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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死敌性命相连 第26节

  “等等!”他刚刚转身要走,任知序就忽然喊他一声,道:“走之前先把她身上的昏睡咒解开。”
  左承安轻轻一笑,随后轻点手指,一道红光又立马迅速地从他手上跃到任灵姝身上,没一下,她便缓缓地醒了过来。
  “哥……哥哥?”任灵姝茫然地睁开眼睛,而眼前的昏暗环境让她感到陌生又不安。
  “哥哥……这是哪里?”她赶忙紧张地又扫视了一周四方,却看见先前那悬在高空的黑衣男子和被紧紧捆住的公主。
  “哥哥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任灵姝慌张警惕地看着左承安,叫喊道:“他……他怎么也在这?”
  “姝儿别怕。”任知序轻轻地将她埋入怀中,“别怕。”
  他抱紧她,一下又一下地安抚着她的头发,待到她的情绪渐渐地稳定下来后,才又再次对左承安出声请求:“左禾,我还有一件事。”
  “嗯?”左承安微微地皱了皱眉,淡然平静地在等着他的回音。
  “在回去之前,先把公主放了吧。”任知序道。
  顺着他的声音,左承安才回过神来地看向那被他死死捆在地上的余长笙,又好像猎人般地欣赏着自己的杰作,“她?恐怕难以从命。”
  “那你把她交给我,可好?”任知序又请求道。
  “哦?你……到底想干嘛?”左承安眯起眼睛看向他,神色顿时冷了下来。
  任知序被他凌霜般的高压逼得凝噎,语气好不容易才稳定下来,低声道:“若她有恙,我何以心安?”
  “心安?”
  原本面色冷厉的左承安差点没忍住笑出来,苦苦地嘲讽他道:“当初你如此待我的时候,怎不见你说难以心安?”
  被他这一句噎住,任知序脸色低沉,默默地垂下眸来逃避着他。
  “罢了。”左承安不愿再提起地合上眼,一挥手带起匍匐在地的余长笙,动身欲从窗户跃下离开。
  “左禾,别带走她!”任知序急地又一声,随之迎面而来的却是左承安愤怒的扬手一击,一阵强劲的风波后,任知序狠狠地跌了个翻身。
  “你根本就不想与我回妖国,是么?”早已经察觉到他的心思,左承安背对着他微微侧过脸来,不愿再给他一个眼神。
  “果然,叛徒就是叛徒,”左承安可笑地摇摇头,“我竟还幻想你至少会念及旧情,跟我回去。”
  任知序沉默着没有说话,支撑着身体一步步地站起身来,一个眼色往姝儿投过去,她就立马按照他的嘱咐快速地从被震坏的缺口那逃跑出去。
  “我会跟你回去,但……不是现在。”算着任灵姝跑远后,他才慢慢地站稳,磕绊的声音黯黯地像深夜里的阴雨。
  左承安轻嗤,眼睛又轻蔑地瞥向了刚才任灵姝离开的那个方位。既然叛徒已经彻底变成叛徒,那过去的那些记忆,也会彻底地转为仇恨,从此以后不再有任何顾忌。
  而那个替身,即使她已经逃走,但别忘了,系在她身上的那个觅静铃会是他在意她的证明,也会是他杀死她的证明。
  云祈,这一切都是你自找的。想着,左承安冷冷地嘲笑一声,这场对峙,他终是胜的……他笑着,努力让自己的心中也生出喜悦来。
  看着他似乎涣然的神情,任知序心底又泛起了那日挖他眼睛时的那种难以呼吸的疼痛,但此刻,他却又只能不敢懈怠地时刻防备着,祈祷姝儿已经逃离得足够远。
  “从今以后,你最好不要忘了你今日的选择。”任知序面前的那个颓落身影低声道,“也最好不要忘了妖族这十几年来所受的屈辱和压迫。”他又沉沉提醒。
  “从这里出去以后,你我就是永远站在彼此对立面的敌人,从此血海深仇,不共戴天。”他依旧背对着他,痛恨地一句一句道,随后手臂一挥,就用灵力牵着被捆住的余长笙从窗口一跃而下,只剩下任知序一人定在房间里,看他他离开的背影心口绞得疼痛。
  总有一天,他会明白他的。任知序颓丧地想,黯黯地收起长剑。
  “哥哥……哥哥?”
  任知序正失着神,一个细微的声音就从门边的缺口传来,他回过神来恍惚一看,竟是刚刚逃跑出去的任灵姝。
  “姝……姝儿?”看到她,他痛苦的心脏才微微地生出一丝慰藉,但又忍不住担忧地责备起来:“刚刚与你说一见事态不好就马上离开,跑得越远越好,你难道都忘了吗?”
