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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死敌性命相连 第18节

  不许自己再想下去,吟夏狠狠地皱了皱眉,将心中的慌乱定下。
  绝对不能再让公主犯病了!她在心里坚定地想。先前,公主每次发病时的痛苦她都亲眼目睹,若如今再不找到解决的办法,她比谁都要清楚这对公主来说意味着什么。
  “公主,”一片幽寒中,吟夏的声音忽然响起,语气是从未有过的凝重:“无论血瞳的主人是谁,吟夏发誓,一定会帮你找到他,结束你的痛苦。”她坚定不移地道。
  ***
  时隔不过两年,没想到他竟然又再次回到了瑞州这个无挂之地。重新翻整得井然宁静的谢府里,谢寻又如往常一般独自坐在前院喝酒,空旷的院子里林立的几棵树时不时重复传来沙沙的声音,连午后清清幽幽的徐风也吹得甚是无聊。
  “沙鸣,任知序和公主那边的情况怎么样了?”放下一饮而尽的酒杯,看似惬意安然的谢寻忽然道。
  “回郡公,今日探子依旧来报说围城修缮的工程还未启动,因为公主受托帮任将军配药未成,已经倒下有好几天了。”一旁的高沙鸣禀报道。
  “哦?”谢寻有些警觉地坐起身来,语气中却又带着些嘲笑:“真是他啊,这下把公主也给连累了……难道亲自来找我要酒,有这么难?”
  “郡公,除此事外还有一件事情特别异常。”谢寻如水般凝起的沉思中,被高沙鸣一语打破。
  “什么事?”谢寻回过神来,微蹙起眉头问道。
  “近日密探来报,公主正秘密派人在瑞州大规模寻找瞎子,并对他们的身份背景及眼睛受伤的原因询问得非常详细。”
  “瞎子?”谢寻顿时疑惑地沉思起来:“公主找瞎子来干什么?还对他们的身份背景和眼睛受伤的原因如此在意?”
  “其中缘由必不简单。”谢寻深思地立下定论。
  “沙鸣,带上早准备好的千秋酿,”谢寻利落一声,又讪笑道:“既然他不来找我,那就只得我去找他了。”
  路上,带着一大批毒酒驱车赶往边境的驻扎地时,许多思绪不由自主地在谢寻心里乱跳,像止不住风吹的树叶般在他心头纷乱,直到马车轱辘沉闷地停在了驻地的大门前,才终于被高沙鸣传来的声音打断。
  “原衡郡公前来送酒,还请速去禀告任将军!”
  “是!”驻守的士兵声音亢亮,才不过一会儿,谢寻乘坐的马车便又开始哒哒地缓缓前进,直至停靠在那看似是将军营帐的地方前面。
  任知序啊任知序,你不想见我,我偏就来了。谢寻在心底有些坏意地笑了笑,拨开车帷,起身向营帐走去。一踏进帐内,那个经久不见的身影就赫地现在眼前,让他的心像根细弦一样轻轻被牵动。
  “看来任将军近日来很忙啊,连接见宾客也是如此这般怠慢的态度。”意识到心中的拂动,谢寻赶地定下心神故意调侃道。
  “郡公今日终于肯把千秋酿送过来了?”合上刚在过目的妖兽毒发名册,任知序抬起头来,声音中仿佛带着些质问道。
  谢寻径自迈步走近他,一瞥到他刚搁放到桌旁的文书,又忽然弄地一笑:“但将军可知,他们的命其实都掌握在你手上。”
  任知序不解皱了皱眉,谢寻莫名其妙的一句,却让他满脸升起了茫然。
  “罢了罢了。”见他依旧像片掀不起任何波澜的死海一样,谢寻在心底略带失望地冷冷一笑,又继续道:“先前的千秋酿没到是因为库存不够,现在我又命下面酿制了些,任将军你就好好地按照皇上的旨意修缮围城吧,到时候可千万别忘了这功劳,还有我的一份。”
  说完,谢寻便也不再做过多没有意思的留恋,转身就要离开:“好了,今日这毒酒我也送来了,没有什么事的话我就先去问候公主了。”
  “等等!”谢寻的脚步还未有一丝挪动,任知序焦急的声音便叱地传来:“公主近来身体不适,还请郡公不要前去打扰。”
  “是吗?”听出他声音里的焦灼和慌张,谢寻毫不留情地反问,又有些不容分说地继续道:“公主身体抱恙我去是再合适不过了,说不定我的那些医师药师们还能为公主的病情疏解一二。”说完,他又抬起步来向帐外走去。
  “谢寻!”任知序又朝他大喊一声:“公主今日身体不适,还请郡公慎重!”
  慎重?谢寻在心底轻蔑一笑:任知序你紧张了?你越紧张我就越要去!
