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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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
接下来的几天,某人狠狠陷入了某种逻辑无法自证的怪圈。
等了第一天,无事发生。
第二天,无事发生。
第三天,依旧无事发生。
江槐序沉默,盯着手机,发现人家连发给他的消息都没多一条,在走廊里见到他也就是多瞟他一眼,招呼都不多打一下。
没关系,他接着等。
等到第七天的时候,江槐序实在耐不住性子了。
走廊里,他把她拦下来,没敢拽她手臂,只是堵住了她的去路,强势的男生气息笼罩着周围的空气,让人避之不及,又动弹不得。
“你是不是忘了什么。”江槐序沉着嗓子,幽幽问。
南蔷左右看,确定没人在看才放心地抬眼,目光澄亮无辜:“忘了什么?”
“你说忘了什么?”江槐序喉结滚动。
“你不说我怎么知道忘了什么?”南蔷眨眼,说完继续左顾右盼。
“你左右看什么呢?”江槐序无奈,靠近一步,用身子挡住了她的目光。
即将上课,学生都在往班里赶,走廊里拥挤了些,时不时有好奇的眼神投过来。
南蔷抬头时,唇角几乎快要蹭到他的下巴,但也没后退。
她压低声音,鬼鬼祟祟:“你离我太近,我怕又有人误会我对你有啥企图,又写个公众号把我送上热评第一。”
“你放心吧,除了我,没人会误会你。”江槐序万般无奈,自言自语了一句。
除了我,谁还会一天天闲得无聊去揣测,你对我到底有没有企图。
“算了,走了。”他呼了口气,转身就要走。
南蔷却在身后一把抓住他袖子。
他回头,看到她眼睛亮亮的,下一瞬,她踮起脚尖凑到他耳边,压低了声音,神秘兮兮:“对了,之前说好的谢礼,我还在写,你等等。”
写?
写什么,不会是情书吧?
不可能,但再不济也得是个感谢信吧。
她温热的鼻息擦过他的耳畔,痒痒的,江槐序指尖都不禁缩了缩,脚步僵在原地。
直到看到她的背影消失在人潮汹涌的过道,已经进班,他才终于回过神,瞬间满血复活。
又能再等一周。
……
一周以后,江槐序收到了南蔷递来的厚厚一沓。
还是粉色的信封。
他轻咳一声,目光淡淡,显得不在意,强压着激动的心情扯开包装。
他发誓他也没怎么期待,就只有那么一丁丁点期待而已。
低头一看。
——「近五年高考英语常用单词及作文好句整理。」
面前南蔷还在念念有词,自信满满:“这都是我的心血,认认真真整理的英语提分技巧,你仔细背了,绝对能上140,以后你的第一名也能稳坐了,你相信我。”
江槐序脸色一阵红一阵白。
南蔷还在滔滔不绝,眉眼弯弯:“一般人我绝对不给的,是不是不比你的差,这下咱们真的算互帮互助,两不相欠了吧。”
靠,等了半个月,就等来一本破提分笔记。
不是,没有说她写的东西破的意思。
妈的,是说他早就应该破罐子破摔的破。
最开始就不应该对她有期待。
“对了,重点的地方我怕你看不清,专门拿粉色的笔标注出来了,你如果没时间就先看那些。”南蔷说完,不知道是不是不好意思,转头一溜烟就跑了。
江槐序低着头盯着笔记,定睛一看。
看见了几个粉色的,小爱心。
这重点标注,不是圆圈,不是三角,不是星星,也不是叹号。
而是粉色的,小爱心。
小爱心。
……
靠。
如今,江槐序眼前只剩下了密密麻麻的,无限放大的,泛着粉色珠光的。
小爱心。
第35章 小纸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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夕阳西下,黄昏灼灼。
橙红色的夕光由深至浅,变幻莫测,层层叠叠染红了天际,殊不知也顺着晚风,染红了谁的脸颊。
南蔷坐在窗边,托腮望着窗外。低年级的学生已经放学,背着书包三两成群向校门走去。
夕光染红了他们纯白色的校服,晚风轻卷,流云下,少男少女衣角飞扬,神色也飞扬。
今天是尖子生的英语大课,南蔷的目光落在窗外,百无聊赖,心想着某位哲学大家的名言说得不错,人生就像钟摆,在无聊和痛苦之间左右摇摆。
她的笔杆在指尖悠悠旋转,轻敲着卷面,卷子上是早已经写好的英语作文,洇透了清秀的墨迹。
反观身旁某位,坐立难安,抓耳挠腮。江槐序的目光幽幽盯着作文题,眉头紧锁,半晌也没动笔,完全失了当初数学大课时的游刃有余。
没想到某人也有今天。
南蔷看得好笑,凑到他身边小声打趣:“不是号称语文作文常年满分吗,怎么换成英语就变成挤牙膏了,有这么难?”
