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了状元郎的小妾 第28节
谢二爷若有所思。
孙氏继续道:“旁的,咱们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就罢了。可如今这般情形,着实太过出格。若传出去,被外面的人知晓,咱们谢府的规矩颜面何存?”
谢二爷轻叹,缓声道:“这确是不妥。只是此事,说小不小,说大也不大,。”
略作停顿,又道,“我观五郎,平日里瞧着倒是个守规矩之人,然其本心,实乃至情至性之人,行事多随心而动。这一点,倒是与四弟有几分相似。”
“五郎与旁人不同,他自幼聪慧,智计过人,且心有傲气,自恃才高,常以俯瞰之姿看待周遭诸事。故而于这内院之中琐碎小事,他亦不曾上心。”
“至于那柳氏,为人品格想必不会太差,不然也入不了五郎的眼。”
“只不过,缮之于仕途上,宠妾灭妻终究难听,我且去说一说他,即便要宠,也该遮掩一些,不让旁人知晓。”
孙氏:“是这理儿。”
谢二爷:“当初若不是老夫人执意要定下她娘家之人,只论这品行,实是难与缮之相配。也难怪五郎会这般违逆行事。”
孙氏身为儿媳,不便随意谈论婆母是非,只轻声说道:“五郎似是极少去侄媳妇院中,如今那柳氏已产子,五郎却依旧宠溺有加。如此下去,难不成要让这庶子女一个个皆从柳氏腹中出来?”
谢二爷只道:“缮之房中事,我不便过多插手。待明日,我稍稍提点他一二,知晓此事于家族名声、自身前程皆有干系,此后行事,想必会有所收敛。”
孙氏躺在谢二爷怀里,叹了口气。不再多言。
昏昏欲睡。
谢漼的声音仿佛从遥远之地飘来,寻真捧着论语,眼前逐渐模糊。
眼皮不由自主地上下打架,脑袋一点一点。
脑袋被人用书敲了一下,寻真陡然清醒。
直起身子,眼神带着些许迷茫。
一时间,还以为自己坐在教室,听语文老师念经。
定睛,眼前是谢漼的书房。
梨花木桌,书卷古朴,窗户棂格精致,糊着的窗纸在夜风中颤动。
窗外,隐约可见几竿修竹。
谢漼道:“我方才讲到哪里?”
第21章 “饶她一命吧,爷”……
寻真定了定神,脑海中有一点残余的记忆,念出一段:“君子食无求饱,居无求安,敏于事而慎于言,就有道而正焉,可谓好学也已。”
谢漼随即抛出一个问题:“此句中,君子于食、居、事、言诸般方面的要求,如何能做到平衡?且这般要求,对君子成德有何助益?”
寻真冥思苦想中。
“爷。”承安在书房外唤了一声。
谢漼一顿,若无要紧事,承安是不会来的。
“何事?”他走了出去。
“二爷找您。”
“你先回去吧。”谢漼回首说了一句。
寻真说了声“是”,心底一阵激动,提早下课!
谢漼跨入谢二爷书房。
“二伯。”他行礼问候。
“坐。”
谢二爷也不与他兜圈子,径直切入正题,问道:“缮之,我听闻,你将那柳氏接到你院子里去了?”
谢二爷代为教养谢漼,是在谢漼七岁显露神童之姿后才开始的。
在那之前,谢漼可以说是野蛮生长。
有道是“三岁看大,七岁看老”。侄儿年幼时,在那般妻妾纷争、秩序全无的环境中生活,如今会有此般行事风格,似乎也有因可循,怪不得他。
只叹若能早知晓缮之的资质,实应从他尚在襁褓之时便悉心教养。
现今的侄儿,从表象观之,行事作为宛如君子,举止有度,可实际上,谢漼内心深处真正的想法,连谢二爷也看不透。
“是。”谢漼道,“二伯如何得知?”
谢二爷:“你那媳妇儿来找过你伯娘,道是那柳氏与你同住十日有余了,缮之,我想你亦明白,于仕途之上,宠妾灭妻,终究难听。”
谢漼:“二伯,我知。”
谢二爷:“我也不多说了,缮之你心里自有分寸,只莫将此间事传扬出去,私底下……也无妨。”
谢漼点头。
谢二爷话锋一转,面色凝重起来:“西北几地已两月未降滴雨,似有大旱之兆,于此事,缮之有何看法?”
