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轰隆隆的一声响,我模糊地看到墙面上似乎凸出了个类似于扳手的东西。
我还没来得及高兴这种折磨终于要结束了的时候,老炮的脸色却突然一变。
时间紧迫,他只来得及伸手够住距离他最近的那个人,我和我身边的孙戊,还有剩下的那个土夫子,脚下一空,什么也来不及准备,和胖子差不多的遭遇,一下子便陷了下去。
地下是个很长的坑。
我情急之中只来得及一把扯下左手腕上的针头,护住脑门,其他的地方磕了个七荤八素。
天旋地转,我第一次意识到眼冒金星不是个形容词,我眼前止不住地发黑,每一次后脑勺撞击的时候,差不多都能看到几颗金星。
好在下坠的时间并不算长,起码跟我放血的时间比起来,却是短多了。
咔嚓十几声类似于鸡蛋壳碎裂的声音响起之后,我们终于不再往下落了,只是不知道下面铺了什么冰冰凉凉有点软的东西,也多亏了这,我们三个没有被摔成脑震荡。
四周黑乎乎的一片,什么都看不到,
我的背包还结结实实地背在身上,没有摔得特别厉害,但人还是虚得很,几乎想躺在这里完全不动弹了。
不远处孙戊低低呸了一声,很快便摸索出手电筒来,打着。
我起初有些不太适应,眯了眼睛,好不容易蹭着墙壁坐了起来,摸索着把右手手腕上贴着的创可贴转移到左手上。
那边孙戊却是半点动静也没有。
我奇怪地一点点挪过脑袋去看,很快就也被眼前的恐怖场景给惊住了。
刚才鸡蛋碎裂的声音并不是错觉,只不过换成了蛇蛋,一窝鸵鸟蛋差不多大的蛇蛋被我们三个砸得稀碎,而那群蛋的主人。
成人腰那么粗细的蛇,看不清楚在这块儿狭小的空间里盘了到底有多少圈,墨绿色的鳞片上面布满了苔藓,竖着翠绿色的瞳孔,它和孙戊面对面,距离极近,再靠近几厘米的距离,分叉的舌尖就要直接舔上孙戊的脸。
但这种长期困在黑暗里的蛇,视力退化到极其有限的地步,我们身上沾了不少蛋液,一动不敢动,不用孙戊的眼神示意,我也不敢发出半点声音。
只除了背对着我们的那个土夫子,老炮儿那边的人。
他看不到这边发生了什么,扶着脑袋,恶狠狠地咒骂骂了句娘。
我心里一惊,顿时感觉不好。
像是某种信号。
那墨绿色的蛇一下子便发动了进攻,长牙下粘液不断地滴落下来,它一下子便叼住了土夫子的背包。
还好不是颈椎,不然这一下他必定是活不了了。
那大蛇的毒液有很高的腐蚀性,土夫子意识到了不对劲,拼命挣扎,一下子便挣断了背包带,能看到那背包和毒液接触的地方,像是被腐蚀过一样。
逃命面前,我们三个像是约定好了似得,齐齐冲着斜前边的一个门的方向跑了过去。
不过他们俩体力尚在,跑得飞快,我就没那么速度了,勉勉强强算是吊着一口气,可怎么也跑步起来,只能连滚带爬。
那蛇左扭右扭着身体,如果不是它看不见,我这会儿应该已经留不下全尸了。
但我的体力也已经快要被完全耗尽,几乎感觉那蛇口中喷出的冷气要将我完全包裹住的时候,门后孙戊和土夫子一人拉着我的一条胳膊把我给拖进了墓室里,然后迅速关上门。
那条蛇失去了攻击的目标,发了好一阵怒,巨大的身子不停地撞击着门,墓室顶上不断地有土簌簌落下来,砸到我们的脑袋上。
他们两个还躲躲,拍拍身上的土。
但我背靠着墙壁,已经完全不想动弹了,勉强眼睛睁开一条缝,任由土坷垃落在身上。
第9章
我已经快糟心透了。
手腕上,身体上的疼痛像无数个钝刀子在身上不停地划,无时无刻不在提醒着我这不是一个梦,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出去,也不知道能不能出去,但我知道的是我再也不会想来这种地方,好好听我妈的话。
我甚至对孙戊的祖宗也有意见。
好端端的药王,又是黑毛虫子又是蛇的,搞得跟邪门歪道一样……
我一肚子的怨念,转头看向孙戊和那土夫子,简单收拾完之后,他们的情绪却是提高了不少。
我虚弱地蹬了瞪腿,顺着孙戊手电筒的灯光看过去。
