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毕竟是她放走了策零,才会有多年后的生死夙仇。
  反正她和四爷主仆二人都不是什么好东西,谁也别嫌弃谁,至于以后,就交给报应吧。
  她千里走单骑,已然将欠策零的命还清,再见之时,只是故友,再无任何儿女私情。
  “你气。”
  “不气。”
  “气。”
  “好好好,奴才气,主子多赏点金银珠宝,奴才就不气了。”吕云黛龇牙笑道。
  “主子,您如何得知他是流亡王子?”这个问题吕云黛疑惑许久。
  “毓庆宫的消息。”胤禛瞒下血滴子查到策零身份的真相。
  原本他的计划是与流亡王子联手,将他送回国,让准噶尔汗国内乱四起,解决边关战祸,今后这股势力再助他夺嫡。
  可一切的计划,统统被她的婚事搅乱,如今那策零虽与他联盟,但却面和心不和。
  此人彻底沦为废子,甚至已然与他结仇,再无利用价值。
  “主子,他母亲到底在哪?”
  “哼!是他自己愚蠢,被噶尔丹蒙蔽多年,他母亲就藏在噶尔丹亲卫兵营内。”
  为探查到策零母亲的线索,胤禛煞费苦心,甚至折损数名他精心潜藏在噶尔丹身边的探子。
  这场他一开始就料到注定无果的交易,除了暗六,他一无所获,甚至损失惨重。
  罢了,好歹他得到忠心耿耿的奴才驱使。
  “还喜欢他吗?”胤禛丝毫未察觉他的语气染着酸意。
  “不。”吕云黛爱憎分明,虽遗憾这段无疾而终的感情,但她和策零已彻底结束。
  “哦。”胤禛扬唇浅笑。
  接下来主仆二人谁都没再开口说话。
  吃饱喝足之后,吕云黛用蕉叶编织两顶绿帽子,主仆二人戴着绿帽子,再次前行。
  “爷不戴绿帽子!”胤禛扯下绿帽子,满脸嫌弃。
  “主子您并未成家立室,又无心爱的姑娘,戴绿帽子无妨。”吕云黛双脚轻跃,将四爷托在后背,让他趴着更舒服些。
  绿色在古代的含义就开始不正经,最贴切的就是用红男绿女来区分男女,古代男尊女卑,故而大婚时女子婚服为绿衣,男子则穿红。
  古人贱卖妻女之时,就需裹着绿色头巾,而汉代卑贱者需佩戴绿色头巾,元朝时娼妓家中的男子也需戴绿头巾。
  久而久之,绿头巾延伸到女子红杏出墙,男子被陶侃为活王八,戴绿帽。
  吕云黛觉得自己头顶戴着绿帽子简直实至名归,她可不是才刚被人戴绿帽子么。
  她就是故意的,想报复四爷,也想宣泄心情,她自己戴绿帽子又怕被人嘲笑,干脆坑四爷一把,独被绿不如一起绿。
  “主子,哎嘿!莫非您有喜欢的姑娘了?谁啊谁啊!”吕云黛忍不住转头看向四爷,满眼兴奋。
  谁这么倒霉,被冰疙瘩瞧上了,她在心底默默为那可怜的姑娘默哀。
  “没有。”胤禛将揪下的绿帽子重新戴在头上。
  鼻息间是清新的花香,与她身上若有似无的皂豆香气,还有..独属于她身上的女子馨香。
  胤禛侧过脸颊,将耳朵贴在她后背,听她有力的心跳,困顿之意逐渐袭来。
  ....
  咚咚咚咚咚..胤禛被一阵狂乱的心跳声惊醒,他愕然发现天边已被晚霞染红。
  他竟在她后背睡得如此深沉,这是从前不曾有过的经历,他素来浅眠,甚至能察觉到暗卫们在房梁上翻身的轻响。
  无法想象若方才有人刺杀他,他甚至在睡梦中就已身首异处。
  胤禛冷汗涔涔,抬眸看向她的后颈。
  她头顶上的绿帽子都被晒得发蔫,脖子更是晒的通红。
  胤
  禛伸手揪下头上的绿帽子,盖在暗六脑袋上。
  “已到何处?”
  “主子,翻过两座大山即可到边军营。”
  吕云黛腾出一只手擦汗,却触及到一块缺角的帕子。
  四爷竟亲自为她擦汗,吕云黛受宠若惊,夺过帕子随意擦干净糊眼睛的汗珠:“多谢主子。”
  她正要开口与四爷商量今晚在何处歇脚,却惊喜发现前方八角亭站着数道熟悉的身影。
  苏培盛拔腿朝着他们跑来。
  暗四与暗八飞身跟在苏培身后,目光焦急看向她。
  “哎呦爷,奴才吓得魂都飞了,您可算回来了,呜呜呜...”苏培盛腿肚子都在打哆嗦。
  庆幸是最为忠心耿耿的暗六一路保护四爷,否则若换成别的暗卫,他和柴玉都得死无葬身之地。
  吕云黛将四爷交给太医照料,暗四和暗八二人围到她身边。
  “没事吧?六子。”暗八的目光在六子身上逡巡,就怕见血。
  “没事,你们怎么才来?没瞧见我留下的暗记?”
