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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杨心问冷哼道:“自然是为了查案来的。”
  “查案?谁家的查案连案子的底都不摸,就这么贸然下山了?”
  陈安道拱手:“惭愧。”
  叶承楣被他们气得快吐血,手指发着抖来回指着他们俩,但着实是打不过,最终只能愤然起身:“为生,我们回自个儿的房间休息,免得在这平白受人挤兑!”
  “且慢。”陈安道开口,“回房自然可以,只是休息还需谨慎,这岁虚不会给人多少休息的机会,上次事发便是在第一晚,还望二位休息时轮流守夜,以免应对不及。”
  颜为生闻言疑惑道:“道友方才不是说,我们只需观望便可吗?”
  “虽是观望,但我们并非戏外之人,到底事及凶杀,还望二位警醒。”
  “知道了知道了,不睡就行了。”叶承楣耸了耸肩,一刻也不愿意多停留,“正好我也不困,为生,你要困了就先睡。”
  “我也还好……”颜为生一边匆匆告别,一边追上推门而去的叶承楣。
  杨心问也对他们很不客气,人刚出了门,他便“啪”得一下将门关合上。
  “要贴符吗?”
  陈安道点点头,自乾坤袋里拿出了两张,递给了杨心问。
  “腌臜事见不得光,那人若要向姜崔崔动手,想来必在午夜过后,我已在姜崔崔身上留了线,一有异动,我便能察觉。”陈安道一边说着一边又拿出了几张“濯秽”的符纸,一道给自己和杨心问贴了上去。
  “……师兄,在山上时还不曾见你有这么多玩意儿。”
  “山上有樊泉,用不到濯秽,雾凌峰上有师父,自然也不用担心旁人偷听。”
  “这些符纸里头可有能防身的?”
  “有。”陈安道应到,“只是要的灵力太多,浪费。”
  杨心问看着他腰间的铃铛:“那铃铛便是这个用处吗?”
  “柩铃有蓄纳灵力的作用,但主要还是为着别的用处。”
  “为了什么?”
  “我也不清楚。”陈安道顿了顿,“父亲还未曾告诉我。”
  杨心问闻言皱起了眉头:“旧铃的‘旧’是哪个旧,陈旧的旧吗?”
  陈辞垂眸看着那铃铛:“是灵柩的‘柩’。”
  “这名字不好。”杨心问莫名一阵心悸,“为何不换一个?”
  “胡闹,法器有灵,哪里能随便换的。”陈安道说着想起来,“你想当剑修,待来日你身量长起来,能择佩剑时,可不要学着师父乱写一气,他能折枝平山海,你可莫要胡来,于剑修而言,再没有比佩剑更要紧的法器了。”
  “他可以的我也可以。”杨心问不服气地嘀咕两声,而后忽然发现话题已经被陈安道悄无声息地转移了,想来是他不想谈论那个晦气的铃铛。
  这也不与我说,那也不与我说。
  杨心问在凳子上晃着腿,脚跟一下一下碰撞着椅子上的横杆。
  真没劲。
  他瞧着兴致不高,陈安道却以为他是困了,遂自认为体贴道:“去睡吧,昨夜你只歇了两个时辰不到,现下也该累了。”
  “我不困。”杨心问其实确实有些困,但修士到底比普通人能熬些,怎么都没有他去睡觉,让陈安道这等病秧子守夜的道理。
  这个念头刚在他脑海里闪过,他便觉得一阵不对劲。
  可那不对劲是源于什么,他又一时说不出来。
  “师兄。”杨心问停下了晃动的腿,正色道,“方才你在外面说的那些,可是有意说给他们二人听的。”
  陈安道闻言面色不动,眼角却浮出些欣慰之意,双手捧茶道:“是。”
  “那便是你对他们有所怀疑了。”
  “不错。”
  “何时察觉的?”
  “初见之时便觉得有异。”陈安道说,“方才才得以确信。”
  杨心问咬了咬唇,看陈安道是一副考校的神色,还是对他颇有期待的模样,他便有些问不出口,想着自己来答上一答。
  他既能感觉出不对劲,那必然是那二人行事有所纰漏,自己虽不如师兄那般洞若观火,可也决计不是蠢货。
  “师兄你先别说。”杨心问拧着眉道,“让我好好想想。”
  陈安道掀起眼皮看杨心问:小小一个人苦大仇深地坐在那儿,眉头紧缩,鼻尖轻耸,嘴唇抿成一条直线,像是在回望自己平生所憾,甚是霸气侧露。
  这较真的模样叫他觉得可爱又可笑,他将杯子居高了些,掩住自己微微上翘的唇角。
  “你若执意要自己解决,那便先想着,我不打扰。只是你心里要有根弦,那二人虽未必是恶人,却必定是危险,我们眼下与其迂回,万不要放松警惕,也不要在他们面前露了怯”陈安道站起身来,走到了床边坐下。
  “尤其是当心那个颜为生,此子心思细腻,我便是怕他瞧出你有所防备,才犹豫是否该将此事告知于你。”
  “我有分寸。”杨心问一边说一边看了眼陈安道,“师兄要睡了?”