  “我……”任灵姝低下头,尽显委屈与落寞:“我担心哥哥……心想着我在的话还能帮哥哥一点……”
  任知序无奈地叹了一口气,但也终于如释重负地转而注意到她身上被包扎好的伤口,神色一恍,脑海里飘渺地闪过起那道冷厉的黑色身影。
  那道身影居高临下,傲然冷冽,最终又脆弱地如烟尘般随风湮灭。
  “他……是他?”他恍惚地不敢相信喃喃。
  “什么?”任灵姝不解追问。
  “没……没什么,我们快离开这里吧……”任知序慌忙掩饰道。
  “那公主呢?她被那个奇怪的人抓走了吗?难道我们就这样不管了吗?”任灵姝焦急地追问。
  虽然余长笙平日里对她来说是讨厌,但刚刚那个来路不明的恶魔般的男子,落在他手上,恐怕只会是凶多吉少吧……
  第34章
  任知序顿了几秒,眉间紧紧皱着,全然是接下来预想到要面临的压力与困境。
  他的心如石般沉甸,深深地叹了一口气,“他暂且不会伤害公主的。”毕竟血瞳给他们的联系,他也不知道该如何切断。
  “可……就这样让他把公主带走?”任灵姝不敢相信地又担忧道。
  “哥哥,你为什么不阻止他?”她又追问。
  “哥哥,他……到底是谁?”
  “他……”任知序的话呢喃在嘴边,但一阵思索后,却又紧闭起双唇不再说话,连双眼也疲惫地不再透露出任何色彩,“姝儿,我先送你回驻地,明日一早你就启程回爹娘身边。”
  “哥……哥哥?”任灵姝满脸抗拒,不敢相信地反问着:“你和那个人到底是什么关系?为什么你要让他带走公主?还有为什么……为什么他还会突然出现在姜府?”
  “姜……姜府?”任知序眉头一颤,追问道:“他就是从姜府把你带到这的?”
  “是!”任灵姝赌气应下,又继续说:“是他在姜府从刺客手中救下了我,还有叶荣尘他也……”
  记忆里,重新涌上来的血色画面又再次冲击着她的眼睛,任灵姝喉咙哽咽,艰难地才说出口:“他……他死了。”
  “死……”任知序唇齿颤抖,不敢相信地大脑一片空白,“来杀你们的……到底是谁……”
  “不知道,”任灵姝痛苦地忍着眼泪,“但都是些厉害的高手……”
  “而且这次……”
  任灵姝语气踌躇,许久后才继续开口道:“是因为我硬拉着他要去姜府拿谢家私挖金矿的证据才……”
  “找……找证据?”任知序顿时惊愕,难以接受地凝重扶起她的肩膀,质问她道:“姝儿,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任灵姝沉默地看着他的眼睛,许久也说不出话来。
  她当然知道那意味着什么,但比起总是让他受到侵扰,她宁愿以此一搏,就算是破釜沉舟,那至少还能看到,他为她失去理智的样子。
  “以后别再做这些傻事了。”任知序轻轻地叹一口气,将她紧紧地埋进怀里,“求求你,永远也不要离开我,无论以何种方式……”
  他抱着她,脸庞也深深地靠在她的颈肩。
  “哥……哥哥?”任灵姝怔怔地定着,心跳也好像一下比一下快速。
  ***
  昏蓝的天空紧压着边境连绵起伏的地平线,未升起的太阳好像被禁锢般地蒙在那片暗色后面,整片风景如空谷般幽寒,不过那也早已无人在意。
  在比往日更加空旷的驻地里,只有零星几个数得清的士兵守卫在里面,被天光映得微蓝的大门旁,一辆轻简的马车静静候着,马车的左右更是布满了装着精备的骑兵,而它旁边三两送行人的身影却反倒显得十分伶仃单薄。
  在侍女的搀扶下,不过才刚踏上马车一步的任灵姝又忍不住地再次回头对任知序心切道:“哥哥,你一定要找到他……一定要找到他……”
  “已经加派了更多人手,一定会找到他的。”任知序看着她恳切道,毕竟人命和证据,哪一样都不容轻视。
  一听到他的话,任灵姝才总算勉强地定下心来,转过身犹存地踏上马车。
  她一坐上马车,车夫便按照吩咐一刻也不敢迟缓地立马鞭车,随着一声车辙如破冰般骤然而起,一行骑兵马蹄踏踏,护送着马车快速前行。
  而那蜿蜒的小路像长线一样牵着他们似的,波澜的队伍一下便不见了身影。
  “好了,现在将军的妹妹已经安全送走,不用再担心被土匪伤害,将军也是时候该把更多心思和人手放在寻找公主上了吧?”那队车马一走,吟夏便有些故意地责怪道。
  自那日看完岑柒回到驻地后,公主便失踪了整整一个晚上。等再找到时,却只看到公主的车马护卫被土匪缴杀的场面,听闻公主被山头土匪劫走的消息。
  虽然很快那土匪窝子就被将士捅了,但那群恶霸却招供说公主早已出逃向不知何处,而眼下公主依旧生死不明,那两兄妹竟还毫不紧张地只念着他们家那莫名失踪的小厮?真是让人痛恨!
