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对着墙边正准备尿出来的小孩儿,完全没来得及反应,一泡尿全落在了裤子里。
感觉着屁股、大腿热乎乎、湿漉漉的感觉,这个七岁大的孩子,瘪了瘪嘴,眼睛一闭大声嚎了出来。“妈,妈啊,我尿裤子了!”
正在旁边摊子上买东西的小孩儿母亲,听到自家娃的声音,嘴角一抽,真想装作不认识他、
可是对方不但哭嚎,还在朝自己这边走过来。
听着越来越大的声音,这位母亲只能放下手里的东西,三两步走过去,往他后脑勺上呼了一巴掌,“尿裤子你还有脸,哭这么大声,恨不得所有人都知道是吧。”
小孩儿冷不丁挨了一下,把眼泪吓回去了,他张望了一下周围,发现许多人都在看他,还有和他差不多的小孩朝他做鬼脸,“尿裤子,羞羞脸,爱哭鬼,羞羞脸。”
被一群同龄孩子嘲笑,小孩儿心里越发崩溃,“我不是,我去年就没尿裤子了,今天是意外!”
那个提着扫把的孩子,看他哭的这么伤心,心里有些不好意思,那个孩子比自己小,自己应该好好教他的,这样让他丢脸,不太好。
“那,那个,我家还留着我小时候的裤子,要不要先换了,这样穿着不舒服吧。”
女人看着面前乖巧知礼的孩子,又看看自家那个大花脸。同样是孩子,对方也没比自家孩子大多少,怎么就差这么多!
等大花脸长到对方这个岁数的,能不能赶上那孩子一半懂事儿?
时刻想把大花脸塞回肚子重造的“暴躁”母亲,先是一脸慈爱地朝少年道歉,表示自己没有管好小孩儿,然后转头粗鲁地把儿子的裤子扯下来。
“谢谢不用了,现在天气热,他不穿裤子也可以,而且这衣服挺长的,也不怕丑到别人眼睛。”
光着屁股的大花脸:母亲,我是从垃圾桶里捡来的吗?
对上大花脸含泪的双眼,“暴躁”母亲冷哼一声,“出来的时候,我就说过了,叫你别乱跑,要是想上厕所就和我说。你前脚答应的好好的,转过头就忘记了,我看那些小孩儿说的对,你就是个不讲究的,那还穿裤子干什么,光着吧。”
大花脸咂吧了下嘴:我真的说过吗?那是只有今天没有裤子,还是以后都没有裤子了?
“妈妈,我错了,我是个讲究人,我要穿裤子。”大花脸抱着母亲的大腿,眼睛盯着自己的湿裤子,面上有些懊悔。早知道他就不说自己尿裤子了,反正天气热,裤子很快就干了。
母亲盯着他,似乎要从他的表情中,判断出他是不是真的知错了。
在大花脸的再三保证中,母亲终于在摊子上给他买了一条裤子,让他没有光着屁股回家。
那个时候,正好看见这一幕的宁禅,还在和凯恩说只要大家都能维护环境的整洁、干净,不只会让大家的居住幸福指数上升,还能减少人生病的几率。
凯恩虽然不懂指树、鸡驴是什么,但是他知道这周遭的一切都在慢慢变好。
就像从深渊里爬出来的他一样,这个世界的腐朽与脏污,也在被眼前这个神明一点点抹去。
一些从暗河里冲出来的河流,在没有了外来的污染,靠着它的自净能力,水环境一天天变好。
原本恶臭、混浊的水流,开始变得清澈。
要不是这样,宁禅现在还不敢带着凯恩去抓鱼,他想到那些鱼在什么样的环境长大,心里也挺膈应的。
这附近小河的源头,就是一条地下暗河。
如果是城外的大河,虽然现在状况有改善,但是水质还是没有变得太好。因为那些河水是从其他地方淌过来的,只要前面没有得到改善,他们这边做再多,得到也只是一河脏水。
带着凯恩来到小河边上,他挑了一个地方,捡了两根韧性好的棍子,又把随身带的细线咬了两段下来。
这些线是他带着给人缝补伤口的,因为之前说“药香”珍贵,不容易得,所以想用缝补伤口的方式来掩饰。
反正缝补伤口的就自己一个,只要把伤口合上,里面是什么情况,还不是只有他清楚。
他身上是备着细线和缝针,但那都是粗简版本,缝伤口跟纳鞋面似的,根本没有太多讲究。
谁叫他治里面主要靠的是木系异能,只有等到肠线、手术刀、缝针这些东西都准备齐全,才可以教人真正的外科手术了。
所以即使现在把细线当鱼线,缝针当鱼钩,他也没有半点儿不舍。这两样东西,还是很好弄的。
做了两个简陋的鱼竿,宁禅就让凯恩学着自己的样子开始钓鱼。