  “瞧着你是一时半会儿不肯睡了,我才不跟你熬。”陈安道脱下了外衣,叠好放在了床头,“若有变故,我外衣上的金线便会脱离这衣物,于空中焚烧,一旦瞧见了,务必立刻叫醒我。”
  “知晓知晓。”
  杨心问应着,余光却忽然瞧见陈安道衣领上的一道血渍。
  第30章 阿铭
  陈安道脖子有伤, 此事杨心问已然清楚,只是不知道如何添的。
  杨心问纳闷着:“这几日我分明一直与他在一处,他是如何伤到的?莫非是之前便伤了, 这几日又不甚裂了开来?”
  “可在山上我二人也鲜少分开,如何就会伤着了?”
  他冥思苦想不得其解,还将隔壁那两人的事忘得一干二净。
  是越想心越难耐, 杨心问于是坐在原地, 屏息静气, 枯坐了快半个时辰, 总算听见陈安道那边传来了平稳轻缓的呼吸声。
  “师兄明言不让我打探那伤的事,我现下这般鬼鬼祟祟,若是被抓了个现行, 那可就完了。”
  越是做不得的事, 杨心问做起来越是心潮澎湃,哪怕是偷看师兄颈子这种与英雄豪情无半分联系的事。
  他跟条游蛇般绕过了桌椅和香炉,潜行到了床榻边。
  陈安道睡姿端正,从里衣包的严实, 偷看起来分外费劲。杨心问绕到他床头,自上而下地打量, 可再怎么看也只有那沾血的领子。
  “莫不是真要上手扒他?”杨心问心想, “我过了今夜怕是活不成了。”
  心里念着活不成, 手却已经攥住了那衣领。
  他以前干过不少偷鸡摸狗的事儿, 虽然头回见陈安道便是偷鸡不成蚀把米, 被几个苦主毒打的丑态, 但他自认手艺不错, 那日失手不过是因为遇见了同行, 手还是又稳又准的。
  摸钱袋跟摸衣领还是有些不同, 尤其是陈安道垂着的发丝绕在颈上,自乌黑处露出一段瓷白,似锦缎又似羊脂玉,晃得杨心问眼疼。
  又稳又准的手跟乱飘的眼配合得不大好,几缕头发缠上了他的手指,又让他的指尖捏住了几根。
  他已经抓住了那衣领的一边,只需轻轻一提,便可见真章。
  陈安道似是在梦中闻到了一股孽障味儿,微微皱了眉,头往一边偏了一下,鼻尖和杨心问的手堪堪擦过。
  杨心问的心已经不跳了。
  “就是觉着有生的可能,我才会怕成这样。”杨心问咬咬牙,“便当自己已经是个死人,午夜回魂也要瞧瞧这到底是怎样的伤!”
  他将那白色里衣微微向上提,一道半弧的红疤便出现在了眼前。
  那红疤断断续续,周围还有些浅淡的淤青,弧线圆滑整齐,赫然是牙印。
  邪祟可没有这样的好牙口!
  一时间,杨心问只觉一股火气直冲天灵盖,他来不及细想自己为何这般生气,一时间只有这一个念头——张嘴将这块疤痕给咬坏、咬烂,连皮带肉,全部吞进自己嘴里!
  这念头跟个从脊椎上生出的骨刺一样蔓生,扎得他自己都疼。
  杨心问跟被烫了样的猛地松手,后退了两步。
  “我刚刚在想什么?”杨心问悚然,不相信自己竟生出这么歹毒的念头的,“这可是脖子,真要叫我撕咬下一块肉来,那跟杀人有什么区别?”
  可那齿痕就那样烙在陈安道的命脉上,陈安道不仅没去找这齿痕主人的麻烦,还不让他问。
  陈安道竟要护着那咬人的畜生!
  杨心问真想现在就把陈安道摇醒,逼问他到底是哪个崽种干的。可他不过是生气,还没有失去理智,他脾气不好,陈安道的脾气实则也没好到哪儿去,真敢逼问这事儿,那崽种姓甚名谁还没问出来,自己怕是要先完蛋。
  而且这到底是什么时候咬上去的?
  离开临渊宗后的这十几天,他们日日在一起,这伤口不是暗伤,一路上断没有人有这个机会。
  “那便是在临渊宗便被咬了?可我们在宗里也时时在一起,除了晚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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