  不顾他的慌张,谢寻神色冷地一沉,毅然决然地就大步向帐外迈去。
  刚一拨开帐门,一道亮白的光就赫地架在脖颈前,再一看请,原来是任灵姝那个小畜生。
  “听我哥哥的话,我可以饶你不死!”任灵姝厉声威胁道。
  “先看看是谁饶谁不死吧!”一声怒斥下,谢寻快速地将任灵姝手中的利剑夺过,抬起腿如雷霆般爆发地就将她踹到好几米远的地方。
  “姝儿!”听到她落地的撞击和惨叫声,任知序立马从营帐内冲出来,拔出剑对峙在谢寻面前将她紧紧护在身后。
  “呵!”看着他手中刺眼的亮剑,谢寻神色狠恶地冷冷一笑:“你为什么还是如此执着地要护着她?”既然如此,那我便连同你也一同干掉!“说完,谢寻便将手中的利剑一寸寸握紧,看对面阴寒的杀气也毫不留情地越来越浓。
  战斗一触即发。
  “报……”瑟缩的空气里,一阵悠长的通报声突兀传来,将边境的空旷顿时打破。
  “禀报郡公,公主召见。”似乎是意识到此处的不安定,前来通报的护卫声音有些生硬。
  “看来这次是你好运。”谢寻嘲讽地冷冷一笑,将手中的剑一甩扔到地上,转过身去大步离开。
  ***
  再跟着护卫引路到公主的大门外时,他心中的凶狠、愤怒、质疑都已经慢慢平静,恢复成如平时里一般的散漫自在模样。
  “公主,郡公到了。”护卫隔着房门向屋内通报道。
  “带他进来吧。”里面传来一个略显疲惫的声音。
  “是。”说着,护卫便推开门将谢寻引入:“郡公请。”
  谢寻默声应下,便顺着护卫的指引抬起腿向屋内踏去,一进到屋内,公主不同于以往的一身素色衣衫便刹地映入眼帘,再仔细一看,包扎在她眼睛上的一条白色纱布更是让他的心顿地一阵惊愕。
  “郡公来了。”面前公主的声音如水一般沉静。
  “是,臣来了,不知公主召臣前来有何事?”
  第23章
  “坐吧。”包裹着纱布的余长笙面色平静,却微微透着些看不见的茫然。
  “刚刚听士兵说你把千秋酿送来了,我此次召你前来,也是想问问关于千秋酿的一些事情。”
  “公主请说。”刚坐下的谢寻轻声应答道。
  “我想知道毒书上的‘断筝谣’和谢家的有何不同?为什么妖兽服下后会在毫无预兆的情况下毒发,连抑制毒性的解药也没有用?”看不清眼色的余长笙语气凝重问道。
  “公主想问的原来就是这个?”谢寻有些散漫地会心一笑,又继续道:“关于这‘断筝谣’公主可能不知,这最早的其实是程经州特地为莫宣配置的,若直接投用于其他妖兽身上,自会引起毒发。”
  “那谢家的‘断筝谣’为何……”
  “要想像程经州一样能控制妖兽,就必须对
  这种毒重新研制调整,谢家也是试验过很多次才成功的。”
  原来是这样……坐在座上的余长笙神色微缓,感觉到纱布下双眼的疼痛好像也有所舒缓,又赶忙追问他道:“那为什么‘断筝谣’一碰到其他寒毒就会直接触发妖兽死亡?这到底是为什么?”
  “这公主就有所不知了。”谢寻微微坏笑着歪了歪头:“这‘断筝谣’乃无解之毒,如果强行想利用其他毒与其相克的话,‘断筝谣’就会立马将毒性发挥到最大,让中毒者直接身亡。”
  “这毒……竟然如此恶毒……”余长笙有些不可置信地微微颤抖着嘴唇道。
  “所以这毒的世界,可比公主想的玄妙多了。”谢寻勾着唇低笑着附和道。
  “玄妙……”余长笙喃喃地重复着这两个字,心中生起一番怅然省悟。
  “公主此番召我前来,不会是只想问这两个小问题吧?——听闻公主近来身体有些不适,若公主肯将信任托付于臣,臣定会为公主忠心效力。”
  托付于他……余长笙有些犹豫地顿了顿。
  百年来,谢家一直都收拢了许多医家药家,对于毒和药是最了解不过,如果肯请谢家的医师一试,说不定她的病情可能会有所得到缓解,但是……这事关血瞳,血瞳乃招祸引祟之物,自然是越少人知道越好。
  一番斗争的思虑后,余长笙终于下定决心地再次看向他,轻声回绝道:“对郡公,朝廷一直都是无比信任,不过我这眼睛也只是像平日里风寒咳嗽一样的小病罢了,修养几日便好,如果郡公实在是想为我效忠效力的话,就麻烦把瑞州最好的人毒妖毒毒书给我送过来吧。”
  见试探不成,谢寻便也识趣地笑了笑,起身行礼告辞道:“那没什么事,臣就先不打扰公主歇息了。”
  “郡公慢走。”余长笙点头应下,又朝身边喊道:“吟夏送客。”
  “是,公主。”
  ***
  “公主的眼睛绝不是小病这么简单。”回府的马车上,谢寻在车里暗自思忖:“如果是小病,她为何又大费周章地满瑞州找瞎子?”
