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一阵铃铛声响起,子时已过,断恶继续说:“那这第一件事,就是帮你庆贺生辰。”
“生辰礼奉上,虽说不知君上年岁几何,但岁月恒长,那便祝君上百岁无忧。”一句话领头,剩余几人便跟着重复。
楚蘅一个年方二十六,现今二十七的妙龄男子听着他们“百岁无忧”的祝贺不由地眼皮一抽,“多谢啊,我都忘了。”
如果不是这次偶然路过,楚蘅都要忘了自己的生辰就在今日,他将礼物一个个看遍,好好收下,心里感慨颇多,原来这日子不只有晏空青知晓。
不知是谁叹了口气,“君上还是见外,这么重要的日子,竟然还是上神告诉我们的,差一点就差一点我就没时间准备了。”
其余人纷纷附和,楚蘅看着他们,眼底发热,“真是多谢,我真的没有那么在乎的,以后不会了。”
四十八摆了摆手,“没见过谁家君上总是抱歉的,你应该学着父神。”他故意将声音放粗,“岂有此理,你们一个个可曾将本座放在眼里!”
“哈哈哈哈哈。”
三十六和小七也开始模仿,一个叉着腰,一个抬手指着空气。
三十六:“荒唐可笑至极,难不成还要本座将事情一个个掰碎了,你们才能做好吗?”
小七:“三日之内,若是还办不好事,那就自请下界。”
殿内升起欢声笑语,楚蘅也跟着笑了起来。
晏空青不在,他的周围还有许多人。从前楚蘅只当他们是萍水相逢的过客,就算是接触最久的断恶,他也只把她当成孩子,更别提依赖。
经此一夜,楚蘅好像明白,依赖与被依赖,照顾与被照顾也不分年龄,唯有交情至深至上,不可轻易更改。
血月宫从不孤寂,楚蘅暂时缺失的,迟早会回来,楚蘅拥有的,也不能视而不见。
他看着殿内几人,真心地笑,“好啊,那今后还要仰仗你们多多照顾了。”
后半夜,楚蘅回到寝殿后竟然睡得很熟,没再被晏空青占住自己的梦境。在意识彻底消失前,楚蘅心想,若是晏空青有朝一日睁开眼睛,能收到自己的来信,那楚蘅也要在信的末尾加上一句:
一切安好,望你如是。
【作者有话说】
开始各自升级打怪了orz
第59章 五行八卦相生相克
未免神族人终日懈怠,父神早早便给日月和星宿两位上神下了命令,因此神界的夜总来得迟。但往往一入夜,夜色神宫内便像是被施了一层静音咒术,听不得半点声音,也看不见半点人影。
夜色浓重,天池内雾气更加稀薄,亭中无人,池中无花,任谁来看,都想不出天池曾经是神宫内法力最盛之地。
晏空青的脑袋低垂,双目紧闭,毫无声息。滚动的灵力将他包裹在内,轻抚发丝,绕过眉眼,独独不敢触碰那具身体。从亭中那处来看,只见得晏空青端坐于池心,浑然天成,整个人身上都泛着神的光辉。
深夜看去,这种感觉更甚。不过因着晏空青身份特殊,入夜时分,父神就禁止一切族人闯入天池,旁人见不到,但柴应元不在其内。
他总会在无人之时,来到天池角落,对着昏迷的晏空青喋喋不休。
话题倒是百转千回,柴应元想到哪便说到哪,有时吐槽父神的武断,有时感叹世事无常。说得多了,柴应元便会稍微闭上嘴巴,心情复杂地看着晏空青,满眼心疼。
这种状态倒是和许多年前类似,相同的是所处场景和涉及之人,不同的是,那时候的晏空青还是个稚嫩幼童,接触最深的也不过是这个恶劣世道露出的小小一角。
柴应元叹着气,“快醒来吧,千万别出什么事情,否则我可不知道该怎么和楚蘅说。”
谈到楚蘅,柴应元不可避免地顿了半时,又换了话头。
“重回神界,我竟然还有些期待。”柴应元抬手便抽了自己一掌,清脆的声音震着池面,惊起一片涟漪,连晏空青都似乎受到波动影响,发丝随之抖动几下。
柴应元没注意,继续自说自话,“白眼狼啊柴应元,楚蘅对你那么好,结果你还是想要回来做你的兔儿神。”
神界不好,但柴应元依旧不服输。他不道德地想要重振兔儿神的荣光,可心里总记挂着楚蘅的好。两厢拉扯,以至于他在看见自己的红线时又百般唾弃。
“等你醒了,再和楚蘅一起狠狠骂我,怎样都行。”柴应元抹了抹眼角,不再耽搁,开始写下第三封送至魔界的信。
他将晏空青上上下下看了一遍,刚想落笔,就见到不同寻常的一幕。柴应元揉了揉眼睛,疑心是时辰太晚,自己眼花。
晏空青端坐在池内不假,但他的发顶像是被霜雪覆盖,隐约有发白的迹象。神界并无大雪,柴应元再一眨眼,晏空青的发丝便真成了纯白一片。
那些发丝簌簌下落,像花瓣般四下飘零,落在晏空青的衣袍上,与之融为一体,极不明显。
纵使是熬过几千岁月的柴应元,都不曾见过与之相同的场景,但类似的倒是见过一回。明诀陨落之前,便是如此,浑身灵力爆裂开来,发丝散落,枯萎一般,直到肉.体归入天地之间,再找不到明诀此人。
想到此处,柴应元心里一抖,立刻跳了起来,匆匆跑去父神的曜宫,将所见之景悉数禀告于殿外守卫。
过了片刻,父神便随着柴应元一道往天池赶去。
前后时间极短,和施法时画符、念诀,或者布阵所费时长大差不差,但柴应元再看,天池内又是大不一样。
天池池水也被搅动,形成了一个硕大无比的漩涡,而那中心便是晏空青所在之处。灵力流动的速度异常之快,像是活了过来,晏空青被陡然浓重的灵力遮住身形。
过了会,那灵力越变越浅,全都钻进池底,消失不见。
柴应元定眼一看,大呼道:“玄凌人呢?”
