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的小青梅不争了(重生) 第135节
原来,是这样。
原来前世,他们谁也没有片刻圆满。
一切的一切,都是镜花水月,再回眸,唯余,满目苍凉。
……
李晁宽大的怀抱衬得萧芫成了小小一团,蜷缩着,长睫濡湿,哭累了睡过去。
梦中偶尔还会流泪,而他抱着她,一夜未眠。
泠泠月色下,都城繁华未央,灯火映着群星,渐渐湮灭,又渐渐燃起,直到天边染出一泓清透的紫晕。
整整一夜,她的一字一句,都化作生动的画面,反复在脑海中演绎。
渐渐还原出遥远的隔世。
原来并非预知,而是重来。
是上天赐予的又一世机缘。
曾经,姻缘祠中,三生石上交握的誓约,他盼能与她世世相遇,永世不离分。
却不曾想过,原来真有前世,原来,真有来生。
而她,度过前世,凄凉而死,才有了今生。
没有奈何桥,没有孟婆汤,她什么都记得,带着记忆重活一回。
改变了结局。
远处的光亮在漆瞳里升起,倒映,散开,像星星点点微弱的火苗。
李晁艰难地,一点点垂首。
枯坐了一宿,仿佛连颈骨都生了锈迹,这么简单的动作,却难得像在跨过望不见彼岸的湍流。
她的娇颜终入了眼帘,只是一瞬,眼眶忍不住泛红,几缕墨发滑下,织成了网。
密密麻麻,皆是痛楚。
眼前,一幕接着一幕。
是幼时瑟缩怕人的萧芫,是渐渐开朗调皮的萧芫,是不服管教、理直气壮告状的萧芫。
是明媚如朝阳的萧芫,是灼若芙蕖、无忧无虑的萧芫……
她的一颦一笑,从来都珍藏在他的心里,如最悠长馥郁的暖香,早在尚不知情为何物的时候,便渗透入了整个生命。
可原来,他万分呵护的心上人,曾经,还未荼蘼,便碾落成泥,阴阳两隔。
猝然阖眸。
泪滑落,在棱角分明的威肃面孔上,凛冽似尚方宝剑挥舞而过的寒芒。
清湘,大长公主,乾武军……
前世,今生,血债血偿,万死,尚,不足万一。
.
“……阿芫可知,就在昨日,萧若死了。”
落日余晖照映长街,将人的影子拉得长长的,险些望不见尽头。
原菁莘赶了两步,将马鞭往腰上一缠,瞄了眼坠在身后不远处的李晁,凑近耳语。
萧芫含笑的眉眼微怔,摇头。
“是因何而亡?”
自从在萧若口中问出了想问的,之后是死是活,她便不再在意。
原菁莘啧了一声:“还不是萧夫人,真是不明白,自己的亲生女儿,竟也下得了手。”
萧若本就苟延残喘,落在那样的母亲手中,如何能活得久。
萧芫回想起前世萧若耀武扬威的模样,心上掀不起什么波澜。
无可无不可地应了一声,淡然得,仿佛只是看到一片落叶落在车辙,被碾碎后,融入泥尘。
无甚稀奇。
原菁莘也没多么在意,顺口提了一句,便也算了了。
她有更想问的。
清清嗓子,意味深长,“你昨儿个,与陛下一直在宫外,没回宫啊?”
萧芫看她,“怎么,原大娘子有事?”
“那是当然,”原菁莘道,“昨日大长公主捉拿归案……”
“大长公主之事,自有暗卫来报。”萧芫一眼看穿,“说吧,原娘子是有什么非说不可的事,定要在昨日寻我啊?”
话音落下,好半晌没有回应。
金色晖芒染上夜的寒意,在原菁莘面颊渐落出红晕,仿佛,是呼啸而过的北风太过刺骨。
但萧芫知道不是,这位未来的女将军,雪山寒潭尚且不惧,又怎会怕这区区寒风。
原菁莘微垂下的眼眸映出柔和的弧度,唇角弯着,看得萧芫不由浮现一个猜测。
在她转过头的刹那,脱口而出。
“你要成婚了?”
