岑熙特意将萧若废得那般彻底,口不能言,手不能写,但只要活着,就总有能传递消息的法子。
待她尽数吐露出来,再死,也不迟。
秋风吹下落叶,丹屏精准挡开一片,目光扫视过去,颇为不耐。
从前门庭若市的萧府,而今不止门庭,连府内都是一派萧条。
萧芫一路往祠堂方向,刚踏入院中,就已经听到声音。
是平婉歇斯底里的嘶吼。
“萧正清,你也眼瞎了不成,她不是萧若,不是我女儿!我的女儿,怎么可能一副这么个鬼样子,这还是人吗!”
“她占了我女儿的身份,只有杀了她,只有杀了她我的萧若才能回来啊!”
“我的萧若那么乖巧听话,容貌姣好,比宫中的那个萧芫也半分不差!
萧芫算什么,那皇后之位,本该就是我家萧若的,对,本该就是我的萧若的!”
“萧若,我的萧若……你个怪物,你把我女儿还回来唔……”
锦履探出裙裾,跨过祠堂高高的门槛,满身华服璀璨,面容皎若朝霞,灼若芙蕖,几日不见,愈加昳丽。
刹那间,在昏暗的屋室里,“蓬荜生辉”一词,实实在在,展现在了众人眼前。
平婉看到她的脸,剧烈挣扎起来,哀号堵在喉咙,悲凄不已。
摁住平婉的是萧芫手下的暗卫,同时还收走了萧正清手中的皮鞭。
一名女医悄无声息到了萧若处,手指摁上脉搏,随后在几人的帮助下将人抬出。
萧芫看着这不堪入目的场景,齿间轻嗤。
“父亲,我阿母死后,你这么快就娶了她为继室,还有了萧若。怎么,现在倒是不喜欢了?”
“芫儿。”手上没了皮鞭,不再挥舞着打人,他除了稍乱的衣衫与鬓发,神情仪态,都与往日高高在上、享天下盛誉的宰辅,别无二致。
不,应当说,他从来都是如此,几十年来,从未改变过。
口中虚伪的话,连他自己,都深信不疑。
“芫儿莫要误会,为父此生最在乎的,唯有你阿母。往日是为父的错,只要你肯原谅,肯回到为父身边,让为父做什么都好。”
“为父想通了,那些遗物,本就是你阿母留给你的,合该给你。芫儿,莫再和为父赌气了,可好?”
萧芫听着这些话,一阵恶心。
还有他看着她的这双眼,有一瞬真想大逆不道,干脆挖了了事。
这样的眼神,哪里是一个父亲看向女儿的眼神。
痴迷,恍惚,甚至有扭曲的爱意,荒谬丑陋。
他自己,怕是还觉得自己这个父亲,当得有多么可怜呢。
暗卫出现,拦在身前,萧正清一步不得进,他也不在意,只要目光能落在萧芫的面容上。
萧芫定定看着他,思绪暗藏。
忽而唇边提起浅笑,“父亲可是说话算数,当真,什么都可以吗?”
“自然,自然。”
他叠声应着,眼中浮现欣喜。
往日金銮殿上,那个儒雅淡漠、高深莫测,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中书令,与眼前这个心思全然被女儿牵着走的所谓父亲,一时判若两人。
她的亲生父亲,治国理政之才有多高,对待亲人的德行品性,就有多低下、多让人恶心。
又或许这些在官场之上,本就不重要,反是一处骄傲的谈资。
妻女不过附庸,堂堂右相,这么多年有了继室依旧对元妻念念不忘,真是一生都值得讴歌的深情呐。
萧芫心中冷笑。
面上轻叹一声,看了眼平婉。
“当年女儿刚至垂髫之年,便在府中险些遇害,得姑母相救才侥幸活到了今日。”
“女儿知当年父亲悲痛难抑,一时错怪了女儿。若非萧夫人,女儿与阿父,本不必闹到今日的。”
听到此,萧正清的眼神往平婉瞥过去,携着尖锐刺骨的冷芒。
再看向萧芫时,柔软下来,“芫儿你说,想要为父如何做。”
萧芫言语轻缓,“世人皆道,阿父是为了追忆阿母才娶了继室。
而今既然萧夫人惹了阿父厌烦,不如,让她去阿母祭堂,日日为阿母诵经祈福,也好能在最后的时候体面些,全了父亲的心意。”
那边,平婉缓缓抬头,看向萧正清,眸中空洞似绝望,似疯傻。
她被这个男人折磨至今,一切爱恨已皆成悔痛,笑着她这荒唐的一生。
又如何能不了解,他会做出什么选择。
听着她最爱的嗓音轻描淡写,甚至迫不及待地说出那么残忍的话,泪落下来,麻木地笑出声。
很是顺从,无一丝反抗。
只在最后,破碎、凄凉地问了一句:“萧正清,这么多年,我与你同床共枕,为你生儿育女操持家宅,在你心中,可有一丝动容?可曾也想过,生同衾,死同穴?”
萧正清不耐皱眉,似是不明白她为何能问出这样荒唐的话。
“当初你自荐枕席,所求不就是为了宰相夫人的位置。我该给的都给你了,自认无一处对不起你,是你贪心不足。”
“我贪心不足?”
平婉踉跄,不可置信地看向他,“我与你夫妻近二十载,也顺着你的喜好装了二十年,只为让你更顺意一些,更喜欢我一些。”
“你不是也确实很满意吗?现在,却和我说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