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此言一出,整个龙宫气氛一滞,连潮水都仿佛在这一刻沉默了。
敖广手中茶盏咔的一声被捏碎,龙须颤抖,声音低哑而压抑:“……原来如此,原来……竟真是那帮妖。”
他缓缓抬起头,目光似穿越千年波涛,望向殿外无垠大海,声音中带着难掩的疲惫与悲恸。
“慕姑娘你或许不知,为何龙族宁愿低头天庭,也不敢再妄动刀兵。当年妖族跋扈失了规矩,天庭与海族交兵,死伤无数。阐教以人为本,虽也冷漠但尚有底线。可那截教……虽然不注重出生跟脚,可视生灵为刍狗肆意妄为。”
他闭了闭眼,语气沉重,“我不想龙族再卷入那场浩劫……可我儿,我的长子,竟被那群人逼成了傀儡。”
他看向慕姚,眼中少了神威,多了一份真切的恳求:“若你真能寻得敖甲,无论他如今是什么模样——我求你,带他回来。”
慕姚垂眸,片刻后缓缓抬起头,目光坚定:“敖叔叔放心,不为您,也为了我自己,我也会把他带回来。”
她顿了顿,望着远处那片熟悉的海蓝,仿佛看见记忆中那人笑着从浪花中走来。
……
清晨的海风透着几分凉意,慕姚在偏殿中静静修整了一夜,龙王敖广在她出发前亲自前来,为她备下了数件古宝,样样精妙,尽显诚意。
慕姚收好法宝,气场锋锐如出鞘之剑,正待启程,却在殿门口被一道蓝影挡下。
“等等。”敖丙站在殿前,他眼神复杂,语气却前所未有地认真:“姚姚……到底是什么人?”
慕姚脚步一顿,轻轻叹息,却也没有隐瞒:“千年前我与你大哥是好友,后来出了一些事,我醒来时记忆残缺,如今才渐渐恢复。”
她朝他露出一个略带怀念的笑意:“你出生的时候我还抱过你呢,你脖子上那块玉确实是我送给你的呢……”
敖丙愣住了,下意识摸了摸胸前那枚自懂事起便一直挂着的玉锁,难怪他一直觉得姚姚的气息十分熟悉,原来她早就以这种方式陪伴了他千年之久。
蓝发少年有些恍惚,心仪的少
女忽然晋升成长辈级别的人物,他一时间有些接受不能。
慕姚挑眉,打趣道:“丙丙可是嫌弃姐姐老了?”
敖丙耳根一下烧红,连连摆手,话都说不完整:“我……不是……不是这个意思……”
她含笑摇头,转身欲走,却听敖丙沉声道:“我要和你一起去。”
慕姚一怔:“你伤还没好,悬心岛并不安全……”
“不管危险与否,那是我大哥。”敖丙蓝眸中闪着坚持的光芒,“我也有责任。”
正僵持间,敖乙出现在一旁,沉稳说道:“让他去吧,他已非孩童。不管大哥现在变成了谁,我们都要把他带回来,我去不了……让他去也是一样的。”
慕姚看了看敖乙,又望向眼前坚持的蓝发少年,终于轻轻点头。
下一刻,敖丙身体一缩,化作一条巴掌长的小蓝龙,软乎乎地缠在了她的手腕上。小龙身子晶莹剔透,龙角微微翘起,鳞片泛着淡淡蓝光。
慕姚下意识地伸手摸了摸他的小脑袋,龙角处被轻轻蹭了两下。
敖丙顿时羞红了脸,小尾巴一抖:“姚姚……请不要随意戏弄我。”
慕姚笑得轻快:“好好好,抱歉抱歉~”
她与东海龙族们告别,然后望了一眼远方波澜汹涌的海面,下一秒身影一晃,朝着遥远的悬心岛飞掠而去。
第63章 失忆金龙你就是敖甲
慕姚再次踏上悬心岛,脚尖点落在熟悉的青石路上,心中却泛起了几许说不清的情绪。
悬心岛依旧是万花争艳之景,岛中鸟语花香,似仙境临凡,但她知道,这平静之下藏着的是越发汹涌的暗流。
她站在远处高崖,眺望着港口,眼神骤然一凝。
那是一艘新来的方舟,停泊在最显眼的位置。
舟身以墨黑为底,鲨鱼徽章赫然跃然其上,船身装饰轻盈妩媚,边角描金,船帘似纱,檐下挂着金铃,微风一动便叮咚作响,像极了女子画舫。
殿门大敞开,殿中却早已热闹非凡。
她准备靠近,恰巧瞧见熟妖侍女春花躲在树后,呷酸吃醋地咬着帕子,喃喃自语:“这鲨族公主瞧我貌美怕把主人魂勾了去,竟然故意不让我入殿伺候……”
慕姚眯起眼,淡淡一笑,心想小金龙倒是招人疼,和个香饽饽似的,个个都想咬上一口。