谢漼:“前些日子,我与明翰曾探讨一番,亦让学生们整理了历代有关抗旱救灾的良策,其间不乏现今仍可采用之法。尚需结合当下西北之地的实际情形加以推敲,目下还未整理完备,仍需斟酌几日。”
谢二爷:“你且细细讲来。”
……
谢漼与谢二爷讨论完朝政。
踏入惠宁院。
谢漼身影刚现,院子里的下人瞧见,又惊又喜,忙不迭奔入内室通传。
谢漼脚下步履未停,神色淡淡,跨入内室。
吕令萱正坐于镜前,丫鬟为她卸去钗环。
丫鬟来禀,吕令萱看着镜中的自己,抬手整理了下鬓边的发丝,吩咐丫鬟重新梳妆。
未及丫鬟动作,谢漼便进来了。
吕令萱匆忙起身,抬眸望去。
谢漼着一袭月牙色长袍,仿若携着一身清冷月色而来。面容俊美,气质清雅。
吕令萱眼神瞬间迷离,心中似春水被搅,泛起层层涟漪。
倘若早知晓自己有如此福泽,能与这世间佼佼儿郎结为夫妇,她也不会……
可惜……没有如果。
“夫君。”吕令萱声若柔丝。
谢漼抬手,示意下人退下:“昔日我与你所言,莫非要我再次复述?”
幽微烛光摇曳,洒落在他身上,更添几分冷清。
吕令萱眼帘低垂:“妾皆铭记于心。夫君,只是……”
“那柳氏居于夫君之院,此事若传扬出去,旁人定会指指点点。夫君心怀壮志,本有那万里青云的大好前程,又怎能因一寻常女子而遭人诟病……”
谢漼:“此等事宜,无需你费神。”
“吕氏,你只须知,若你不能胜任这正妻之位,自会有更为合适之人取而代之。”
吕令萱闻言,身躯剧震,满心惊恐。
夫君竟为了那贱籍女子,要休了她!
她身子一软,瘫倒于地。
谢漼离去后,丫鬟进来,大惊失色,赶忙上前搀扶。
吕令萱泪流满面,泣不成声。
“夫人,您这是怎了?”凝冬忧心忡忡,目光往门外瞥了一眼,“方才爷……”
吕令萱:“我无事,你且去准备热水,我要沐浴。”
“是。”
吕令
萱入浴房,将丫鬟们尽数赶出。
片刻之后,室内隐隐传来压抑的啜泣声。
宋嬷嬷朝里望一眼,拉着凝冬走向门外。
两人于廊下低声私语。
“爷怎对夫人如此薄情,全然不顾正房体面!”凝冬满面愤懑,“我真是替夫人委屈,夫人这般花容月貌,却夜夜独守空闺。”
宋嬷嬷:“爷的心全系在了那柳氏身上,夫人堂堂正妻,任由那狐媚子骑在头上。这口气,我实在咽不下去,可恨至极!”
凝冬:“……若老夫人能知晓此事,替夫人做主就好了。”
宋嬷嬷:“此事还未到惊动老夫人的地步。那柳氏如今正是得宠之时,若贸然将此事告知老夫人,万一爷恼了,反倒怪到夫人头上,岂不是得不偿失?”
凝冬:“……嬷嬷说的是。”
静远居。
谢漼在院里审人。
寻真在床上酝酿睡意,外头隐隐传来嘈杂的声音。她披了件外衫,走出房门。
只见庭院之中,灯火通明,仆人跪了一地,皆低垂着头,身躯瑟瑟发抖。
谢漼身姿挺拔却透着冷意,站在中央,审讯着下人们。
人群中,一个年约十二岁的小姑娘,踉跄着扑倒在地。
她面色惨白如纸,眼中满是惊恐,豆大的泪珠簌簌滚落,洇湿了脚下的青砖。
紧接着,“咚咚咚”一连串响头磕下,不过转瞬,光洁的额头上已满是鲜血,触目惊心。
小姑娘声嘶力竭地哭喊着:“奴婢错了,再也不敢了,求爷饶了奴婢这一次吧!”
凄厉的哭喊声在夜空中回荡,令人心生不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