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了状元郎的小妾 第186节
县太爷笑着向潘竞引荐寻真:“子尚,这便是竞舟。说来也巧,他与你年齿相当,去年高中进士,才刚来不久。竞舟才思敏捷,行事勤勉,做事尽心尽责,是咱们县衙的得力干将。”
方才只是匆匆一瞥,潘竞并未留意众人的容貌。
此刻经县太爷介绍,他这才将目光投向寻真。这一看,潘竞心中猛
地一震,只觉眼前这人的面容实在眼熟。
可一时之间,却怎么也想不起来究竟在哪里见过。
潘竞盯着寻真打量起来。
寻真察觉到潘竞的目光,心中有些疑惑,微笑起来,说了一番场面话:“县尊此次赴任,实乃我县之幸。卑职定当竭尽全力,辅佐县尊,为县尊分忧解难,共同治理好县中事务。”
潘竞:“有劳县丞,我初来此地,对许多事务还不甚了解,往后还需你费心,多多帮扶。”
接着,县太爷继续介绍其他属官。潘竞却在一直在想这县丞的容貌,听得有些心不在焉。
待众人介绍完毕,潘竞的目光再次扫过寻真,见人垂首敛目,似是在出神。
潘竞一向自诩记性颇佳,但凡觉得眼熟之人,必定是有过交集。
可眼前之人,他却怎么也想不起究竟是何时何地见过。
县太爷交代了几句今日的事务,众人便纷纷退下,随后带着潘竞来到书房,拿出一叠早备好的文件,向潘竞交接县衙事务。
县太爷正讲着,潘竞突然一拍大腿,啪的一声,把县太爷吓了一跳。
潘竞心道,那容貌,不正是缮之那小妾嘛!
瞅着那身形也有些像,不过似是比那小妾要再壮一些。
这世上怎会有如此相像的两个人?
县太爷:“子尚,子尚……”
潘竞回神,笑笑:“您说。”
县太爷走后,潘竞去架阁库,吩咐书吏找出相关的档案文书。
潘竞翻到其中一页,凝目。
甄善美,字竞舟,泗州虹县青阳镇滩头村人,进士出身,于天启二十年恩科高中。
潘竞又想起今日那甄善美见到自己时的神情,分明是一副完全不认识的模样。
应该只是长得像罢了。
一日过去,众人对这位新县令的行事风格,心中都有了数。县太爷之前说他有本事,看来所言非虚。仅仅一日,就将县太爷交办的事务梳理清楚,县衙中的属吏,他也都记住了名字。只是有一点,他的生活着实讲究。到任后,往县衙搬了许多东西,像屏风、香炉这些。
新县令身上总是熏着香,进进出出都有两个小厮伺候,和县衙里那群糙汉子相比,完全不一样。
寻真心想,大概世家子弟都这样吧。
至于熏香,应该是标配。
晚上,寻真做了一个梦,梦中出现了新任县令的脸,还有谢漼。
寻真从梦中惊醒,冷汗浸湿了后背。
寻真想起来了。
潘竞是谢漼的好友。
那日,寻真与谢漼出游,曾与潘竞有过一面之缘。
怪不得,今日白天潘竞一直盯着自己看,原来他也有印象!
寻真顿时慌乱起来,起身下地,倒了杯水,一饮而尽。
怎么办?
怎么就这么巧?万一潘竞怀疑她的身份,告诉谢漼该怎么办?
不过,她与潘竞应该只见过那一次吧?
而且那日,她还带了帷帽的。
寻真焦虑了一会儿,渐渐稳住。
不管怎样,之后在潘竞面前,一定要装作不认识。
退一万步讲,潘竞既然是谢漼的好友,即便发现了她的真实身份,想必也不会当场拆穿,顶多是告诉谢漼罢了。
想到这里,寻真长舒了一口气,紧绷的神经也慢慢放松下来。
深夜,万籁俱寂。
永望走进谢漼的书房,低声禀报:“爷,已有眉目了。”
谢漼正伏案书写,闻言,放下手中笔,抬眸望去。
永望:“小的方才仔细审过了,那二人置办的假过所,上头写的目的地是洛州,小的已派人去洛州查了。”
“沿途州县,都要查,此二人诡诈多端,极有可能半途混……”谢漼脸色陡然一沉,放在案几上的手握紧,攥得指节泛白,须臾,沉声道,“凤阳府也派人去查。”
永望:“是,小的这就去安排。”
永望退下,谢漼起身走到窗边,望着天边那轮孤月,久久伫立。
我定会将那二人抓住,挫骨扬灰。
至于其他人,也都不会放过。
谢璋趿拉着鞋子,从自己的房间跑了出来,进了书房:“爹……”
谢漼:“夜间风大,怎不穿好衣服就跑出来了。”说着,从衣架上取下鹤氅,给谢璋裹上。
谢璋都九岁了,还是黏父亲,他倚在谢漼腿边,一双眼睛湿漉漉的,小脸上还挂着两道未干的泪痕,带着哭腔道:“爹,我方才梦到娘了……在梦里,娘都不愿见我,她定是怨我了,再也不会原谅我了……”
谢漼将他拢进怀里,轻轻拍着他的背,柔声道:“怎会?你娘是最纯善不过的人,怎会与你一个小孩子计较?恒哥儿下回若是再梦到娘,可要主动些,抱住你娘,知道吗?”