江槐序也不接茬,过了半晌,破罐子破摔般把笔往桌上一扔,靠向椅背转头望着南蔷,神色倒是坦然。
窗外风声嘈杂,屋内所有人都在奋笔疾书,南蔷和江槐序坐在最后几排,小声咬耳朵倒也不明显。
南蔷抬眼看了看讲台上坐着的老师,转头挑眉望着江槐序,笑道:“这就放弃了?”
“嗯,本来想写篇绝世佳作,发现不可能。”江槐序伸展开两条长腿,压低了声音,依旧语调轻飘,“满分20,我现在就是8分的水平,再写也只是加固目前的幼儿园思维。”
他边说边翻开南蔷送他的英语笔记,难得想认认真真研读一回,低声笑道:“让我来学学你们native speaker是怎么写文章的。”
……
南蔷也是无聊,没话找话道:“你今天怎么不和何骏阳坐一起?”
“你一个人太孤单,我怕你哭,上次数学课就差点哭了。”江槐序翻着笔记,神色悠然。
“你也太小瞧我了,我哪有那么脆弱。”南蔷不满,小声还嘴,“我看你今天是怕自己哭吧,刚刚跟我对完形答案气得耳朵都红了。”
江槐序瞥她一眼,喉结滚了滚,心想那是因为对答案红吗,那不是因为她非要整个人贴过来,还在他卷子上乱写乱画,留了一堆亮晶晶的笔迹,才红的吗。
“20个完型有8个不一样,最后全是你错。”南蔷笑,心情舒畅,连眼睛都亮亮的,又凑到他耳边小声吹气,“是不是很有挫败感。”
话没说完,某人的耳尖又红了。
南蔷一秒就注意到了他的变化,没多想就抬手,笔杆靠近猝不及防,轻轻戳了下他的耳垂。
这下更是红得滴血。
像发现了新大陆一般,南蔷难得惊喜,歪头打量着他,眉眼弯弯,“你胜负欲就这么强吗,提都不能提一句。”
……
江槐序忍无可忍,忽地转头看过来。
那一刻,像是镜头定焦,窗外落进来的零碎光晕洒满了他的额发,他目光直白,忽地凑近。
清冽的男生气息忽然逼近,南蔷没反应过来,抬眼,不偏不倚地对上他灼灼深邃的瞳孔,像是不见底的深潭,却又不掩坦荡灼人的少年气。
她下意识屏住呼吸,睫毛轻颤。
沉默中,江槐序抬手,顿了下。
同样猝不及防,他的笔尖轻戳了下南蔷的酒窝。
随即他盯了她几秒,唇角一勾,像是得到了满意的反应,才终于向后一靠,与她拉开距离,慢悠悠笑道:“你试试,被人戳一下,是不是会红。”
眼前还是那张冷淡逼人的脸,南蔷的心跳却乱到不受控制,她咽了咽嗓子,抬手下意识蹭了蹭脸颊,不满道:“不是耳朵吗,戳脸干嘛。”
江槐序眉梢轻挑:“有区别吗。”
南蔷认真点头:“当然有。”
……
话音还未落,一个纸团“啪”地丢在了江槐序的后脑勺上,弹了一下,落在地上。
“靠。”江槐序揉了下脑袋,蹙眉回头想找始作俑者,刚回头一眼就看到了表情幽怨的何骏阳,满脸写着“我恨!”。
江槐序纳闷地捡起纸团,摊平一看,上面赫然写着几个愤怒的大字。
——「注意影响!拜托也考虑下单身狗的感受!」
……
这下江槐序没忍住,漫不经心,笑得更欢,刚想写两笔把纸团丢回去,不料南蔷忽地歪头凑近,也看到了那行字。
本以为她会害羞或者生气什么的,没想到她愣了下,没来由地蹦了一句:“他吃醋啦?我就说嘛,他肯定想和你做同桌,要不你坐后边去吧。”
这下换江槐序愣了,心想装傻充愣她是真在行。
他摇摇头,微笑:“就坐这儿,不是要教我英语吗,让我也沾沾你这个学神的仙气儿。”
南蔷心说,您是真折煞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