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5章

  “不过估摸着也是,从这开到你们村就得开段时间,完了还得去你家......所以你坐舒服点,咱慢慢等,别着急啊!”
  季春花被魏姐十分实诚的“又大又圆”四个字,整得后脖颈都直发烫,一边臊得要命,一边却又忍不住抿着嘴傻呵呵的笑上了。
  魏姐也跟着笑:“你这人还真是好脾气啊,不光不生气,反倒笑上啦?”
  “哈哈,咋滴呀?你也觉得屁股又大又圆这是个优点吧!”
  她切一声,蛮不理解道:“搁我的眼光来看,女人就是得丰乳肥臀的才好看呐,你是不道我们这有些城里的小护工,哎呀妈,多大岁数啊就整减肥那套,关键是她们本来就不胖呀!”
  “前两天听她们说的啥......穿着护工服屁股蛋子鼓出来啦,老难看啦!”
  “天老爷啊,是我审美有问题啊还是脑瓜有问题?那屁股大点鼓点还不好看了?就得扁扁平平的?那能好看?跟把大饼子贴屁股上一样?”
  季春花被逗得肩膀都打哆嗦,强压着笑哎呦道:“姐呀,你能不能别逗我啦!一、一会儿咱又该不小心惊着我公爹啦!”
  魏姐嗐道:“我跟你说嗷妹子,其实越是这个时候咱越应该自然点,这对于他来说也是一种‘脱敏’,你能明白不?”
  “因为一会儿你男人跟婆婆不都得过来吗?到时候动静指定是只能比现在大,不能比现在小,咱叫你公爹先提前适应适应也挺好的。”
  “不会的。”季春花毫不犹豫的笑着说:“......我爷们儿和我婆婆,大概也会跟我一样,小心翼翼的吧。”
  因为对他们来说,这场噩梦做得时间更长、也更深切。
  所以梦醒的时候,便会更加无措、更加紧张。
  害怕这不过是噩梦里头套着的一场美梦,全是假的。
  季春花有些出神地顺着长长的走廊,望向外头。
  随着夜幕降临,疗养院里的路灯逐渐亮起来,从这里望出去,好像仍然是傍晚,仍然像她走进来的时候一样,天地之间都弥漫着橙红色的光。
  季春花知道,这或许跟路灯并没啥关系。
  只是从刚才开始,那种暖融融的、亮堂堂的光便终于彻底扑进他们的生命。
  他们往后的日子都是亮的了,再也不会有黑夜了。
  “咔哒,咔哒。”
  季春花脑瓜顶上有个圆圆的表,挂在走廊的墙上。
  指针一点一点地走着,时间也随之而流逝。
  她坐得异常稳,而且一点都不累,或许是得益于魏姐给她的那个小垫子。
  思及此处,季春花又笑了。
  刚才她没来及说,她想说......她之所以笑了,是因为魏姐给她垫子的情景不禁让她回忆起了他们结婚的那天。
  虎子来接她的时候,那辆二八大杠的后座上,就搁着妈亲手做的小垫子。
  为了叫她别硌着屁股蛋儿。
  季春花觉得心里有点痒痒,特别想再去跟段江山唠几句,跟他说说她跟虎子是咋认识的,嫁进咱家以后又发生了啥有意思的事儿。
  怎想她才跃跃欲试的打算起身,就见魏姐跟阵风似的忽然从走廊尽头窜进来—
  “春花!!春花!!”
  魏姐激动不已的用气音喊:“镇上的车没来,你男人自己开着车来啦!”
  “他、他已经带着你婆婆进来啦!”
  “!”季春花“腾”地一下站起来,涨红着脸,瞪圆了眼。
  她脚地板止不住的在地上蹭来蹭去,努力克制着想跑出去迎他们的冲动,下意识地开始往后退,退到段江山所在的房间门口,后背紧密的贴住门。
  再等等......
  再等等就能瞅见虎子跟妈了。
  季春花挺直腰板,吸了吸鼻子,告诉自己:你不能心急,现在最重要的事情就是得先把爸守好,守到妈过来才行。
  不要急,你不能急。
  “花花儿!”
  须臾,孙巧云焦灼又温柔的声音跃入耳畔。
  季春花一愣,才要探身回应,后头便传出一道极为突兀的“吱嘎”声。
  是铁床腿剌过地面的声音,吵得人耳朵里头难受。
  季春花顾及不得这些有的没的,迅速转身使劲踮脚扒窗户,“爸!爸您咋啦?”
  “爸!?”
  “您跑哪去了呀......我、我咋瞅不见您啦?”