谢璋抽抽搭搭地说:“我抱了,可娘总是躲开我。”
谢璋的脸埋进谢漼的衣服里,小声抽泣起来。
谢漼拍着他的背,哄了一会,还不见停,谢漼叹了口气,将谢璋的脸抬起头,用帕子擦去他脸上的眼泪。
谢璋抽噎着,唤了声爹。
谢漼:“嗯?”
谢璋:“爹,在梦里,娘不让我抱,总往南边跑远了。”
“娘为何要往南边跑……南边是娘的家乡吗?”
谢漼:“你娘的家便是这里,不在南方。”
谢璋哦了一声,又说:“在梦里,我总感觉娘要跟我说什么呢?会不会、会不会是娘的转世,娘的魂魄在南边呢?爹,我们去找娘吧。”
近来谢璋沉迷于看志怪小说,总是将轮回转世之类的话挂在嘴边,对谢漼说,娘没死,只是转世到别人身上了。
谢漼心想,果真是母子,连爱看的书都一样。
只是,不能再任由他这样胡思乱想下去了。
恒哥儿已九岁了,也该懂事了。
谢漼摸了摸谢璋的脑袋:“恒哥儿,人死不能复生,便真有轮回转世,那人也不再是你娘了。”
“你娘已走了,恒哥儿,我知你心中难受,但这是事实。生死乃天地常理。”
“人固有一死,终有归处,纵是为父,也不能伴你一生。”
谢璋急得眼眶泛红,大声说道:“你说的不对!”
谢璋推开了谢漼,身上的鹤氅滑落至地。他两只手抹着眼泪,跑出去了。
谢漼叹了口气,从地上捡起鹤氅,放到一旁,追了出去。
见谢璋趴在床上小声抽泣,谢漼心道,恒哥儿自幼便没了母亲教养,已很可怜了,他这个做父亲的,自然要承担起更多责任。若对他严厉,恐适得其反,于他成长不利。
谢漼思索片刻,走进房间,坐在床边,拍背哄道:“恒哥儿,爹方才是骗你的,你娘若真的托梦给你,转世到南边去了,那我们便一起去找你娘,好不好?”
谢璋停下哭泣,坐起来,眨着湿湿的眼睫毛,哽咽着问:“……真的?”
谢漼:“真的。”
谢璋:“爹没骗我吧?”
谢漼:“爹骗你作甚?”
谢璋相信了,不再哭,小手握着脖子间的葫芦玉佩:“那爹再跟我讲讲娘的事吧?”
谢漼柔声细语讲着,在轻哄声中,小男孩渐渐进入了梦乡。
第115章 “字迹”
县太爷在昆山县已连任六年,将这一方治理得井井有条。离任那天,昆山县的百姓涌上街头为他送行。一把万民伞,上面密密麻麻签满了百姓的名字,不识字的,便摁手印。除此之外,还有送腊肉、鸡蛋、水果的,一面绣着“公正廉明”四字的旗帐。
县太爷抱着旗帐,眼眶泛红,向道路两旁百姓挥手。
潘竞坐在后面的马车上,目睹这一幕,问身后正为他捏肩的小厮:“阿忠,你说待到我任满,可会有如此盛景啊?”
阿忠道:“大人您清正廉洁、一心为民,将来必定深受百姓爱戴。到那时,百姓们恐怕哭着都舍不得您走呢。”
潘竞点点头,对自己的未来满怀信心。
县太爷的马车抵达城门口,潘竞利落跃下马车。
两人在城门前握手。
县太爷道:“子尚,今后就交给你了。”
潘竞承诺:“您放心,我定不负所托。”
新旧县令一番交谈后,寻真等下属也依次上前,与县太爷道别。
最后,众人目送县太爷的马车渐行渐远,直至驶出城门,然后返回县衙。
一行人还未到县衙,远远地,便听到一阵沉重的敲鼓声传来。
有人在敲堂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