  吕云黛纳闷,按照她的设想,她和四爷离开河滩第二日,暗卫们就可追寻暗记寻到他们,可他们却诡异的没跟上。
  “别提了,你的暗记都糊了。”
  “糊了?”吕云黛费解:“怎么可能糊?”
  “你留下记号那座山有主,许是山主看到觉得碍眼,就擦掉了。”
  “哦。”吕云黛放下戒心。
  “出发了,主子的马车动了。”此时暗四盯着缓缓离去的马车提醒道。
  “走!”吕云黛领着暗卫们,潜伏在马车前后护航。
  是夜歇息在一处盐湖边。
  趁着四爷沐浴间隙,吕云黛叫上暗八。
  “小八,来来来,帮我搓搓背,我这几日觉得身上不对劲,许是钻进山蚂蝗了。”
  原始密林内层峦叠嶂,潮湿苔藓上更是有让人发怵的山蚂蝗,那些凶悍的小东西甚至能跳到人脚踝上,再钻进肉中吸血。
  恰好此地有盐湖,用淡盐水正好杀杀虫子。
  “成啊!”暗八边走边脱衣衫。
  吕云黛早就褪去衣衫,坐在盐湖里挠背,却听小八惊呼一声:“别动!”
  “六子你后背都烂了!好多痱子!”
  暗八看着六子血肉模糊的身子,忍不住心疼。
  比米粒大不了多少的山蚂蝗一个个吸饱血,撑得比铜钱还大,六子后背和腰上以及腿上挂了好几十只,看着就头皮发麻。
  “六子你快被山蚂蝗抬走了!别动,我抓两把盐给你驱虫。”
  暗八在岸边晒盐场抓一大把盐冲到六子身后,小心翼翼替她清理蚂蝗。
  “一会蚂蝗别丢,我拿来喂蛇。”
  正蜿蜒游到主人身后的小雍昂头,两眼放光凑到主子腿边,张嘴咬下一只爆血浆的蚂蝗,又香又鲜。
  “哎哎哎小八帮我搓搓后背,往左,往左,往右,往上一寸,再往右,对对对,就这多搓两下。”
  “还有哪?”暗八耐心替六子搓背。
  暗八和六子是过命的挚友,小时候在哀牢山那鬼地方煎熬三年,相依为命了三年,才踩着无数小暗卫的尸山血海爬出来。
  在暗八眼中,六子不是女子,而是亲姐姐,有时候她更像他娘,二人并非血亲,却更甚血亲。
  “哎呦,小八你用点力,再用力啊!”吕云黛舒服的直哼哼。
  “你丫的别叫了!我老脸都被你叫红了!”暗八如今成了亲,面皮也薄了。
  “你再给搓搓后腰。”
  暗八嗯一声,卖力伺候暗六搓澡。
  就在此时,一颗拳头大的石头噗通一下砸在湖面上,吕云黛躲闪不及,被溅一脸水。
  她边吐盐水边气得转头,愕然发现四爷站在湖边,正被苏培盛和柴玉二人搀扶着除衣。
  “你们在做甚!”胤禛板着脸幽幽道。
  “主子,奴才们在沐浴呢。”
  “男女有别,男女暗卫不准共浴。”
  “.....”
  四爷到底怎么回事?她最讨厌旁人将男女有别扣在她身上,抹杀她身为暗卫的荣光。
  “主子,暗卫并无男女之别,只有实力悬殊之差。”吕云黛反驳道。
  “住口!你不知羞,爷还知羞,暗卫如此不守规矩,丢的是爷的脸面。”
  “哦!”吕云黛无力反驳。
  如今她是暗卫老大,她若顶嘴,怕四爷给暗卫们穿小鞋,若换成从前,她定会暗戳戳的与四爷唇枪舌战。
  “这条规矩加进暗卫守则内。”
  吕云黛憋嘴:“奴才遵命,暗卫守则第三千一百六十二条新规,暗卫不得共浴。”
  她扯过小蛇从湖水中站起身来,将小蛇盘在脖子上纳凉。
  “奴才们告退。”
  与小八一前一后来到一棵槐树后,二人隔着槐树穿衣衫。
  “六子你是不是得罪四阿哥了?方才他脸都黑了。”暗八边穿衣边忐忑问道。
  “谁知道,他成日里不就是这般喜怒不定,难伺候。”吕云黛无奈摇头。
  二人穿好衣衫离开,吕云黛环顾四周,却并未见到暗四的身影。
  “暗四在哪?”
  与此同时,在密林深处,暗四正满眼惊恐的看着他最信任的竹叶青红红盘在一个与他容貌完全一样的男子肩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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