  屋里头,被床腿绊倒的段江山摔了个四仰八叉。
  他定定的看着白花花的房顶,失魂落魄又不可置信的哑声呢喃:“小云,是小云......”
  “小云、小云、小云......”
  他喋喋不休不知疲倦的重复叫着,随后突然翻身而起,像是终于顿悟这不是一场梦—
  “小云!!”
  “小云!!!”
  第397章 这样搂得不紧,不够!
  段江山嚷得声音贼大,像是要把嗓子都撕碎了似的。
  跌跌撞撞地扑到门上,一边嚷一边咣咣凿,“小云!小云!”
  “你们快放我出去啊!小云来接我了,为啥不放我出去!”
  “她是我媳妇儿,我是她男人啊!小云!小云你咋不吭声了?你快跟我说话啊!”
  季春花都被惊着了,她本来还有点担心爸或许记不清妈、也认不出妈,不乐意跟他们回家去呢。
  结果瞅见眼前这一幕才恍然顿悟,自己可真是瞎操心啊!
  魏姐也被段江山这动静给吓不行,着急忙慌的叫:“诶呦,那啥......小云,对对对,小云是春花婆婆,对不?”
  “春花婆婆!您快些过来,别叫您男人嚷嚷啦!”
  “咱这疗养院里有好些病人呐,一会儿惊着大家伙就不好啦!”
  孙巧云脑瓜嗡嗡的,脚底下也忽忽悠悠的开始打晃,听见魏姐催促都没来及反应就立马往前跑。
  段江山听见踉踉跄跄、一深一浅的脚步声,神色倏然一僵,
  他一把捂住嘴,硬生生的把所有的急切和狂喜全都捂了回去。
  不能、不能喊小云,不能叫小云着急。
  小云来了......小云来找他了、来接他了,小云脚丫子不好,不能叫小云跑,不能叫小云疼。
  孙巧云呼哧带喘的跑过来,季春花瞅准了机会给她递了个眼神,随后迅速把门一拧,再一关。
  她不需要妈跟她说啥,也不想要妈浪费任何时间。
  回去以后,她们还有好些好些时间能唠,之前,她们也已经唠了好些好些数不清的体己话,贴心话。
  可妈跟爸已经有足足快二十年没唠嗑、没说话了。
  他们之间被命运、被老天爷偷走的那些时间和那些岁月,她季春花没能耐帮忙补回来,她只能在这个如此珍贵的时刻主动往后退一步。
  给他们创造出个小小的世界,一个没有任何人,也不必做任何人的世界。
  她就是他的小云,他就是她的段江山。
  他们眼里都只需要有对方、有彼此才好。
  随着门被碰上,无论是里头的还是外头的世界都同时陷入一片深深的沉寂。
  魏姐都看懵了,缓了老半天神才讷讷道:“对、对,这样也好,你公爹应该就对你婆婆记得最清楚,就先叫他俩互相认认......”
  季春花仍然定定的站着,轻声道:“魏姐,我跟您打个商量成不?”
  “您、您先去忙活忙活自己的事儿,一会儿我们这边差不多了我再去找您,成不?”
  “我想给他们一些单独相处的时间,不被别人打扰的时间,您、您看成不?”
  魏姐立马点头:“成呀,这咋不成?”
  “我这刚还搁心里寻思来着呢,咱俩想一块儿去了......”
  “那行,我先回办公室喝口水休息会儿去,你们也甭急嗷春花,姐今天值夜班,你啥时候去找我都成—”
  “诶呦,你爷们儿也来啦!行行行,这外头有个人陪着你我瞅着也放心。”
  语罢,魏姐便一边挥手告别一边往外走。
  季春花这才想起段虎,当即唰拉一下转过身子,径直朝前望去。
  才看见他粗野又彪悍的轮廓,她就猛然生出泪意,一直绷得贼使劲贼直溜的后背也突然开始发酸、开始僵硬。
  “虎......”季春花勉勉强强的挤出一个字,随后便只能发出丝丝缕缕的气音。
  她视线朦胧,隐约看见段虎匆匆忙的冲魏姐道了个谢,点点头,然后倏地迈开大步冲她走过来。
  “虎子!”季春花终于喊出声,话音还未落地就朝他飞奔而去。
  段虎一咧嘴,无比有默契的张开双臂—
  季春花“咚”一声撞进他炙热的胸怀,整个人都摽住他不断往上攀,“虎子,虎子!”
  她又哭又笑又着急的催:“你、你把我抱上去!我要上去......”
  “这样搂得不紧,不够!”
  “啧。”段虎眉一挑,粗粝宽厚的掌同时往上一托。
  季春花老灵活的往他腰上一挂,可使劲可使劲地搂住他的脖子,拿脸蛋不停蹭他耳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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