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整件事回过头来看,非常冒进。或许既有借机试探我的意思,但更多向我传达了一个我以前没想过的可能。”
  今天这么接触下来,更让我确定,他们和乌鸦不是一路人。
  听见
  我说的话,柴田八一面色一僵,张嘴想要解释什么,直到看到自家上司移眸,对他做了个稍安勿躁的手势,这才又闭了回去。
  “虽然能因此意识到你们的身份有异,但也同样令我质疑诸位的能力。”我将这两人的一举一动收进眼底,平静地补充上最后一句:“我可以理解成,他做出这样冒进的抉择,你也同样认可吗?”
  “你不必特意抛出这样的问题来试探我和他的关系,裕礼同学。”
  安室透那张俊俏的脸庞难得收起笑意,用非常认真的口吻回答道:“柴田既然坐在这个位置上,遇见紧急情况自然有权做出选择。”说罢,他对我挑挑眉,不疾不徐地继续说下去,“而且,你对我这位下属的能力有些太过小觑了。”
  “他并非在责任与良心的叩问下,做了那样的决策。”
  “不如说,实际情况恰恰相反。”
  “在汇报给你之前,他已经有了明确的把握——在关于你是什么样的人这点——尽管他自己不太信任自己的判断。”
  传进耳侧的声音很平静,却完全不掩饰对柴田的信任。
  我看了看还在担任荷官洗牌的柴田八一……嗯,很好,已经停下手里的动作,感动地捂住嘴,怎么看都要激动到快哭出来了。
  安室透似乎对他的反应习以为常,没有分离注意力,只是用紫色的眼睛直视着我说:“佐野瞳子,相信这个名字对你来说并不陌生吧。”
  他不提这个名字还好,一提我就明白了,原本在心里猜测得七七八八的想法几乎得到了确认。
  “她都写了些什么给你们?”我好奇问道。
  他弯眸,“这属于另外的问题了。”
  好吧,其实不说大概也能够想象到。
  “尽管犯罪嫌疑人的话很多时候要论证着去看待,但也会有额外的参考价值。根据佐野瞳子的口供来还原当时的情景,柴田推断出一个我也未曾想过的答案。”
  “能演变成现在这样我们双方能坐下来聊聊的局面,我能很直接地告诉你——”安室透直言道,“他都是仔细斟酌过的,并非冒进,他认为你有像这样深度接触的必要。”
  语毕,我还没说什么,一旁听着的柴田八一甚至夸张地摘下眼镜,边用袖子擦脸,边泣不成声:“呜呜呜呜安室先生……我,我……”
  我:“……”
  柴田先生完全是一脸“今晚就算因为加班猝死也圆满”的表情了,这种严肃的谈判场合,这家伙顺带拿来收买下属人心了啊。
  “我明白了,我收回那句不恰当的评价。”我怀着难得几分敬畏的心情,眼神复杂地看向安室透,“互相试探的形式主义直接就在这里打住,咱们敞开天窗说亮话吧。”
  对他们的能力,我已经没什么可质疑的了。
  那个时候钓鱼的选择无疑是钓对了。
  虽然这条「鱼」不是我最初想要的品种,但比我想得还要更大更好。
  “你们想要什么?”为表诚意,我率先这么问道。
  安室透垂眸想了想,端起茶杯,说:“盘星教和组织两边的具体实验内容。”
  我:“?”
  我:“什么,你也不知道吗?”
