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这蒸汽似乎有些太热了。
“没想到那小夜叉还挺争气,练得有模有样的。”她漫不经心说着几日境遇,手指尖掠过水面往后浇,激起的涟漪恰好漫过敖甲赤足。
热意激地少年差点后退半步,大腿肌鼓了又鼓。他的目光像受惊的游鱼,在慕姚如玉脖颈和自己发烫的掌心间来回逃窜,至于慕姚说了什么完全没听清,嗯嗯啊啊地应着。
慕姚忽然缓缓起身,水珠顺着脊背滑落,连成晶莹的线:“小金龙,是不是到后腰了……”
尾音刚落,他突然转身背对着泉池深呼吸。慕姚咬住下唇强忍笑意,看着少年因紧张而微微颤抖的龙角,觉得欺负他真是有意思极了,甚至想忍不住再过分一点。
“慕姐姐,甲哥哥!”远处传来巴柔的声音,伴随着黑鲸憨厚的笑声。
慕姚不慌不忙地从水池中出来,穿上里衣和外衫,长发湿漉漉的,若仙人慈眉善目,温和无害。
“大哥,你脸怎么这么红啊?”黑鲸疑惑地戳戳敖甲的面庞,被敖甲怒瞪一眼,无情拍掉。
慕姚笑眯眯为其解围:“被温泉蒸的,这硫磺泉果然威力强大,下次我们四个一起泡啊?”
黑鲸和巴柔眼神俱是一亮,他们还未有过这种活动,十分兴奋地应下。
黑鲸有些遗憾:“可惜这汤泉太小,不能放下我的原型。”
敖甲推推他,两妖开始打闹:“去去去,你要把这挤爆吗?”
过了会巴柔从背后掏出三封请柬,红着脸递给慕姚一份:“半月后是小弟弟的十岁宴,届时蛟族皇宫广开盛宴,慕姐姐愿意来参加吗?”
“好呀!”慕姚笑眯眯地一口答应,“蛟族皇宫盛宴,正想见识一番呢。”
四人又说了会闲话,欣赏这落日余晖,缓缓坠于水中央,便到了回家的时候,敖甲照例领慕姚回岸上去。
可坏心思的少女又以今日泡泉泡得太久为理由,腿软了央求小金龙背她回去。单纯的敖甲望着她蹙起的眉毛,粉白发软的脚步,真以为她不舒服,立刻腾空而起化作一条金龙。
回程的途中,慕姚惬意地趴在小金龙颈间,感受着身下肌肉的起伏,指尖终于如愿以偿握住那对如珊瑚般美艳龙角,以害怕坐不稳的名义牢牢握紧,而少年的耳朵几乎要滴出血来,却怕把她甩下去只能僵硬不动。
水面辽阔,清风徐来,水波不兴,仿若天地一只粟,尽在一掌之中,而她就是这世界的主宰,不免心生豪情万丈。
慕姚有些兴奋,大声问他:“好畅快啊!你觉得呢?”
敖甲乘奔御风,也畅快大喊:“自由极了!”
金龙鳞甲在余晖下变幻颜色,从银白到绯红,他突然潜入深海,又在慕姚大叫时时乖乖浮起,吵吵闹闹。
当少女骑着金龙掠过渔村海边时,初上枝头的月光将两人影子拉得很长,仿佛一幅流动的水墨画卷。
慕姚忽然朝他粲然一笑:“你还没答应我呢?”
敖甲微怔,耳尖动了动,疑惑道:“什么?”
“我邀请你一起泡泉,你还没答应我呢。”
“好、好。”敖甲庆幸此刻是龙形,否则脸一定红的不像话。
慕姚跳下龙背时故意踉跄半步,成功换来敖甲扶住她腰肢的瞬间。少年触电般缩回手,化作流星般窜入深海,惹得慕姚望着他消失的方向哈哈大笑。
一夜无梦,慕姚睡得十分香甜,又在晨曦初亮时修炼起来吸收天地灵气,午时再进山指点墨瞳砍拾柴火草药,申时后再去泡泉。如此规律反复浸泡涂抹,火毒总算消散地差不多了,她的日子幸福又充实。
至半月后一日,慕姚刚结束灵修,内固丹田,隐约觉得气韵流动,淡金色灵力浅浅溢出,与整个世界发生共鸣,似乎她的境地又精进一步。
薯婆院子外那脆弱门板又被敲地砰砰作响,慕姚疑惑地打开门一瞧。
高大健壮的黑发青年银矢站在门外,有些结巴道:“慕姑娘,你现在有空吗?”
自从上次解决完海夜叉祸后,慕姚很少看到银矢,这不太符合常理,但现在他忽然来找她有什么事,而且还穿的如此……咳咳养眼。
慕姚瞥他一眼,他一头粗硬油亮中发,侧边梳成几缕小辫子,用贝壳之类的装饰绑起来,天热后更是直接袒胸露乳,只着一条粗布麻裤和虎皮裙。
而且他似乎刚干过活回来,简单冲洗一番,散发着皂角水气,但肌肉还充着血磅礴壮实,生龙活虎。
哎,真是非礼勿视非礼勿视,原始人类就是野性豪放。
慕姚又多看了两眼,才笑眯眯问:“银矢,你有何事?”