“我要成婚了。”
第114章 结局2
异口同声的话语, 让彼此微怔,随后眸中笑意越来越浓,不约而同笑出了声。
萧芫一把抓住, 挠她,“好啊你,说好第一个让我知道的,都定好了才告诉我。”
原菁莘边笑边躲, 哎呀个不停,“所以昨日才着急寻你嘛, 谁让你和你家陛下出宫快活的,见色忘义!”
萧芫顿时不依了,“哪儿和哪儿啊,你多等一日不行吗,这么着急嫁人,你才见色忘义!”
这下好了, 两厢掰扯不明白,唇枪舌剑占不到上风, 论武力萧芫自是斗不过, 寻了个时机往回跑,笑着撞入李晁的怀抱。
旋身躲起来,探出头, 耀武扬威地扮鬼脸。
原菁莘瞪她,又不敢上前。
萧芫看着她吃瘪的模样,笑得前仰后合。
笑够了, 才脆声道:“时辰不早了, 快回府吧,放心, 婚宴上定少不了我。”
看她抱拳行礼,又加了句。
“哎!今日可算不得正式下帖子,你的婚宴,我得好好把关才行!”
听得原菁莘眉眼弯弯,高高挥了下手,扬声:“知道了,管家婆!”
说完,翻身上马,英姿飒爽疾驰而去。
留萧芫在原地忿忿不平,对李晁道:“你听到了没,她叫我什么?”
气鼓鼓地,“不行,赶明儿便将她心上人扣在政事堂干活,看她得了空,与谁你侬我侬去。”
李晁将人捞回来,含笑纵容,“好,正巧年关朝中忙,便让能者多劳。”
萧芫抱住他,抬起下颌,矜傲嗯了声。
“本来就是嘛。”
.
道着能者多劳,实际上,这个需多劳的能者,可不止前朝。
大长公主势力虽大体都已拔除,但如今人捉拿归案,大理寺审出不少新东西,风波从内宫六局荡出,波及宫中每个角落。
萧芫舍不得姑母劳心半点,又赶上年关,少不得忙碌。
颐华殿漆陶松枝自不必说,丹屏这个只管护卫的,每日里凑在萧芫身边,净道些从犄角旮旯搜集来的消息。
“听说大长公主知道平昌侯和月娘的事时,人还在北戎呢,结果一听,立刻坐不住了,快马加鞭赶了回来。”
“可惜人没寻到,倒是被仇家找上了门,毒哑了嗓子不说,还生生断了四肢经脉,大雪夜里丢了出去。若不是正碰上搜寻的官兵,怕是坟头草都生了不少呢。”
漆陶忙着整理宫务簿册,闻言瞥她一眼,“冬日生草,你倒是能耐。”
丹屏毫不在意,继续兴致勃勃,“你们猜,这个仇家是何人?”
没人应她,萧芫这个知晓的,瞧着她这模样,不禁眉眼稍弯。
丹屏一抚掌,抑扬顿挫:“就是因着当日清荷宴上,那个疯疯癫癫闯到宴厅的婢女!”
“那婢女曾经是大长公主的贴身婢女,伺候饮食起居寸步不离,却也因此深受其害。
原来,大长公主私底下有虐人的癖好,顾着名声不能明目张胆,只有身边那一个出气。”
“拿捏着婢女的家人,让她有苦不能言,几年时光,那婢女就遍体鳞伤,彻底疯了。她却没将人处死,就养在公主府。
许多不知情的人,还以为是大长公主宅心仁厚,是个慈主儿呢。”
“后来,众人因她撞破清湘与端王之事,那婢女一家十几口,都被大长公主私下处置了。”
“可惜大长公主不知,那婢女还有个自幼定亲的未婚夫。
虽然后来解除婚约,两家亦不来往,可那位郎君一直余情未了,得知心上人死讯,一心只想报仇。”
“后来守株待兔,终于得了机会,直接下了死手,之后也随那婢女而去。”
说到最后,叹了口气,“倒是一对苦命鸳鸯。”
萧芫亦颔首:“世间难得痴情人。”
说着想到什么,“大长公主关押在何处?”
漆陶要回话,又欲言又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