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往后,师兄不在,还是莫要太过逞强。凡事……凡事自己开心便好,无需给自己太重的担子。这天下太大,能护好身边之人就已是极好了。”
萧寒生低下头,想要再说些什么,但满腹的话语却好似被一块石头堵在了喉咙里,直逼得他双眼发涩,心里发苦。
过了许久,他才缓缓抬起头,但在撞上王清川的视线时,他却差些未忍住眼中的泪水,哑声道:“师兄,我先带你去找医师,之后我们一起去找师父……”
“寒生。”王清川轻声道,“你该明白,师兄是什么意思。我知你下不了手,所以还请卫宫主看在你我二人往日交情的份上,送我一程。”
“我也好同那些人道个歉,顺便看看那些因我之错丧命的弟子,也同他们道个歉……”
卫逐水面上神情没什么变化,毕竟自他年幼起,便经历了自己都数不清的生死别离,早已习惯了此事。
再加上他与王清川的交情并不是太深,虽心中仍有触动,但却要比萧寒生好上些许。
他正要将寒山剑抽出,却听萧寒生低声道:“师兄,自小你便一直照顾我,今日……今日合该由我送你才是。”
他没有再多问王清川任何事,大约也是不愿让王清川再去回忆曾经的痛苦,缓缓将王清川放平后,在王清川温和的注视之下,缓缓将才回鞘中不久的惊闻剑抽出。
他的动作极慢,因此那低鸣之声也格外的低沉绵长,就好像惊闻剑生出了灵性,里面正有一个小人在呜咽哭泣一般。
待惊闻剑完全出鞘,他握着剑柄的手却开始止不住地发抖,他别过脸似是想要躲开王清川的视线,但一闭上眼睛,先前含在眼中的泪水,便不受控制地落下。
在剑身刺入王清川心口的瞬间,萧寒生的口中喷出一大口鲜血,他双手握着剑柄,跪在地上,伴随着唇边鲜血的滴落,他眼中的泪水也不受控制地落下。
王清川早已在他要刺下时闭上了眼睛,又因先前点穴止痛的缘故,此刻面容看不到半分痛苦,反而唇边带着些许笑意,看起来十分安详,好似心口上的那柄剑,给他带来的并非是痛苦,而是安心。
萧寒生转头去看时,看到的就是王清川紧闭的双眼,到这个时候,他又忽然开始后悔,后悔自己方才为何未多看看王清川,又为何未让王清川多看看自己,或是再多说几句话。
归根结底都是他的怯弱,他不敢去听王清川说的真相,不敢相信自己的师父这些年过的是什么样的日子,更不敢让王清川知道,在平海派出事后,他又是如何在心中怀疑他的。
他弯下腰,低下了头,就这样跪在王清川的面前。
在孟清清看不下去,想要安慰他时,他却忽然发出了低哑的笑声。
这一声笑,吓得孟清清立刻将伸出的手收了回来,也让一旁的卫逐水皱了下眉,问道:“你表姐在哪?”
“我,我也不知道啊!”孟清清无措地道。
正在他们二人交谈时,萧寒生的笑声忽然加大,只见他仰头纵声大笑起来,在这满地尸体的衬托下,显得极为诡异。
孟清清这时也顾不上害怕,上手将萧寒生的手从剑柄上拉下,随后一把将萧寒生抱住道:“你别笑,不是,你别疯!算我求你了,我表姐还没来,你先别疯!!”
不知是不是孟清清的话起了作用,他的笑声渐渐弱了下来,垂下头,放任自己完全依靠在孟清清的身上,虽说不笑了,但他的哭泣声却开始在孟清清的耳边回荡。
“师父……我要找我师父……”
孟清清的眼睛也不知何时开始模糊,眼泪不停地在她的眼眶中打转,听着耳边萧寒生的哭泣声,她的心也好似被一只看不见的手
紧紧握住了一般,阵阵的发闷、发痛,令她连呼吸都感觉有些困难。
在听到萧寒生的话语后,她立刻接话道:“好,你放心,我一定会想办法找到你师父的。还有阿水,我们三个一起找,一定能找到的。”
听着孟清清的话,他的呼吸逐渐平复下来,但紧接着,孟清清便被他拉开,“我们三个,我们三个一起……对,我们三个一起,三个一起……”
萧寒生还在那喃喃自语着,好似这句话能给他极强的力量一般,但在旁人眼中,却怎么看怎么觉得萧寒生疯了,而且疯的十分严重。
孟清清呆呆地看着他,一时说不出话,过了好一会儿,才试探性地出声道:“萧,萧寒生?”
