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了状元郎的小妾 第33节
瑞宝:“砂纸?这是何物?”
这时代没有砂纸吗?
寻真解释道:“研磨类的材料都可以,不论是什么材质,只要能将钢珠打磨得越小越好。”
瑞宝懵懵地点点头。
寻真强调:“越小越好,你就这么跟师傅说。”
瑞宝挺直了身子,神色认真:“知道了,姨娘!”
二人对话刚落,月兰拿着一个荷包走了过来,取出几枚碎银,塞入瑞宝手中。
瑞宝接过赏钱,塞进衣里,喜笑颜开:“姨娘,小的现在便去寻东都城最厉害的铁匠师傅,定不辜负您的嘱托!”说完,转身一溜烟儿地跑了出去。
瑞宝走出府门后,捏着纸仔细看。
除了姨娘要的小钢珠,还有铁锹、小铲子一类的农具,白菜种子、石榴树以及橘子树的幼苗等物。
府中,那些夫人姨娘们平日里所做之事,无非是种种娇花以养心性,修身养性之余亦为庭院添些雅景。
瑞宝何曾见过有人要种树,而且还是石榴树、橘子树这般果树,更莫说去种那平民百姓餐桌上常见的白菜了。
瑞宝方才虽然疑惑,并未多言询问。
年纪虽不大,但行事谨慎,嘴巴严实得很,不会随意散播主子们的事情。
只是觉得,姨娘姐姐性子温和,待下人亦是极好,只是这行事做派,却着实有些奇特迥异了。
寻真进屋的时候突然想到:“对了月兰,瑞宝经常帮我跑腿买这买那,是不是该多给他些钱?”
要是瑞宝买东西时钱不够,岂不是要自己先垫着?
穿越已经不少时日,寻真对这里的物价也有了些许了解,方才月兰给的那寥寥几两碎银,应该远远不够打造小钢珠吧?
制作小钢珠的活儿可不简单,不仅工序繁琐,还需要铁匠投入极多精力与心神,才能有几分成功的可能。
况且在古代,炼钢工艺还未完全成熟,铁匠师傅见了这精细活儿,说不定还会在背地里暗暗吐槽呢。
月兰脸上瞬间浮现出一副终于等到寻真提这个问题的神情。
寻真暗道不妙。
果然……
月兰道:“姨娘有所不知,此事我早已问过瑞宝了。爷此前特地吩咐了,姨娘往后若有什么需求,或是想要置办什么物件,一应花销皆从爷的私帐之中支取。不走那公账。”
寻真:“刚才你给瑞宝的……?”
月兰:“是赏钱。”
原来如此。
怪不得那么少。
还是得入乡随俗,寻真原来消费就没有给小费的习惯。
不过,把这赏钱当做跑腿费,也可以理解了。
月兰如今已渐渐习惯了主子失忆后,种种异于常人的举止和言谈。
姨娘的喜好实在是别具一格,完全不似其他女子,不好玉石珠宝,心心念念的皆是制些新奇的小物件,那些想法不知怎么生出来的。
虽月兰所知有限,但也知晓,“钢”是个极其精贵的物件,常言道,百炼成钢,便能知晓炼钢绝非易事,须得经过反复锤炼、打磨,是个要耗费无数时日与心血的慢工细活。
论及价值,说不定还在那些金银首饰之上。
且说这府中的规制,贵妾一月的份例不过二十两银子,若像姨娘这般行事,那是断断经不住挥霍的。莫说是买些心仪的首饰私藏,或是平日里赏些银钱给下人,便是稍稍松泛些使,不出一月,这银钱便会如流水般散尽。
再者,自家主子又不似府里其他有些身家背景的妾室。
那些出身略微好些的妾室,入门之时皆带着丰厚的嫁妆,便是那丫鬟被抬举成妾的,上头的主子也会赏赐些财物傍身。
自家主子,却是一无所有。
月兰很想让如今失忆的主子明白,她能过得这般轻松自在、无拘无束,是仰仗着爷的宠溺与厚爱。可主子似是还未明白这其中的利害关系。
“姨娘,爷真真是对您疼到心尖儿上了。瑞宝说了,他来伺候您的那一天,爷便这么吩咐他和康顺了,奴婢可从未见过爷对谁如此上心过,哪怕是夫人——”月兰止了话头,“总之,姨娘可要多念着爷,将爷对您的这份好,全都妥帖地放在心上才是。”
天呐,为什么这种话月兰能张口就来?
寻真加快了步速,嘴里应:“哦哦……”
然后迅速蹿进了屋里。
下午寻真开始背《大学》。
除了一章的第一段,有点眼熟,后面完全陌生。
寻真背着背着就滚到床上去了。
醒来时,太阳已西斜,余晖透过雕花窗棂洒入室内,在地上投射出一片片暖黄色的光斑,仿若被分隔开来的金色绸缎。
寻真迷迷糊糊地眨了眨眼睛,只觉身下有些硌得慌,往身下探去,摸索了一番,掏出一本《大学》来。
寻真哀嚎一声。
继续背第一段。
“大学之道,在明明德,在亲民……”
三天后得去谢漼那儿,寻真想着至少得背会一段吧。
隔日,瑞宝将寻真要的各类种子、幼苗,以及种植所需的一应工具,皆呈到她面前:“姨娘,小的寻了个手艺极为精湛的铁匠师傅,过几日去瞧瞧成果。”
寻真拍拍瑞宝的肩膀:“干得漂亮!”