  话音刚落,坐在我对面的人顿时呛住了。
  第52章 提议与破茧站在异能特务科的角度来说……
  沉默。
  沉默仍然是今日的康桥。
  我默不作声,哐哐干了三瓶汽水。
  安室透同样安静坐在房间里,红茶已经下肚四五杯了。
  柴田八一识趣地选择了不吱声,看向我们两人的视线充满担忧,颇有看见借酒(?)消愁的两个酒鬼的架势。
  我现在的心情就像是带着满满一打饵料去河边,结果两手空空回来的钓鱼佬,还得面对同样空手而归的另一个人试探的眼神。
  是的,安室透他根本就不信我也是一无所知。
  我曾经以为我的疑心病够重了,没想到这个人也不相上下。
  他陪着我喝了好一阵之后,最终放下茶杯,先一步打破了沉默:“如果什么都不说就是你的诚意,那我们今天也就没什么好聊了,不要在这里浪费时间了。”
  我一只手扶住脑袋,叹了口气开始解释:“我希望您明白,安室先生,这份合约最初签署的时候,我的个头还没你的腰高,根本没资格知道其中的秘密内容。就算我如今在盘星教里瞧着名号好听,也不代表拥有多少实权。”
  之前费了大功夫把桑布加弄下去,就是为了有插手整件事,和乌鸦的人接线的余地。
  后续盘星教谈判时,也就借机试着新的负责人是不是闻着味就能爬过来的猎犬。
  如果不是,就需要多接触几次,与对方拉近关系,再寻求下套机会;如果是,那更皆大欢喜,有所求的人远远比一丝不苟执行任务的死板人物(此处点名琴酒)更容易合作。
  结果,没想到某个人虽然查得很细致,手里却没我想要的东西,白忙活了。
  我这么想着,又很快打开手边的第四瓶可乐。
  “具体情况我真的不清楚,只是有个模糊的猜测。”
  “我的便宜老板愿意和乌鸦打交道,签署提供咒灵的协议,大概是想借着组织的手秘密进行一些不人道的实验,这样暴露后,随时都能撇开干系,不至于被异能特务科或者咒术界的让人揪住小辫子。”
  而乌鸦的boss又能从中获得什么好处,我不清楚,但想来也不会少。
  “话说,你在那边真的一点风声都收不到?”我捏了捏手中的罐子,抬眼看向安室透。
  “如果有,大概我也不会坐在这里了。”
  虽然不知道有没有信我的说法,但金发青年的情绪非常稳定,如果不是看见他的左手持着那根鎏金色的钢笔,带着转了一圈又一圈,很难感觉出他烦躁的情绪。
  “虽然明面上朗姆说要把这事交出来,但他向来多疑,有桑布加的事在前,就算对我的考察期结束了,我也不会成为俯视整条交易流水线的人,很大可能只是成为其中的一环。”
  闻言,我又豁然松开微蹙的眉,“这么听来,我手上的牌倒是要比你多些。”
  羂索对我的信任完全在于他认为我跑不出他的手掌心,好歹这么多年下来,大部分的情报都不至于遮遮掩掩地交给我。
  “那群诅咒师是如何携带货物的,又要运到哪个地方,每月变更的线路是怎么安排的——我都可以轻松拿到手。”
  大概被我所言的内容勾起了兴趣,安室透停下转笔的动作,托着下颚思索了片刻,他侧目看我,那双眼睛看不出什么喜色,反倒是流露出一种能洞察到人心底的锐利,“很诱人的饵,但这样一来,你的胃口应该不会只局限于实验方面的情报共享吧。”
  “确实,白给别人打工的事,我不干,但目光短浅的事我也不做。”我点点头,慢条斯理地提出自己的要求,“你在组织里待着,无非就是想做釜底抽薪的事吧,虽说我原本没有那样的想法,不过它倒了对我也是好事。”
  “我会作为线人,向你们提供必要的协助。”
  “但相对的,当我想要抽盘星教的薪柴时——”我喝掉最后一瓶汽水,然后掂了掂手里的空罐,直视着安室透,再顺手扔进旁边的垃圾桶,“请你们也提供相应的帮助。”
  “盘星教的事不在我的管辖范围里。”
  对方同样目不转视盯着我,答非所问地这样说着,却并没有说“不能”或者“拒绝”的意思。
  换句话说,满足了该有的条件,就可以被纳入。
  我其实不喜欢他这种说一半留一半的方式,但看在可乐畅饮的份上,我决定原谅他。
  于是双手一拍,我微笑道:“我懂了,安室先生的意思是,就这么说定了?”
  安室透:“……”
  面对我的装傻,安室透当即选择改口:“这也不是我能一个人决定的事。”
  “虽然柴田已经向我汇报过了,但我还没向上级汇报,因为向他们提出线人计划前,我需要再深入了解你的立场,裕礼同学。”
  我迎着对方审视的目光,然后听见这个人开口道:“关于坠楼事件的嫌疑人田下阳介,你是故意放任他去死的吧。”
  我:“……”
  我直白地问:“如果我说是,安室先生要说我草菅人命么?”
  安室透理性而平静地对我说道:“不,我并不是要说什么指责的言论。只是想让你理解,我若是如实汇报这件事带来的影响。”
  “好的情况,上级会派出一级的异能力者与你面谈,请你立下束缚,再配合我们进行工作。”
  “坏的情况,会选择将你收押,审讯出你知道的信息,最后通过异能国际法将你派遣回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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