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薄病酒目瞪口呆,还挺会对冲啊老登,不去搞理财浪费了。
  老者又道:“放心,我看你二人情深甚笃,必会将你二人尸首葬于一处,做一对亡命鸳鸯!”
  话音方落,剑气横扫,薄病酒躲闪不及,被冲撞到墙上。
  他背部剧痛,坐在地上呕出血时,萧清影也胸口一痛,吐出一大口血。
  老者神色怪异,“同心结?看来你二人是道侣……好久没见过敢结下同心结的修士了。”
  不出意外,薄病酒头一歪,直接晕血了。
  萧清影擦了擦嘴角,“是啊,所以你有本事就杀了我,反正我死,他也会死。”
  老者冷冷道:“既然求死,便予成全!”
  说罢老者走进房间。彼时萧清影已经退到窗边,见状反而松了一口气,从储物袋里抽出另一种箭。
  老者也看出这与她方才连发数十的箭不一样,是短箭,箭羽还被削掉了,光秃秃的。
  老者也见识过一些弓修,却没见过这种箭,虽然好奇,可心中已经给萧清影判了死刑,不消多问,一剑刺向萧清影!
  剑锋如芒,刹那间便至眼前,萧清影却从储物袋里抽出一支长箭,一长一短,两支箭搭在弦上,抬起朝另一个方向射去!
  而下一刻,老者的剑偏了,刺到了墙上!
  他大吃一惊,连忙收劲,生怕剑气外放,将整座小楼都震塌!
  而萧清影已躲闪开去,再次搭弓,又是一长一短两支箭。
  老者惊诧地翻开腋下,只见黑袍上被剌出一道口子,方才若不是他偏离剑锋,这箭就不是错身而过,而是扎入他肋下了!
  “我恰好有一术,越狭小的屋子,越能施展。”
  羽箭离弦,嘣的弓弦微颤。
  分明同时发箭,谁曾想竟一前一后——
  老者一怔,引剑要挡,却见两箭从耳畔过。短箭竟慢得一步,击在箭尾,硬生生改变了长箭的走向!
  老者不用法力,全凭肉眼判断萧清影出箭方向。以为这两支箭是唬人的,一支是障眼法,不曾想那长箭径直折返回来,贴着他脸颊又飞了回去。
  两只手指夹住箭杆,调转回去,握在手中。
  “方才我说了,我们比的是术。”
  萧清影一边发箭,一边用从容冷静的低沉声音说道。
  “你的剑气很霸道,在这个小的房间里,若施展开,一定会将这处小楼摧毁。骊山修士都不见了,可没人维持结界。动静太大,很快便满城皆知。”
  老者从没受过这种羞辱,不是要他的命,是让他的剑没了方向,“你看出我的剑气霸道,那么就算在外面,我也能将这面墙,甚至这栋屋子摧毁!别以为我不知道,还有两个小娃娃在外面!大不了我将他们杀了,毁了这骊山衙门!”
  “你的行踪不能暴露。”萧清影大胆推测,“因为你背后的人,也不能暴露。”
  老者:“……”
  他慢慢露出一个狰狞的笑容,“别忘了,我可是金丹期。我只是不用法力,不代表你一个筑基的箭就能伤我半分。”
  萧清影淡淡道:“你还记得我方才说的故事吗?”
  老者困惑地“嗯”了一声,尾调拔高。
  萧清影道:“她说十万下,是因为她每日必射箭十万下。刚进骊山的时候,箭不够用,就用树枝练习。你说君恒那么练,不用法力都能劈开层云,那她这么练,不用法力,能不能刺破一个金丹期的皮肤?”
  老者呵呵笑道,“你有没有想过,这里虽没骊山结界,却有我设下的?”
  萧清影愣了愣。
  老者仰天长笑,“小娃娃,你还有得学!你若是不讲那个故事,方才就逃,那还来得及。偏偏说了个故事,浪费时间,让我得以启用结界。饶你奸似贼,这困界,是尔筑基能突破的么?”