她摸了摸手腕上盘着的小蓝龙,敖丙仍维持着龙形不知不觉间睡着了,感受到她的触碰轻轻动了动身子,嘴角还带点梦中的甜意。
慕姚低头看了他一眼,笑意更深,可惜这香饽饽只能是属于她的,谁也别想抢去。
话落,她悄然凑近春花将其打晕,又下了足以昏迷三日的迷药,随后化身为春花的模样,大摇大摆地朝着主殿靠近。
朱殿内。
阳光落于银灰发男子肩头,他斜坐于高位,体格修长健硕,五官英挺如刀刻,剑眉入鬓,眼中却是藏不住的深沉与冷意。
此人正是相甲,也是敖甲,千年前东海龙太子,如今也是截教麾下重要门徒。
他的指尖轻敲着扶手,眼神掠过殿内雕梁画栋,却始终不落在那位正对着他深情凝视的鲨族公主身上。
鲨族公主闫菲正眼神痴痴地仰望着他,红唇轻启,声音娇软如水:“大人,我亲自为您酿了这壶海蓝春,您若不尝尝,可要伤了人家的心呢。”
她盈盈向前一步,执着一盏海蓝色的琉璃酒杯,那酒如波光轻漾,暗藏异香。
然而,相甲却眉心轻蹙,眼神略显不耐。他的唇角动了动,却终究没有拒绝。
因为他不能。
——通天教主在看着他。
自那天通天教主得知他曾隐匿一名疑似阐教人士后,便对他起了疑心。他原以为只要保持沉默,装傻充愣,便能应付过去。
可通天教主那病态的温和背后,是对控制的绝对欲望。
他现在身边安插了数位耳目,甚至连这位鲨族公主,他都怀疑不是献爱,而是试探。
就在他指尖微动,正要接过那盏酒时,殿门忽地一声轻响。
一道柔媚入骨的声音如丝缕飘来:“哎呀~主人,您怎能喝别人斟的酒呢?若您真喝了,慕慕就不理您了哦~”
众人皆是一惊。
银灰发男子也猛地抬起头,望见那面目熟悉却气质陌生的少女身影,心神剧震。
银灰发男子猛地抬眸,只见门外缓步走进一名容貌极其妖冶的女子。
银灰发高挽,身段婀娜,蛇腰轻摆,眉眼间带着几分魅惑和娇憨,穿着一身低胸斜襟的侍女衣袍,眼尾一点红痣如火星点睛,媚得摄人心魂。
她步态轻柔,如同缠绕的水纹,一步一摇地走上前来,走到相甲身旁,俯身盈盈行礼,嘴角却带着玩味的笑意:“春花来迟了,大人不会怪罪吧?”
侍女春花?
不对,是姚姚。
相甲心神剧震。
姚姚竟然真的来了!还如此直接闯入了悬心岛!
他死死盯着她,却一时间不敢露出丝毫情绪。但他不知道她此刻来意为何,只能装作冷漠淡漠地问:“你怎么来了?”
慕姚眼波流转,娇俏道:“春花醒来主人便不见了,心慌的很呢,原来是在与他人饮酒……”
说罢手腕一翻,一只玉盏在她指间滴溜溜转了半圈,她将酒盏轻轻递到相甲唇边,眼神笑盈盈地看了眼鲨族公主闫菲。
“主人不喝这个。”她笑得妩媚,“只喝我斟的。”
慕姚戏瘾大爆发,演妖艳贱货的感觉真爽。
相甲喉结微动,他紧紧盯着她,她的双眸灵动,分明是姚姚的眼睛,此刻却以一种截然不同的方式和语气,伪装成一名妖媚的下等侍女。
还混进戒备重重的悬心岛,大摇大摆地凑近,他不知道她要做什么,却默许了这种靠近。
他低头,接过那杯酒一饮而尽。
“很好喝。”他说,目光直直盯着她,语气却仍是平淡无波。
这一幕将在场众人看得目瞪口呆,面色诧异,他们不知主人何时对春花态度这么好,莫非在他们不知情的时候真让春花爬床成功了?
鲨族公主闫菲面色扭曲得泛红,指尖几乎掐入白嫩皮肉,她从未见相甲对任何女子动容,如今竟在她眼前,喝下另一个女人斟的酒!
“你是何人!”闫菲气得面色扭曲,瞪着那名矫揉造作的侍女,“哪来的贱皮子,敢来抢本公主的人?”
慕姚眨了眨眼,娇滴滴地一笑,声音带着一点懵懂:“哎呀,公主殿下这是说什么呢?妾身只是个斟酒的下人,哪里配抢呢?”
她话虽如此,身子却不躲不让,反而轻倚着相甲的椅侧,一副亲昵至极的模样。
相甲低头不语,眼神却深如渊底,掀起了无法抑制的波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