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宿敌送我替身后 第71节

  “那都算乱碰的话,你之前算什么?”
  梅池春指尖勾着装巫偶的布袋,紧紧系在他劲瘦腰间。
  “你把我的巫偶扒光了在温泉池里从头到脚碰了个遍,我这才哪儿到哪儿。”
  “那我也没把舌头伸进你嘴里。”
  “……”
  四目相对,竹屋周遭静悄悄一片。
  因这一句话,刚才在竹林中意乱情迷的记忆又重新复苏,两人的呼吸同时凝滞,周遭空气也在这一刻莫名燥热起来。
  两人终于偃旗息鼓,一语不发地各自洗漱回房了。
  待到躺回床榻后,梅池春一手枕着后脑,一手拎着那只巫偶。
  左看右看,细细端详,似乎怎么看都看不腻,回过神来,他才发现自己的唇角已不知弯了多久,连脸颊都有些酸。
  窗外月光穿过巫偶轮廓,映在少年澄明眼底。
  人怎么会如此矛盾呢?
  他看到了蔺氏在她身上留下的烙印,也曾真心希望,她能不被任何人牵绊,游戏人间,无拘无束。
  但是,当她将巫偶放在他掌中时,他又由衷地生出一种自私的快乐。
  明明以前押送他时,就算将他五花大绑,她也会抱剑入睡,稍有风吹草动都会拔剑相向。
  她现在却信任他,信任到允许他保管与她共感的巫偶。
  意识到这一点时,梅池春胸腔中翻涌起一股完全不受他控制的情感。
  这种让他精神无法平息的情感唤起了某种侵略性,他盯着眼前的巫偶,脑海里接连冒出奇怪的念头。
  太可爱了。
  想一口吞掉它。
  好喜欢。
  能不能捏爆它。
  一想到珑玲此刻或许在一墙之隔的房间内,一无所知地安睡,梅池春不得不竭力控制这些念头,害怕若是让她察觉到,她又会开始警惕他。
  直到梅池春感觉到,有人在捏他的手。
  “……你在干什么?”
  竹屋并不隔音,而且谁也没有设下结界之类的东西阻隔,莫说对话声,以灵修的耳聪目明,连对面的呼吸声也清晰可闻。
  珑玲若无其事地收回了手。
  “不小心碰到的……你又在干什么?”
  耳根传来细密的痒,珑玲不自觉地瑟缩一下,周身泛起一层鸡皮疙瘩。
  “也是不小心呢。”
  夜凉如水,梅池春等了一会儿,没等到对面开口,倒是听到脚步声越来越近,还有一阵木头在地上拖拽的声音。
  是珑玲拖着小榻,移到了靠近他床榻的这面墙旁边。”
  ——梅池春。”
  她突然出声,近得只隔着一堵墙,躺着床榻上的梅池春一个晃神,几乎有种两人在同床共枕的错觉。
  “除了我之外,你有没有亲过其他人?”
  这一句让梅池春从无尽遐想中回过神来。
  “你问的这是什么话。”他答得飞快,“当然没有!”
  “那你为什么会……”
  梅池春生怕她再提什么伸舌头的事,这样他今晚就真的别想睡觉了,于是立刻道:
  “这种事男子原本就懂得比女子多,有什么奇怪的?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吗?”
  “……”
  等了一会儿,梅池春心想她总算消停了。
  又听她带着困倦的嗓音道:
  “我会学的。”
  “下次,我不会输给你的。”
  梅池春愣了一下,分明隔着一堵墙,他却觉得那张倔强又认真的面庞就在眼前。
  他眼中漾开笑意。
  真是傻,这种事哪有什么输赢?
  不管输赢,他都占了天大的便宜好不好?
  侧身枕在臂弯里,少年望着一墙之隔的方向,轻声道:
  “我何时赢过你……这辈子,都输给你了。”
  黑暗中,珑玲听到了这句似有若无的呢喃。
  整颗心仿佛浸没在温水里,水波载着她,旧日的风雪严霜越来越远,前方真情炽热,天地辽阔。
  她想——
  有她在,这一次,他们谁都不会输。
  翌日一早,天光熹微,两人随墨家启程回青铜城。
  临行前,梅池春没看到孟檀渊的身影。
  据说是因为要赶在墨家弟子离开前,整顿好编入「非攻队」的人马,这几日都在忙于处理这些被俘的巫山巫者,天明才歇下。
  姜玄曦听到这话,便说也没什么要紧的事,该交接的事也早已交接好,就这样吧。
  梅池春回头看了眼死生冢的方向,道:
  “还好我跑得快,这儒家弟子,当久了果真没人性,这都能忍得住,真不愧是儒家第一君子,换做是我……哼哼。”
  他说得云里雾里,一旁的秀秀听得糊里糊涂。
  “他在说谁?”
