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9章
皇甫成玉道：“母亲喜欢秋千，那是父皇曾经为她打造的，母亲是个很理智的人，但是父王非常喜欢她，知晓母亲是在乌山长大，特地按照乌山的别院规格打造了这一模一样的宫殿，甚至连树下的秋千都一模一样。”
简越说：“那先帝还真是一个用情颇深的人。”
皇甫成玉却没有多少笑容，他道：“他的确对母亲很好，但是从我记事起，他喜欢母亲，却依旧在多个宫妃的殿宇处留宿，大部分的时候，母妃都是一个人坐在秋千上垂泪等着父皇来看她，那个时候我就在想，若我以后成了皇帝，有了心爱的人，我一定不让他哭泣。”
简越看着那树下的秋千，彷佛能看的到那个苦命的女人，他道：“皇家真的有很多无奈吧，大部分的皇帝们也要为了很多事情不得不做出牺牲，就像是陛下，为了战事，明日也要接见公主。”
他说这话的时候心里也有点堵堵的，莫名的闷的很。
皇甫成玉看向简越道：“你也认为朕要迎娶公主？”
简越连忙道：“当然不是，只是我听他们说公主很喜欢陛下……”
皇甫成玉冷笑一声：“几面之缘何来的喜欢，恐怕公主也不过是因为朕命不久矣，打的是把持大虔朝政的主意。”
简越一听到命不久矣这个词的时候心脏就蓦然地一疼，那是一种来自灵魂的下意识的抗拒，他脱口而出：“你不会死的！”
皇甫成玉一愣，看向他。
简越也意识到自己的失态，他沉默了片刻后，走到皇甫成玉的面前道：“陛下，如果这场仗真的要打，你想怎么打？”
皇甫成玉没有瞒着他：“朕会亲征。”
战场刀剑无眼，边关危险重重，他却义无反顾。
简越却也没有和从前一样阻止他，只道：“那我陪你一起去，边关靠近西域，刚好可以去那里寻药，你只需要负责战场的事情，寻药的事情交给我就好了。”
皇甫成玉道：“西域的蛊毒繁多，你不要命了吗，朕早已经接受了这件事，这毒解或者不解已经无伤大雅，朕活着，只为能解开薛家的冤案，你不必为此犯险。”
简越握住了皇甫成玉的手道：“自我跟着陛下开始，你我的命本就系在了一起，陛下如果死了，我亦然活不成的，音贵人说这世上没有对陛下真心的人，或许从前这话是对的，但是从现在开始不是了，我真心的想让陛下活下去，如果陛下觉得觉得解毒解或者不解都可以，那就当是为了我吧……”
他顿了顿。
“这样，世上也就有了真心对我的人了。”简越抬起头，对皇甫成玉笑了笑，一双眼睛亮晶晶的。
皇甫成玉沉默了片刻，他的指腹摩挲过简越的脸庞道：“你当真这样想。”
简越立刻点头道：“当真！！！”
不管是为了男主，不管是为了主线，还是为了他的私心，皇甫成玉不能死，他也不想让他死，不管这是不是副本世界，但是他面前的就是一个活生生的人！
他们这就算是互表心意了吧！
简越有些美滋滋的，他第一次处对象都没有经验，但是就是挺开心的。
皇甫成玉道：“那么好，既然你真心对待朕，朕也真心对待你，你我之间就该坦诚相对是吗？”
简越立刻道：“当然啊！陛下奴才一定知无不言啊！！”
皇甫成玉就笑了，笑的简越有些发毛，他道：“那么你现在是不是该和朕解释一下，为什么你的衣服会出现在柳贵人的宫中？盘里的衣服是白露寺的，可不在尚衣局，为什么她会有？楚王求娶你的那天，她也和你在一起，王总管……”
他一边说着。
简越忽然看向他的身后，眼眸瞪大，简越声音都有些哆嗦了：“陛下，咱们这个宫殿里有旁人吗？”
皇甫成玉道：“没有，怎么了？”
简越的手指哆哆嗦嗦的指着树下穿着白衣服的人道：“那，那是谁啊？！”
第207章
他这么一说话，皇甫成玉转身看了过去。
只不远处的树下，站着个穿着白衣裳的女人，她不断的绕着大树来回的游荡，甚至嘴里似乎还在念叨说着些什么。
风吹拂过她的发，让人压根就看不清她的脸。
简越的声音有些颤抖：“陛下，那是……是鬼吗？”
皇甫成玉也转身看过去，他对简越道：“这世上没有鬼。”
简越声音都要打波浪了，他道：“那，那是什么？”