黑发青年笑的羞涩,但却不肯多言。她被银矢引着踏入沿海十余里的森林,要给她看一样东西,然后单膝跪了下来。
慕姚:“!!!”
第11章 蛟族秘辛金龙被原始青年表白刺激到
仲夏时分,海风穿过树林送来阵阵咸腥,慕姚被银矢引着踏入沿海十余里的原始森林。
此时植被茂密,不像后世水土流逝严重,阳光透过层叠的阔叶洒下斑驳光斑,她跟在后面,看着阳光少年麦色的脊背镀上流动金箔。
“小心这些藤蔓。”银矢忽然转身,长臂横过慕姚身前。
慕姚疑惑道:“银矢,我们到底去哪?”
“您看了就知道了。”银矢羞涩笑着,他腰间虎皮裙随着步伐轻晃,露出结实小腿肌肉,每一步都在腐叶堆里留下清晰的足印。
穿过蕨类植物构成的绿色隧道,她的眼前豁然开朗,发现自己竟然跟随银矢来到周围村落聚集的唯一露天伐木处。
露天空地上,数十名奴隶正拖拽着合抱粗的铁木,奴隶主监工的皮鞭在空中炸响,凶狠地催促,惊飞了栖息在树冠的鸟儿。
这群奴隶衣衫褴褛,面部特征与陈村人似有不同,更为野性粗犷。
慕姚的目光被一名十四五岁的少女吸引——她赤脚踩在碎木屑上,单薄身影护在咳嗽的老妇人身前,小鹿
般的眼睛里满是警惕。
但这只是个小插曲。
转过最后一道屏障,银矢转过身,露出一个夸夸我吧的灿烂笑容:“我们到了!慕姑娘。”
森林深处是一处巨大庙宇,从底部到天花板堆满大大小小的神像,每一个都栩栩如生,精细描摹了五官和深情,喜怒痴嗔。有飞翔的龙,啼鸣的凤,逶迤蜿蜒的人蛇,还有对坐交孃的人。
至于最新一座么……
慕姚骤然止步。两米高的雕像矗立在林中空地,彩漆刚干,正是她那日救治银矢时的模样,栩栩如生,如梦似幻。
什么!连塑像都有了!
好呀好呀,这日子真是越来越有判头,搞邪、教的名声怕是要被坐实了!啊啊啊啊但这并非她本意啊!她不想回家后进橘子啊!
银矢声音低沉而虔诚:“我醒来后就和阿爹商量这事了,您帮我们村驱逐海夜叉,我们为您奉上信仰之力是很重要的。”
慕姚汗都要落下来:“何至于此啊?哎呀,你们那日不是送了很多鸡鸭鱼肉来,够了够了!”
银矢道:“慕姑娘,这是我们全体村民的心意,您会需要的。”
信仰之力都扯上了,慕姚大惊失色:“银矢,你听我说……”
黑发青年却忽然单膝跪地,仰头望着慕姚,瞳孔里跳动着细碎的光斑:“其实自从您来到村里的那日,我的眼神就无法从您身上离开,您和其他少女都不一样,可您似乎对我无意,所以我只是忍着。可直到那天……我知道我快死了,死亡之神已经站在我的旁边了,是您救了我,所以我想告诉您:我恋慕着您。”
慕姚瞪大眼睛,这是告白?
可是她甚至都没有和银矢多说过几句话,虽然他生得健壮粗莽,透着蓬勃野性之美,胸也非常大……咳咳她的意思是她和他完全不熟,而且她会回家,根本不可能和这里的人有过多牵扯。
她只能遗憾地拒绝他,但黑发青年却笑得非常爽朗,没有丝毫芥蒂:“我知道,那日我感受到一股好舒服的气流遍我的全身,我就活了。然后我就明白您是天上仙,而我只是普通人。您的仙途光明漫长,但我命如蜉蝣短暂,所以我只是想说出来。”
他仍看着她轻轻一笑,锁骨处挂着虎牙吊坠在树荫下泛着温润的光,然后他将其摘下放在塑像前祈祷着。
慕姚这才注意到他特意梳起的发辫,珊瑚珠串在发间轻轻摇晃。
银矢突然拜倒在她脚边,滚烫的呼吸拂过她足踝,眼神虔诚而炽热:“慕姑娘,我只希望成为您最虔诚的信徒,而我的子孙世世代代,也会成为您的信徒,愿您长生。”
慕姚心中一阵震撼,忽然手上多了串虎牙吊坠,一阵浅金色光芒从她额心落下,温暖畅快,似乎冥冥中多了什么联系。
她忽然间意识道什么,远古时期的人崇拜神明,与山川神明的联系还很紧密,所以他们并不是完全的封建迷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