  珑玲道:“应该是钜子和那位儒家外王。”
  “胡说八道什么呢。”
  走在前头的汲隐回头不满道:
  “我们钜子跟那个孟檀渊不过是同门师兄妹的关系罢了,钜子跟我们上任钜子才是志同道合,天生一对,少听信外面的谣言,胡编乱造。”
  平日梅池春对自家师门多有嫌弃,但旁人要在他面前说半句不好,他却有话要说:
  “志同道合不假,天生一对那就说不准了,当初鬼谷六杰同拜一个师门下,谁不知道,我老师与墨家钜子既是青梅竹马,又都是贵族出身,你们墨家前任钜子,穷得连去鬼谷的盘缠都是墨家上下给他凑的,连个共同话题都没有……”
  汲隐嗤笑:“说得像你亲眼见过一样。”
  “谁说我没见过?”梅池春扬眉。
  他见过?
  秀秀掰着手指头算了算,大惊失色地对珑玲道:
  “我听说书先生说,太子姬弃那都是快三百年前的人了,原来他才是老登!披着一副少年皮囊,结果是老牛吃嫩草啊珑玲姐!”
  珑玲被秀秀抓着胳膊摇晃,梅池春脸色一僵,将她从珑玲身旁拎走。
  “三百年前就代表三百岁吗?乡下丫头没见识。”
  “我没见识,你术数还算得不好呢!”
  对上珑玲好奇视线,梅池春没好气道:
  “别听她胡说八道,我哪儿有三百岁?三百岁都成我老师那样的老头了!”
  见他如此在意年龄,还刻意反复强调,珑玲抿唇轻笑。
  “说不定我也有三百岁呀,你想,我本就是死过一次的人,谁知道我之前活了多少岁?或许也是个老太太了,你是三百岁的老头,我是不知道几百岁的老太太,照样般配。”
  梅池春愣了好一会儿。
  ……真不知道她怎么能把这么可怜的话,说得如此轻描淡写。
  “你是老太太我也喜欢——但我真没三百岁。”
  梅池春望着远处树影:
  “作为太子姬弃,我活到十岁,便见齐国射鹿,九州战火四起,我虽助我父亲平定了齐国叛军,但也知周王室大势已去,果然不久后洛邑宫变,我父亲带着我逃出王宫,他昏庸了一辈子,最后倒有了几分骨气,不肯渡过洛水苟活,于是,便带着我和九州鼎一同投水自戕。”
  珑玲望着他沉静的侧脸,安静地听他回忆旧事。
  “也不知是运气好还是不好,九州鼎的神力救了我一命,老师说,九州鼎与我融为一体,不过在我看来,应该是它寄生在我身上,否则我怎么会因此而沉睡了一百多年?”
  少年回眸看着她,盈盈一笑:
  “你看,这么算起来,我们是不是差不多大?不是老头吧?”
  对灵修来说,一百多岁的确算不得老。
  其实三百多岁的孟檀渊也算正值壮年,并非什么老头子,不然与他同岁的姜玄曦怎么会仍然明丽照人,生机勃勃?
  珑玲沉默了一会儿:
  “那你从沉睡中醒来后,怎么会不记得自己的身份?”
  “自然是我老师他们搞的鬼。”
  他语调平淡:
  “他听说我父亲拉着我沉水之事后,将我捞了起来,发现我体内有九州鼎后,断定我还有一线生机,便将我带回了玉皇顶,等待了一百多年。”
  “我醒来后,便抹去了我的记忆,让我一无所知地当个玉皇顶的普通弟子,按他们的设想长大,直至我有足够的实力,可以掌控九州鼎的力量后,他们才将真相和记忆塞给我。”
  两人走在墨家队伍的后面,脚步踏着落叶沙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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