  ……
  萧清影捂着右肩,血浸染法衣,却抽不出空去包扎。一只手持弓,另一只手抽箭,一支接着一支,无法停歇。
  老者起初以为她故弄玄虚,颇有些轻敌。见箭来,仍是漫不经心地抬剑打开。
  然而很快他就察觉不对劲。萧清影每次发两箭,皆是一前一后,一长一短。且一箭必改变另一支的方向,打得他措手不及。虽伤不到他,却也像苍蝇一样,烦不胜烦。
  第27章
  尤其屋内狭小,他的剑气施展不开,本想着术上能压制萧清影,却不曾想被她的箭扰得心烦。
  老者一气之下,便不再阻挡箭支,跨步上前一记劈砍,凌空而下。
  萧清影一时不察,挨了一剑。但她身法凌厉,剑才伤得皮肉一点,就用弓格开,一个打滚躲到墙角。
  老者以为她黔驴技穷,掉转身来,又要动手。
  萧清影背靠墙角,没空去擦额角渗出的薄汗,将箭囊往背上一扔,反手抽出四支箭。
  老者愣了一下,心道莫非她还有办法?转念一想,区区筑基,分明知道法力上斗不过他,才绕着弯比术。想到这里,老者暗叹,他好久不曾与人说话了,是有些心软。
  正这时,就听见一声嗡鸣,那四支箭已离弦飞来。老者心中忽然涌起一股不妙,将剑挡在身前,引起法力做
  盾。
  箭支从一个方向而来却散开了,从四支幻化成了成千上百支!老者先是一惊,旋即喝道:“区区障眼法!”
  说罢,通身一震,把护身的法力全荡了出去!
  萧清影像胸口被人锤了一拳,撞破门扉飞将出去,撞在柱子上。
  发髻散开,几缕碎发落在唇边,与额角流下的鲜血粘在一起。
  老者举起剑——
  “喂,老登!”
  老者回头,便见一颗核桃仁般大、裹着光芒的小球缓缓飞向他。
  老者还未见过这等功法,笑道:“原来是个法修!老夫还是头一次见这样的法修,小友,你二人之间有同心结,你不用心急,她死了你自然也就死了,做一对亡命鸳——”
  鸯字还未落地,那小球已经飘到他面前,光芒忽盛!
  老者觉察到不对,御起灵力的刹那,小球向内收缩,白芒转黑,爆发出无可抵挡的力量!
  “啊!!”
  一声过后,小球消失,反而是老者紧紧握住右眼,鲜血从他手指间渗出、滴落。
  老者惊恐非常,“这是什么法术、这是什么?!”
  薄病酒大喊:“清影!萧清影!”
  萧清影睁开被血糊住的左眼,眼前从模糊到清明,渐渐聚焦,视线穿过老者,看向站在门口的薄病酒。
  他眼睛上蒙着一块从衣角撕下来的破布,沾着血的手紧紧攥着门扉。
  薄病酒感觉到额角很痛,伸手一摸一片粘腻:“萧清影,你怎么样了,快救救我!”
  莫名的,那女子听见他这么说,竟嗤地笑了一声。
  薄病酒只是看不见又不是听不到,“我好像打中他了!”
  他可得想个办法,克服晕血这个老毛病,不然不利于任务展开呀!
  老者从储物袋里摸出丹药,恶狠狠地吞了几颗,才勉强压下右眼剧痛。
  不容他调息,箭风擦耳过,老者破天荒地狼狈躲开,转头看向身后,萧清影用衣袖擦去脸上血迹,手上动作不停,仿佛从头到尾都没受过伤!
  好坚韧的女娃娃!
  老者看似镇定,实则心中暗暗吃惊。表面上游刃有余,其实只有他自己清楚,这个小娃娃难缠得很。
  他从不挡箭,因为筑基期的箭再厉害,也没办法在他的钢筋铁骨上开一丁点口子。但老者这才发现,她的每一箭都往法力在经脉中流动的节点上,不必刺入皮肉,仅被击中,血气便暂时不得流通。
  这让老者不由得想到方才那些没有打中他的羽箭。这么一想,又是大为吃惊。
  ——她的每一箭在射出前都预设能击中,因此没有一支是松懈的。
  他遇过的弓修,一般会用法力包裹整支羽箭,力求贯穿。而萧清影不一样,她的灵力全集中在箭头,击在死穴。所以才能以筑基期的丹田,发出这么多支羽箭仍不枯竭。
  老者心下暗惊,随之而来的还有水涨船高的怒火。
  被一个炼气期伤了眼睛已是奇耻大辱,还被这么个筑基期女修当猴耍!莫非真要将他这金丹后期逼到用上法力,才能杀掉?
  想到这儿,不由得又想,倘若能给这女娃娃一个机会,让她放开了,用上所有法力,与自己比试一场,那该是什么光景?
  萧清影趁老者分神,行到门口,一把抓住薄病酒的肩膀,“走!”
  薄病酒还跟瞎子一样摸来摸去,“走到哪儿去?”
  额上的血还是浸染了一部分眼罩,尽管他的世界朦朦胧胧的,只能看到隐约的人形,但这笼罩的红还是让他生理性眩晕。薄病酒在心里不断告诉自己不许晕,感觉到脚下落地,他不敢揭开眼罩,“我们逃出去了?”
  朦胧的人形转向他,薄病酒大概分辨出她狼狈的模样。


上一章目录+书签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