大概是这些鱼儿还没见识过钩子的险恶,看到美味的虫子,就迫不及待地咬上去。
随着一条又一条的小鱼儿上钩,凯恩嘴不知不觉咧开,白皙的皮肤像是能发光似的,晃的宁禅眼晕。
这才对嘛,小孩子就该快乐一点,每天绷着脸那么严肃像什么样子呢。
“凯恩,你喜欢钓鱼吗?”宁禅把鱼竿插在地里,从河边的树上扯了一些藤子下来,小短手灵活地在上面编着。
因为大丰收,钓鱼钓出成就感的凯恩,盯着水面用力地点头,眼睛弯成了月牙儿。
宁禅看着他这样,也好心情地勾起了嘴角,然后把手上的藤欢又整理了下来,拿着它走到凯恩身边。
刚开始为了不影响对方钓鱼,他们两人间隔了一段距离,凯恩钓鱼钓的专注,没有注意到宁禅的动作,现在一片阴影笼过来,让他愣了一下,下意识侧头看了过去。
凯恩对上宁禅那双含笑的眼,只见阳光笼在这人身上,像是为他披了一层圣光。
只见宁禅拿着藤环,轻轻地放在他的头顶上,那专注的神情,就像是在为他戴上皇冠。
第37章
凯恩上一辈子是坐上帝位了的, 自然也经历了加冕这一过程,为他戴上皇冠的还是那一届的圣主。
但是两者给他的感觉截然不同,那个时候他只觉得孤寂, 除了杀人他不知道还想做什么。
他是从尸山血海中爬出来的人, 那些年他杀了很多人, 伤害过的他的人, 与他为敌的人,他看不惯的人。
有的时候, 他也会想,如果那个时候他不是选择了那些被压迫的平民, 可能以他“血腥残暴”的手段, 那个位置也坐不了多久。
但谁叫他手底下的人也是愤愤不平的苦难人,自己杀再多的贵族, 他们也觉得是应该的。
等到国内那些“为非作恶”的人被他杀的差不多了, 他就带兵杀向邻国,将那些国家的苦难百姓从贵族的压迫中解脱出来。
一天又一天,一年又一年, 他不知道自己国家的版图扩展有多大,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该停下。
他好无聊,明明他已经拥有无数人渴求的东西,但是他并不觉得高兴。
吃的翻来覆去就那几样, 衣服能遮掩身体就够了,玩儿?谁敢和他玩儿?
他们敬自己、畏自己, 就是不会爱他。
哦,或许曾经有过, 可惜母后她早就死了不是吗?
看着那些被送过来的男男女女, 凯恩只觉得她们丑陋不堪, 她们又不喜欢自己,何必强颜欢笑呢?
她们会来到这里,为的是什么,自己的权利和地位吗?多么无趣的东西啊,怎么就让他们和扑火的飞蛾一样,一个接一个往自己这火坑里跳呢?
好在,这样没有意思的日子,他并没有过太久,不过死法让他有些不满意。
三十七岁的时候,他死在了从战场回来的路上,原因是身上的伤大面积化脓溃烂,身体内部发生病变。
等他再醒来,就是看到自己回到了小时候,看到同样陷入高烧中的宁禅。
“这样,就晒不到你了。”宁禅上下打量着自己编的藤环,叶子舒展开就像帽檐,一下就把阳光挡了大半。他满意地挼了挼凯恩的脑袋,小孩儿皮肤嫩,别被晒秃噜皮了。
本来他是想着钓两条就够了,可谁叫小凯恩这么开心呢,那就让他多玩一会儿吧。
等宁禅坐回自己的位置时,凯恩还维持着侧身的动作,风轻轻吹动藤叶,一片叶子耷拉下来,撩了下他的眼皮。
正在专注编自己藤环的宁禅并没有看到,有一滴泪正从凯恩的眼中滑下来。
如果说之前凯恩把宁禅当作一个想要研究、拉拢的对象,那现在,他就是把宁禅当作真心的朋友。
无关对方的能力和身份,只提这个人对他做的事,他就打心里无法再拒绝对方的要求。
如果这世上还有一个人可以让自己信任,让自己为他无条件地做事儿,那可能就只有宁禅了。
“我帮你戴上,可以吗?”凯恩放下自己的鱼竿,走到宁禅身边蹲下,看着他编完藤环后,轻压着他的手问他。
宁禅眨了眨眼,笑着把手里的藤环递过去,“好啊,谢谢你。”
互帮互助,又是为美好友谊落泪的一天!
凯恩接过藤环,挑了个最合适的位置,给宁禅戴上去。为了避免叶子戳到宁禅的眼睛,还仔细调整了下那些叶片的分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