  “瞎子……为什么要找瞎子?”谢寻想不明白:“难道是瞎子才可以救她?”
  “真是好笑!”谢寻忍不住冷地嘲笑一声,又继续喃喃自语道:“今日任知序也很出奇,为什么我一说去见公主他的反应就这么大?”
  “难不成他是害怕我见到公主?他为什么害怕我见到公主?”他思索的声音落下,马车里便只剩下沉沉的车辙搅拌着深幽的沉思声。
  他害怕我看到公主的眼睛……漫长的一阵思考中,一个声音终于在脑海里顿悟,让他把所有事情都全然理清。
  “原来是这样。”明白过来后,他脑中的画面伴随着思绪渐渐地回到了半年前的那个夜晚。
  ***
  “小蛮,小蛮!”幽夜纵深的任府里,一个声音如罐子摔碎般赫然将宁静打破,醉得满脸绯红的谢寻晃晃悠悠地踱步到任知序房前,一抬起手就在门上胡乱地拍打着:“小蛮,别失约,我今日可带了你最爱喝的千秋酿!”
  “小蛮!”听里面空幽地没有半点回应,谢寻一恼火,更加用力地拍打房门:“小蛮你快出来啊,我们一起喝酒!”
  “郡公,少爷今夜外出执行公务去了,要不您还是先请回吧。”招架不住他如此激烈的哄闹会把老爷夫人吵醒,老管家赶忙上前拉住他委言劝告道。
  “怎么,我和你们家少爷从前便如此,难道你在任家当差了这么多年还不知道?”说完,谢寻又愠怒地不理会他,继续抬手拍门。
  “哎哟郡公,”老管家又糟心地立马将他拉住:“好歹我也是看着你们长大的,您啊就饶过我这个老不死的吧,今日少爷铁定是不在了,你若这样吵醒了老爷夫人那我可怎么交代啊……”
  “他不在,我便坐在这里等,等到他回来为止!”说着,谢寻便一把坐下,把老管家难堪得够呛。
  “郡公……”
  “怎么了?”老管家试图再劝,一个声音却忽然从模糊的黑夜里传来,顿时将他们的注意力尽数吸引过去。
  “小蛮!”一听这久等得终于到来的声音,谢寻一下就从地上坐起来,激动地看着他。
  “吴叔,怎么了?”任知序走上前来,略微透着疲态的身体和一脸肃穆的神情越来越清晰,他的声音沉稳,径直询问老管家,没有理会谢寻。
  “少爷……是原衡郡公……”老管家看一眼任知序又看一眼谢寻,支支吾吾地说不出来话来。
  “喂说不出来就别说了,快下去别打扰我们喝酒!”驱赶着管家的间时,谢寻又立马急不可耐地推搡着任知序进到屋去,边走边叮嘱道:“今日我特意带了你最爱喝的千秋酿,你可千万别浪费了!”
  一进屋,任知序身体沉地就倒坐在了椅子上,谢寻像主人般一盏盏地将蜡烛点亮,正感叹着他今日竟如此顺从的同时,烛火一亮,却霎时将他手臂、腹部和腿部浸满鲜血的伤口全然暴露于谢寻眼中。
  “小蛮!”谢寻心脏刹地一惊,立马扑跪到任知序身旁,却见他神色虚弱,满脸尽是苍白地伏倒在桌上。
  “你今夜到底去干嘛了,怎么弄的满身伤?”谢寻凑近替他查看伤口,却闻见他身上隐隐的酒气越来越清晰。
  “你今夜还去喝酒了?”谢寻凝起眉头向他质问道。
  “你走吧。”没有回答他,虚弱的任知序浅淡地传来一声。
  “不行我不走,我要替你疗伤!”面对他的驱赶,谢寻的语气顿时愠怒焦灼起来。
  “你走!”仿佛凝固的烛光下,任知序忽然一声大吼,像只气焰爆发的怒兽一般,把谢寻惊得呆呆愣在原地。
  “你……是不是还在生我的气?”谢寻神色忽闪,颤颤地低沉道:“那天你去京城前我没有准时赴约,所以你为了报复我便对我冷漠疏离,还把我们从前共同厌恶的姜灵姝接到任家,是不是!”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神色冷漠的任知序直截回绝道。
  “你就是在报复我!”一声怨怒,谢寻不管不顾地就动起手来要将任知序的衣服褪下疗伤,可刚一解开他的衣襟,一个闪着鲜红色亮光的晶体就刹地出现在他眼前,把他的眼睛刺得昏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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