父神处变不惊,只轻轻皱了皱眉,他看着还未平静的池底,若有所思。
还未等他说出些什么,守卫便领着一人前来。
那人满头银发,容貌却维持着盛年之态,一袭简陋布衣,倒是和本人气质格格不入。他拂了拂袖,“神宫立于浮玉山上,不利于空青恢复,老夫前来,带徒儿回家。”
要知道涿光山的上神名号代代相传,在如今那位涿光上神前还有一位,不问世事已久,闭关至今,听说和最初那位父神交好。
晏空青还有这样一位深藏不露的师父,柴应元在一旁不出声,但心里直直叫好。
父神语气和缓,“老师,玄凌他莲心有损,到处颠簸怕是毫无益处。”
上神不怒自威,“明舜,当初是谁好好答应我的,小空青如今这般,谁的过错暂且不论。若是要责难,且等他醒。到了那时,老夫定不作推脱。”
父神便不好再说什么,柴应元也死皮赖脸地跟着晏空青的师父一道去了涿光山,没受任何阻挠。
柴应元在信里幸灾乐祸:父神也要让着三分,你可没见到那场景,可解气了。
楚蘅一颗心随着这封信跌宕起伏,起初水面无波无澜,小舟行于其上,中间忽然掀起一阵狂风,小舟只能扬起船帆,最后风停浪止,那叶扁舟才被托着继续安稳前行。
信中最后所说,晏空青不知为何变回一颗种子,由师父带回涿光山,养在湖里,不到一晚,已经发了芽,茎杆也长得极为迅速,不日便可开花。
楚蘅嘴角扬起,有些可惜见不到晏空青这时候的样子,否则看着他长大,开花,最后化形,应该颇有趣味。
信的背面柴应元还加上了一句生辰祝贺,说是将偏殿内所酿美酒全都送予楚蘅,楚蘅低头笑出了声。
他将信件收了起来,转而行至练武场,晏空青留下的破空分身还在架上挂着,楚蘅看了一眼,团坐在地上,拿出三十六家族的秘笈,细细看了起来。
秘笈无名,扉页写着一行字,归元为一,万物于心,像是心法之类的东西。
终日无所事事,如今再调动全身灵力,果然生疏无比。他静下心来,简单扫了眼心法第一条,然后便闭上眼睛,依照秘笈上的图手心朝上,搭在膝上。
奇妙地,像小火焰似的灵力流自丹田蹿入心口,温温热热,无比顺畅。耳边像是被一层温柔的薄纸盖住,轻巧而并不让人生出排斥之感,还能将周围细小的声音隔开,只能听见自己心与心的交流,像一脚迈入死地,偌大天地之间独留楚蘅一人。
不知这心法有何用处,但楚蘅将其偷偷给断恶看过,断恶只说此法正好与楚蘅修炼相合,可以用于提升灵力,楚蘅不疑有他,只默默感叹了一句神族人生不逢时。
一口气将心法练至第五条,楚蘅浑身舒适,本身接近正统红色的灵力也纯净许多。楚蘅还想继续,但却卡在了第六条心法之上,怎么也进不了“五行蕴化”之境界,只好暂时停下。
正巧乌川于喋血城内安顿好一切,托人禀告想入血月宫与楚蘅一道庆贺生辰。楚蘅想了想,拎着一壶柴应元所酿美酒,亲自动身,去了一趟乌川的住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