瑞宝挠挠脑袋,脸微红,羞赧地说:“姨娘姐——”话刚出口,他便意识到不妥,急忙刹住了话头,心中暗叫不好,险些将平日里在心底偷偷喊的“姨娘姐姐”给叫了出来。
“姨娘,这都是小的分内之事,应当的。”
寻真塞给他一小块碎银,看着面前这个跟自己表弟差不多大的男生:“瑞宝你辛苦了,去忙吧。”
“是!”
寻真拿着铁锹去后院翻土。
月兰和引儿虽然一脸难以接受,但这些时日相处下来,对寻真这种特立独行之举,也渐渐有了些耐受性。
她们的底线,已在不知不觉间被寻真一连串的奇异行为给拉低了许多。
虽觉不妥,却不再像一开始那般极力阻拦了。
要知道,以前寻真不过穿中衣在屋里溜达,两人都要好一顿输出的。
月兰:“姨娘,这粗重活儿,要不还是由奴婢来吧。”
寻真将铁锹递给月兰。
月兰未料到这铁锹竟是如此沉重,接过之时,只觉一股大力猛地坠下,身形不由晃了一晃,方才勉力稳住。
接着,她便学着寻真先前的模样与姿势,双手握住铁锹,然而那姿势却显得颇为生硬怪异,不似寻真那般得心应手。
不过数下铲土,月兰便出了一身的汗。
她心中暗思,姨娘如今,力气竟比自己还大上几分。这些日子,常见姨娘做些稀奇古怪的举动,时而绕着院子快速奔跑,时而又上跳下蹲,甚至还往腰间系上沙袋,负重而行。彼时只觉怪异,如今看来,这般锻炼竟是真有成效的。
然而,月兰又不禁想到,时下所流行的乃是“弱柳扶风”之态,东都城的那些贵公子们,皆喜好女子细腰嫩足。且古书中亦多有描述,诸如“翩若惊鸿,婉若游龙”“髣髴兮若轻云之蔽月,飘飖兮若流风之回雪”,这般形容女子轻盈飘逸、婀娜多姿之态的辞藻,便是世间男子所推崇的审美标准。
想来爷必定也是这般喜好。
毕竟,姨娘此前的模样,是极为符合那样的审美意趣的。
姨娘出身之地,所培养出来的姑娘们,皆是依照男子的喜好与审美细细雕琢而成,应是深谙此道的。
月兰抬眸,瞧着面前的寻真。
只见如今的姨娘,气色红润,透着健康活力之色,说话也是中气十足,完全不似以前那般瘦弱。
而且每日饮食之中,荤菜必不可少,有时甚至还要添饭加餐。
如此下来,月兰看在眼里,心中暗自担忧,姨娘如今这般吃法,莫不是要渐渐身形丰腴,失了往日的轻盈之态?
虽说姨娘刚刚诞下子嗣,理当好好调养身子,可这般毫无节制地吃喝下去,长此以往,怕是真要体态渐圆,与当下的审美风尚渐行渐远了……
月兰与引儿身为寻真的贴身侍婢,向来夜间歇宿于耳房之中,一旦主人有所吩咐,便能即刻起身伺候洗漱。
月兰心中亦是清楚。自姨娘诞下小公子之后,还未与爷行房过。
月兰不禁再次为自家主子的处境担忧起来。
寻真哪知道不过让月兰试一试,她脑子里那么多内心活动,把铁锹拿回来:“还是我来吧,这个是有窍门,你不常干农活,拿不稳这个,效率低。”
月兰:“姨娘此前……竟是干过农活的?
是啊。
寻真的乡下老家,有好几亩肥沃田地,田上盖大棚,都给老妈做研究用。
放假在家里闲着,就被老妈拉着去田里帮忙干活。翻土、挖树苗、剪叶、浇水……什么都做。
她老偷懒,干不了一会儿就累了,搬一把小竹椅,坐在田边地头,从兜里掏出自己事先藏好的小零食,吃起来,观察着老妈研究培育出来的新奇品种。
那些日子,现在回想起来,竟然感觉是上辈子的事了。
明明才三个月不到。
寻真:“没有啊。”
月兰:“那为何,姨娘懂这农事?”
寻真望向天边。
阳光灿烂,正是一天内最适合耕种的时辰。
迎着光,笑了笑:“那自然是因为我天赋异禀啊。”
“这叫无师自通。”
寻真挥挥手:“这里我一个人就行,正好清静清静,你去休息吧。”
寻真忙活了一下午,把后院这块地翻松软了,特别有成就感。
寻真出了一身汗,顺手把铁锹搁在墙角。
抹了一把额头的汗,往回走时,感觉自己好像忘了点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