正在喃喃自语的萧寒生恍若如梦初醒,他紧盯着眼前的人,看的孟清清忍不住想要逃离时,他才出声道:“你不能离开我,谁都不许离开,我不会让你死的,清清,我不会让你死的。”
“你都在说什么啊?”孟清清失声道,“我求你了,你不是已经好了吗?你能不能,哇啊!”
孟清清话还未说完,一直等着机会的卫逐水,趁萧寒生不注意时一个手刀将其劈晕,将孟清清给吓了一跳,慌忙接住倒下的萧寒生后道:“你下手那么重做什么?他本就有点疯了,你这一下将他劈傻了怎么吧?!”
“傻了,难道不比疯了好?”卫逐水冷声道,“他若疯了,敌我不分,随性杀人,你以为你能拦得住?”
孟清清:“……”
这么一想,好像的确是从前萧寒生傻了的时候,要比疯了的时候更好照顾,也更讲理……
孟清清这么想着,思绪也不受控制的回到刚见到萧寒生的那会,那时的萧寒生虽说七魄不全,却很省心,至多念叨几句“喜欢”和“不喜欢”,哪里像现在……
不过这也是在所难免,毕竟那时候的萧寒生,根本不知道平海派背后竟牵扯着那么多事,更未想到,就连他自己都在这偌大的局中。
但不知为何,她总觉得这局像是冲着萧寒生来的,但却又觉得哪里不对劲。
毕竟这平海派都早已没了,萧寒生失去了背后支撑,许多事都已不可能做到,与成了半个废人无异,幕后之人若当真只是想要除去平海派,搅乱大殷,也不该总要设计到萧寒生身上才对。
就算是割韭菜,也不能只盯着一茬不停的割吧?
就在她的思绪好似已走入了死胡同时,卫逐水却突然抽出了寒山剑,对上了从刚才开始就一直旁观看戏的夏知远,“你早已知晓王清川还活着,这一切都是你有意为之。”
孟清清猛的抬起头,看向唇边带着淡淡笑意的夏知远,“你为何要这么做?萧寒生不是都已经答应将平海派给你了吗?你直接将王清川当做威胁他的筹码,让萧寒生老老实实替朝廷做事,难道不比害死他更好吗?!”
夏知远歉然看着她,“是啊,的确如此更好。但萧掌门是答应将平海派给夏王爷,又不是给我呀。”
孟清清:“……”
孟清清看着夏知远似笑非笑的面容,忽然没有了继续追问下去的勇气。
夏知远如今是王爷不错,但他可以称呼自己为“本王”,不该会称呼自己为“夏王爷”,他之所以会如此称呼,是因为……
他现在根本就不是夏知远……
一想到这里,孟清清只觉得背后一凉,再转头去看一旁忽然抽剑对准夏知远的沈亭北,便更让孟清清确定了自己的推测。
可有一事她也想不明白,那就是现在的夏知远又究竟是真是假?
若是假的,那茱萸和沈亭北之前又怎会毫无察觉?
但若是真的,那现在和她们说话的又究竟是谁?
孟清清的目光落到周围的傀儡身上,再回想起方才夏知远的动作,按理来说,夏知远对蛊毒并无研究,即便和茱萸虚与委蛇学到了些东西,也不可能在短时间内有如此高的造诣,无需借助任何外力,便可让那么多蛊虫自行出来。
即便是卫逐水座下的长老,都需要借助之前从轻罗岛借来的万蛊之王的子蛊才可成事,但夏知远却不需要什么子蛊,这证明,现在的夏知远要比轻罗岛带来的子蛊更为厉害。
孟清清越想越惊,惶然出声道:“思,思……”
“夏知远”无视了卫逐水和沈亭北手中的剑,走到孟清清面前,蹲下身,望着眼前面露惊惧的人,欣然道:“清清竟一眼就认出我了,当真是聪明绝顶。”
“你,你是什么时候?不对,夏知远呢?你把他怎么了?”孟清清道,“他好歹是个皇子,你……”
“夏知远”指了指自己的心口,“我没杀啊,他就在这呢。”
“我只是担忧他一时下不了手,不能杀了那个我所厌恶之人,违背了我和他的约定。”
说着,“夏知远”对着她微微一笑道:“清清,你也知道的,若杀了一个皇子,会发生很多很多的麻烦事。我正是因为不愿惹上那些麻烦事,才不得不借助了些方法,暂借他身体一用。”
孟清清很久没有说话,就这么小心翼翼地盯着眼前的人看,看的“夏知远”都忍不住笑了起来,“你也无需害怕,我来这其一是为了新的合作,其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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