这是一个挺大的墓室,圆形的穹顶上面画着在我看来是一堆鬼画符的放东西,像文字又像图案。
再往下,一左一右放着两具巨大的棺材,应该是金丝楠木,光一打,金光灿灿的。
我外公喜欢这东西,我对这种木头了解一些,像这种品质和粗细的楠木整个制成的大件,搁现在已经是一寸一金也有价无市了。
两具棺材旁边不知道是不是为了应景,还有个巨大的炼丹炉,周围还摆了不少瓶瓶罐罐的东西。
孙戊环顾四周,冷静得倒是很快,那土夫子却上去就想开馆,跟孙戊发生了争执。
孙戊并不觉得我们就这么到了目的地,毕竟他家的记载上并没有写明孙思邈有跟人合葬的癖好,他怀疑这大概率是个陷阱,并不多想横生枝节,早点和老炮儿他们汇合才是正事。
但那土夫子没有老炮儿在身边,早已经起了异心了。
孙戊他们其他人可能是真来找东西的,可他,却不想放过任何摸金的机会。
那土夫子的口音很重,我在后面一句一句地琢磨,才听明白他的意思。
“孙传人,”土夫子笑了两声,“我知道咱们的目的是要找那方子,可现在这方子在哪谁也不知道啊,万一那就藏在那棺材里呢,您别说您看不出来那是金丝楠木,除了您那祖宗,还有谁有那自个配享这泼天的福气啊,有句古话是怎么说的来着,宁可错杀不可放过,您是大人物您不懂,在我们这行啊,也有个规矩,叫宁可错倒不可走空,再说了老汉我是吃实心肉长大的……”
什么歪门邪理,什么又是实心肉,我少气无力地翻了个白眼,总感觉是错觉,我好像听到了嗤笑的声音。
起初我还以为是孙戊在嘲讽,后来看他脸上严肃得不行,就觉得不太像,怀疑是自己空耳了。
看得出来孙戊完全不认同那土夫子说的话,但是他又没有办法。
他是学医的,这是他家祖宗的墓,这些都是他的优势,可他在这之前却是没下过地,想要继续往前走,跟老炮儿他们碰头,少不了需要土夫子的帮助。
几乎能通过他脸上的表情猜到他内心的波动。
孙戊当机立断,同意了土夫子的开馆。
他二人不约而同地又走到了我这边,看我这半死不活的样子,倒也没有让我动,就在我身后的背包里翻来翻去。
他们给我准备的背包里东西不多,找了会儿才找到了根撬棍。
“能行吗?”孙戊有点怀疑。
“这就够了,”土夫子却是挺满意的,直接从我腿上迈了过去,“咱们这些老人儿啊,不像现如今那帮子年轻人,下个地恨不得带两车的装备,一会儿你们就瞧好喽。”
我看他胸有成竹地走到了棺材面前。
自古以来右为尊,他们就冲着那右边的先动手。
等真要动手了,孙戊又担心了,问需不需要点蜡烛啥的问问。
土夫子就笑,说他们北派没那些罗里吧嗦的规矩。
我看得出来,孙戊虽然是领着他们来了自己祖宗的墓了,但心里也不是半点敬畏之心也没有的,在那土夫子倒腾的时候,他在他背后默默地做了个祈祷的手势。
那土夫子是有点水平的。
他看得很准,小小的撬棍,不知道是插在了什么地方,不一会的功夫,便支起了棺材盖的一角。
这也是孙戊的要求,不让他全掀了,万一真是祖宗,还是得保留点体面。
然后土夫子便戴上个手套,应该是他刚才顺便从我这里摸出来的。
他是直接要伸手掏吗?在这一瞬间其实我的内心还是怀疑的,但他的动作很快便证实了我的猜测。
他只是拿了个手电筒往里面照了下,看样子收获不会小,冲着孙戊摇了摇头之后,便喜滋滋地探手进去掏。
大概里面并没有孙戊的祖宗,孙戊明显松了口气,可能也是有点好奇了,往那边走近了两步。
我不知道土夫子是哪儿来的勇气,但他的胳膊几乎都快要整个塞到棺材里了,一直在上下搅动,可能是在找刚才看见过的好东西。
他俩的背影完全阻挡了我的视线。
我也懒得再看,瞅了瞅那足有一人多高,两米多宽的炼丹炉,这么大的东西在这样诡异的地方,总给我一种感觉,里面可能有东西会跳出来。
土夫子很快“咦”了一声。
起初我以为他是找到了想要的东西了,比较惊喜,可很快就知道自己想错了。
只见土夫子突然僵硬地回过头看向孙戊,脸色有点难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