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6章
这次和太宰治的谈话,尽管得到了我想到的结果——可在我预定的安排中,没有让他帮忙寻找狱门疆的这一选择。
三次请求的其中之一,无疑是被这样浪费了。
越往后走,像这种偏离预计的情况,恐怕会变得更多。
我当然会因此感受到不小的压力。
柯赛特的分灵偏了下脑袋,显然没有想明白我没消耗太多咒力的情况下为什么会累,却还是在自己的逻辑里给
我建议。
“累了,休息,休息!”它在我颈边蹭来蹭去,牙牙学语地复述:“柯赛特,你要和柯赛特,一样。”
“好。”反正接下来也没有待在横滨的必要了,我按住它的小脑瓜,刚想就这么直接答应下来,又很快因为想到了什么,改口道:“不过要等等才能休息。”
“为什么为什么?”
“要再买些当地的特产带回学校。”
“而且,趁着柯赛特在睡——”我看着站在自己肩头上的小家伙,往商业街的方向走去,“给她一个小惊喜吧。”
兔子玩偶耳朵竖起来,一蹦一跳,“好诶!给柯赛特的惊喜!”
柯赛特有着一头灿烂好看的金发和明净的眼眸,衣装也庄重典雅,很适合做绘画模特的装束,却与她本身不太搭调。
那厚重的色泽沉闷,且一丝不苟。
就好像仍然在延续着过往的某个阴魂不散的存在,仿佛仍想要束缚她。
于是我挑了些浅色的衬衫裙与现代风的皮鞋,和玩偶比比划划了一阵,又搭了几件洋裙。
接下来就是学校那边,难得一见的重金属典藏版cd是歌姬前辈的心头好。而横滨出名的鸡尾酒,硝子应该很感兴趣。
夜蛾老师会喜欢传统织物和手工艺品。
冥冥前辈的话,虽然看似除了钱都无所谓,不过她打磨武器那套工具似乎有点旧了,正好横滨本地最不缺的就是这些。
只有夏油杰的礼物,我不打算本地的伴手礼,横滨对他而言不算是个好地方,最好还是离开这里后,挑点梳毛的宠物梳和他喜欢的荞麦面了吧。
至于五条悟……
我犹豫片刻,还是播出号码选择亲自问他。
停留在横滨这几天,他基本每天都有打电话过来,虽然话里话外都是问我什么带特产回去,但也没有明确到底要哪些。
“所以,是今天打算回来了?”
“对,想买的东西已经买到了。”
传进耳畔的动静听着像是对方靠在柔软座椅上,转来转去的状态。我将手机靠在耳侧,一边回答着,一边想着他是一个人在宿舍里待着吗?
紧接着,我听见电话那边的人拔高音调,懒洋洋地喊道:“硝子~好消息,裕礼说她终于在外面玩够了,打算回家了哦?”
我:“……”
哪怕不在现场,我也能想象出五条悟是怎么举起手里的电话,义正言辞地向身旁的同期搭话。
“嗯?挺好。”硝子的回应也很快飘了过来,虽然因为距离原因听上去有些小,但说话的内容我倒是听得很清楚,“女孩子玩够了外面的花花世界,最终还是要回来的。”
才短短三天而已,怎么我就直接被扣上沾花惹草的丈夫头衔了?
我眨了下眼,一本正经地配合起了他们两人的胡说八道:“当然。请相信我,再精彩的新世界也比不过你们的吸引力。”
“上次你也是这么说的噢。”五条悟念着不知道是从哪部电视剧里看来的台词,对我一通控诉,完全把自己代入了被辜负的对象口吻,“人家这次不会再信你说的任何一个字了。”
“非常抱歉。”尽管知道对方看不到,但出于角色扮演的信念感,我语速飞快地捧着电话微微鞠了一躬,“真的是手头的工作太忙了,我没有想刻意让你难过的意思。”
他甚至细声细气地拔高了声音,“现在道歉太晚了,今天说什么都不会让你进家门的。”
好的,五条悟现在仍然尽职尽责地扮演了生气的太太。
我回忆了一下自己为数不多的八点档库存。
通常这种时候,另一方都是在不想让对方继续生气,但是因为不知如何是好,所以会表现出更笨拙的讨好。
那么从这里开始的发言应该是——
“真的很对不起。你不是这几天都说过想吃横滨的特产吗?我会把它们都带回来的。”我不由自主放轻了声音,“不管是船型蛋糕、三塔物语棒状蛋糕、biscuit饼干……还有更多更多的我都可以带给你。”
“你很喜欢这些点心吧?如此一来,可以原谅我吗?”