皇甫成玉直接迈步走了过去，离的越近，简越就觉得自己似乎听到了在风中哭泣呜咽的哭声，直到皇甫成玉停住了脚步在女人的面前，他启唇喊了声：“李嬷嬷。”
那白衣女子的哭声一顿。
皇甫成玉道：“夜深了，你该回去了。”
简越这才看清了在哭泣的女子的容貌，她的年龄应该是有些大了，眼角有些细纹，头发用一根簪子挽着，乌黑的发丝泛着白，有些潦草，一双眼睛有些猩红，看着人的时候，总有一种让人心底生出骇意的感觉，但是她看向皇甫成玉的时候，又忽然变了。
“殿下？”李嬷嬷忽然喃喃道：“殿下回来了？”
皇甫成玉道：“是，我回来了。”
李嬷嬷像是有些激动，她笑了笑道：“太好了，殿下回来了，娘娘一定会高兴的，殿下，殿下吃糖。”
她很瘦，像是风一吹就要倒了。
手里还拿着一颗糖。
皇甫成玉慢慢的接过，简越问：“这是什么糖？”
“是蜜枣糖。”皇甫成玉说：“母亲以前很喜欢做的，每年生日都会给我，后来嬷嬷也会给我做，每年生日都给我送。”
皇甫成玉吃了一颗说：“只有母亲和嬷嬷会做这种糖。”
简越笑了笑，没想到皇帝也会爱吃甜的。
皇甫成玉对李嬷嬷道：“很好吃，多谢嬷嬷。”
“殿下高兴就好，殿下高兴就好，老奴这就去禀告娘娘。”她有些踉跄的站起身来，然后简越看着她到处查找贵妃，甚至险些从台阶上摔下去，她有些恍惚道：“娘娘怎么不见了，殿下……老奴找不到娘娘……”
皇甫成玉站在树下看着她，久久不言。
李嬷嬷忽然看向了他身边的那棵树，露出了有些癫狂的笑意，她忽然深呼了一口气，声音有些凄厉的喊道：“娘娘死了！我想起来了！娘娘死了！”
她扑过来要撞树，却被皇甫成玉一把拉住。
简越一看不太妙，连忙将人给劈晕了接住，他说：“陛下，要不要请太医来看看？”
皇甫成玉摇头：“不必，李嬷嬷的病已经很多年了，她平时不肯说话，只有母妃生日的这天会来院子里，但是翻来覆去也就是这几句，问不出别的什么来。”
简越没想到原来当年贵妃离开，照顾她的嬷嬷还活着。
皇甫成玉道：“朕一开始有想过将李嬷嬷送走，但是李嬷嬷却怎么都不可能离开这里，一旦离开就会发疯自残，最后就将她安置在宫殿的后院。”
简越看着怀里晕过去的老嬷嬷说：“她当时一定受了很大的刺激，对贵妃娘娘的感情很深厚。”
皇甫成玉似乎陷入了些回忆：“她是母亲的陪嫁嬷嬷，在母亲很小的时候就照顾着母亲了，一直将母亲视为亲生女儿。”
简越就理解了，这等于看着亲生的女儿自缢，怎么能不疯。
他将人送回后院，整个宫殿很安静，后院有照顾李嬷嬷的宫女和小太监，但是两个人似乎都被砸晕过去了，简越干脆将两个人也安置好。
搬人的时候他的腰有伤，需要用到力气，皇甫成玉就阻止了他的手的动作：“我来。”
简越就看到他将人轻而易举的抱了起来然后放置在了不远处的床榻上，他是皇帝，但是做起这样的事情来似乎也很自然。
“李嬷嬷从小也照顾过我。”皇甫成玉道：“虽然发了疯，但我也会让她余生平安。”
简越站在门扉处道：“嬷嬷一定会好起来的。”
皇甫成玉转身从里面走了出来，他道：“她的病，是心病。”
简越沉默了片刻没有反驳，两个人走到了殿前的台阶处，皇甫成玉在台阶上坐了下来，简越就坐在他的身边，两个人一起抬头，就看到了天上的月亮。
寂静的月色照亮着天地间。
不远处的那颗有秋千的树安静的伫立在院子里，原来那颗树是贵妃上吊的树。
简越看着树看了片刻，启唇道：“陛下听说过一个故事吗？”
皇甫成玉问：“什么故事。”
简越说：“就是说人如果离开后，就会变成天上的星星守护自己的亲人。”
皇甫成玉抬眸看着天空，月亮很亮，看不到多少的星星，只能隐隐的瞧见几颗有些昏暗的光，他道：“母亲应该不想看见这样沾满鲜血，一事无成的我。”
“不会的。”简越说：“虽然我没有见过我母亲，但是我知道天下的母亲对孩子的爱是很深的，贵妃如果看到陛下如今这样，只会很骄傲，很心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