  吟夏恨恨地咬了一口嘴唇,双眼不顾冲撞地紧紧盯着质问任知序。
  “前几日我已经写信上报了朝廷,朝廷收到信息一定会马上派人过来的。”任知序轻轻地叹了一口气,笃定地安慰道。
  正午,随着守卫的一声通报,一行浩浩荡荡的队伍涌进驻地大门,出现在了任知序眼前。他赶到门前略有冒犯地扫了一眼前开的人群,没想到还未等他质询,那群人便从中间逐渐散开,在空出来的那条路上散漫地走上来一个身影来。
  任知序的心紧地一沉:是他来了。
  “好久不见,任将军该不会把我忘了吧?”谢寻慢步地走上前来,玩笑地与他招呼道。
  在瑞州敢直接派人刺杀姝儿的,恐怕就只有他了吧。一想到那日返回姜府看到的遍地刺客尸体,任知序的心就控制不住地燃起怒意,他眼神一暗冷厉地看着谢寻,一句话也不说。
  察觉到他的冷意,谢寻赶地又道一句挽回道:“不过本郡公今日来可是有正事的,关于公主失踪的事,朝廷已经收到消息了。”
  任知序冷冷地看着他,依旧不说话。
  “听闻公主失踪后,将军就把妹妹送回明诗了?”见任知序如此冷漠没意思,谢寻便故意刺激他道。
  “我警告你不要再动她!”任知序迅地冲上前来,攥紧他的衣领逼迫道。
  虽然大概有所预料,但谢寻还是被他的这一举动惊得有些无措,他的心底闪过一顿失意,但很快却又故作轻松地慢慢浮起笑来:“还真是个好哥哥呢……”
  “国师大人到……”纠纷中,通报的一声忽然传来,任知序不甘地放开谢寻的衣领,收起刚刚涌上心头的杀意。
  “免礼吧,各位。”俯身行礼时,一个苍劲浑厚的声音随着脚步越来越近在跟前。
  任知序听令直起身来,一个身着湛蓝华贵缎袍,但右手一个刺眼黑手套的男子便出现在眼前,虽是高岸的身子,但看起来却好像个漏水的堤坝。
  “圣上的旨意已经下来了,我今日便是特意来传达一声的。”国师缓缓开口,但声音却比看起来的苍劲魁梧不少,“按照圣上的意思,就让任将军在边境先把围城修缮好,将功赎罪。”
  本以为会暂时停职惩处,可没想到皇上的意思却是一点也不追究?还要他先把围城修缮好?任知序的心底顿时百思不解,更不要说修缮围城这份差事朝中更是多人抢占,皇上又怎么会把这件事依旧交给他这个戴罪之人身上?而且,他弄丢的还是东槐唯一的公主啊……
  皇上的心里……到底在打什么算盘?任知序费劲思索,却如何也难以猜透那帝王的心思。
  “怎么?还不快谢圣上恩典?”见他如此愣然,国师提醒地催促道。
  “是,谢圣上开恩。”任知序的立马回过神来,赶忙行礼致谢。
  “另外,寻找公主的事,皇上已经派人过来支援,相信人已经在路上了。”待他礼毕,国师又声正开口道。
  “敢问皇上派来的人是谁?”不知为何,任知序心底小小地抖了一下。
  “孙斐瑶。”国师道。
  是……是她?任知序神色一颤,一阵深远的不安便缓缓地爬上心头。
  这世上果真是怕什么便来什么。任知序郁郁地垂下双眸,这下不仅是谢寻,更又是多了一个难缠的孙斐瑶。
  “虽说任将军,这次圣上开恩,你得特别感谢一个人。”说着,国师的眼神便笑着转到了谢寻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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