“satoru?”
话音刚落。
轰。
我听见了什么东西炸开的声音,再然后是手机掉地上的声音。
我:“?”
那边突然连椅子转来转去的声音都没了,大概隔了两三秒,我才听见有人把电话捡起来的动静。
“听得见吗?裕礼。”
“啊,硝子,你们那边出状况了?”
“没什么,只是某个自作自受的笨蛋一边接电话一边练习术式,一心二用的情况下把训练场拆了,现在知道大事不妙溜了。”
我想了想,确信地说:“那夜蛾老师的确会很生气。”
电话另一头的懒散少女声停了停,意味深长地说:“…我觉得不止是这方面的问题。”
总归,问本尊好像还是没能拿到更确切的答案,情况还是变成了我自己决定。
最后我提着大包小包的东西从当地的甜品店里走出来,看着手里的特产,才后知后觉思考着,给五条悟买的是不是有点多了。
返回学校之前,我把咒灵之杯送回了侦探事务所里。
柯赛特依旧睡得很沉,由于这次横滨之旅她出了不少的力,隔着多彩的玻璃雕花,能看见她像是瓶中小人那样与回归的玩偶们安睡在一起。
我将礼物盒子放好,再轻手轻脚合上壁橱。
如果不出意外,接下来的行程应该是直接回高专去。
但就在我前脚提着伴手礼离开事务所,后脚口袋里的手机就振动起来,我翻开一看,眉梢就蹙在了一起。
我没想回到东京的第一站,是直奔盘星教的分部。
浅见山。
这座山上的寺庙供奉着天元金身之一,无论白昼还是夜晚都该有信徒驻守。
可如今,这些腰间挂着金线,身穿纯色的棉麻长衫的人个个倒在地上,犹如寒冬腊月中自然形容的冰雕,惊恐的表情定格在死之前的那一瞬,从头发到睫毛间都凝结着霜气。
我沿着这可怕咒力的源头,一路走到平时用来接待信徒的佛堂前。
盘星教星之子之会的分教主土屋太郎正战战兢兢地蜷缩在角落里,这间房里除他以外的人都已经冻上了,而始作俑者正立在寸寸冻结的地板上,凝视着眼前这个唯一的活口。
意识到有人靠近,白衣童子分来些许冰冷的视线。
他反倒是倒打一耙问我了,“你来做什么?”
“这应该是我问你的问题,里梅大人。”我平静地环视着四周全部冻上的信徒,再对上他的目光,“您在做什么?老板近期可没有向我传达过,您能肆意屠杀盘星教成员的指令。”
躲在里面的中年男人一见我出现,就露出了喜出望外的眼神,他连滚带
爬地想要向我跑过来,可是刚跑了两步,整个人便摔在地上。
咔嚓。
他的脚跟已经开始起冰了。
“这群无能之人犯下了重罪。”身穿狩衣的童子高高在下地俯视摔在地上的男人,再一脚踩在他结冰的部位,语气听不出喜怒,行动上却干脆利落地体现了他现在的心情,“好不容易找到一个还算适合宿傩大人的临时容器,交给他们看管,人却没了。”
下一秒,令人毛骨悚然的骨裂声响彻起来。
富态的男人发出一声惨叫,整个上身匍匐在地上,哆嗦地从喉咙里挤出声音,“不…不是的……请您高抬贵手,他…您送过来的那个人…才来的时候,就已经只剩下半口气了……我们、我们真的联系了最好的医生,请您——呃啊啊啊!”
里梅“哦?”了一声,接着无情地踩碎了他的膝关节,“我记得我交代过,你们要用什么方法进行调养了吧,你敢说负责的人完全按着标准做了吗?”
“…救、救命……加茂大人……”下半身已经变得支离破碎的男人将头转向我,伸在半空中的那只手都在颤抖。
我只是粗略看了一眼,再把注意力放回眼前的童子身上。
被唤醒的诅咒师大多变化无常,里梅已经算是我见过最好说话的一个,此刻状况,若是贸然插手,搞不好连我都会被牵扯进去。
但若是放任不管,羂索那里我也不好交代。
“他们本就是对咒术界的一知半解,请您息怒。”我低下头,恭敬地将手掌放在身前,“现在的当务之急,是替您再寻一具诅咒之王的容器,我会联络老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