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3章
…不,不对。
一道阴冷的感触突然出现在身后。
我蓦然回首,瞬间凝聚出罪歌。
来自身后的攻击被我拦下了,但是——
噗嗤。
冰冷的刺痛感令我眼眸紧缩,余光触及到贯穿身体的金属尖端时,我意识到,那极为短暂的惊愕,让我付出了代价。
攻击并不是来自偷袭者,而是那具本该不动的尸体。
“我都已经特意掩盖掉气息,居然还能反应过来啊。”
站在我眼前,身穿加茂家纹服侍的侍女带着遗憾的语气,脸上的笑意不达眼底,在背光的环境下,更显得冰冷阴暗。
“早知道这样,就该用更利落的手段了。”她说着,光洁的额头上,浮现了些印记。
在我以往的记忆里,鲜少见到他亲自动手的时候。
而现在,他不仅这样做了,甚至不惜以一个加茂家的地位很高的成员躯壳为饵料。
哪怕我再提防他,一旦发现他丢掉的躯壳,也不可能第一时间想到他在这么短的时间里,用尸体杀个回马枪,发动偷袭。
两具潜伏在加茂家多年的身体,可能在五条家还有一具备用,真是…下了血本了。
那具完成了最后任务的尸体重新倒了下,一根丝线链接着其背上,再骤然断掉了。
我踉跄靠在墙侧,右手握住咒具,划向对方。
羂索避也未避,任自己的胳膊落在地上,血淌了一地。
然而,罪歌是无法控制他的。
因为我从来都不知道,这个人心中的爱,究竟存在何处。
不知道这一点,也就无法发挥作用。
羂索……这家伙,到底对什么东西才会有感情呢。
我咬着牙,想要继续发动攻击,身体却已经不听使唤。
下一刻,麻痹感顺着受创的地方爬上来。
罪歌随着松手,哐当一声,掉在地表。
那麻痹感甚至勒住了我的喉咙,令只能发出及其微弱的闷哼。
这下,就连叫人,都发不出声音。
……毒?
心脏飙升到未曾有过的地步,内脏似乎是也被刚刚的攻击伤到了,像是被火苗烧灼一般,痛到几乎无法呼吸。
喉咙里翻涌的热血涌进了气管里,我不由自主弓着身子,倒在地上,像一只刚出生的猫那样,微弱咳着。
我思维逐渐模糊,努力咬紧下唇,维持清醒,肺腑间全是呼吸的血腥味。
客房的门不知什么时候被拉上了。
而只剩一条胳膊的羂索,他流得血远比我多,对他来说却像是不痛不痒一样。
用着侍女身体的人,微微俯下身,笑看着我,他的左手正握着一把承影刺。
“被自己的咒具捅伤的感觉如何?…啊,当然,我很小心地把创口变得很小,这样一来,我留下的残秽,远远比不过你。”
“你……不怕…暴露……”
背包里的东西随着我的倒地,散落一地。
我用虚弱的眸光在身侧扫荡,努力用手肘撑着身子,想要挪动。
但麻痹的身体无法支撑这样的动作,只能停留在原地。
“那种事情不会发生的。毕竟,等麻烦的六眼回来后,你已经不见了。”
仿佛怜惜孩子的父母那样,眼前的人用沉静的目光注视着我,口吻轻柔,“拥有你这样难得术式的术师,我也不是第一次遇见了。可惜,无论哪一个都不愿意为我所用。”
“你让我很失望哦,小裕礼。”
“现在的你,知道的太多,又不听话。存在就是阻碍。”
“尽管这幅壳子应该还有点价值,不过,杀死你,留着日后再慢慢考虑怎么运用好了。”
他一边这么说着,一边握紧我曾经用得不少的那枚咒具,对准我的心口扎下来。
完全没有回旋的余地。
锵。
而咒具扎入后,响起的是金属相撞的声音。
重新被我召回身体内部的罪歌拦下了这一击,这已经耗光了我最后的力气。
我看见自己的身体里血已经蔓延开,流远,有部分浸入榻榻米中,低声道:“…杀……我之前,告诉我……”
“…昨天……五条悟,出现…在那里,也是你的安排吗?”
“争取时间吗?真是不死心。”
羂索微笑起来。
“好吧,答案,是「正确」。”
……
……
所以,五条悟昨天出现在那里,不是偶然,而是羂索的推波助澜。
那条安全的通道是这家伙一手为我画出来的。
自然,我从昨晚开始就跌入他的陷阱了。
在不知情的状况下,五条悟成为了他手里真正的饵。
我也就此上钩了。
就像是那只他所描述的仓鼠,按照他所安排的道路。
因为我认为五条家是安全的地方。
哈……
我低声喘息,知道自己棋差一招,也就放弃似地闭上眼。
……
……放弃。
……真的吗?
我…从来不是…那么容易死心的人。
我重新抬起眼帘,看见血已经流淌到远处的雕花玻璃杯附近。
或许是命运怜悯我,
条件满足了。
杯子的倒影反射着我沾满血污的脸,承影刺再度捅下来之际,我嘴唇动了动,用非常微弱的声音呼喊出那个名字。
“——”
……
……
于是,自禅院家咒具被劫事件过去的第二天。
上午十二点四十六分。
五条家内部爆发出相同的特级咒灵波动。
第141章 前方如果这一条路上有人同行,那就再……
“喂,听说过吗?”
“做什么?神神秘秘的。”
坐在赌马观众席上的伏黑甚尔微微侧过头,看向把胳膊搭在自己肩上的人。
提起话题的孔时雨倒是没有对上他的视线,他手里握着票据,远远眺望赛场上的情况,以一种相当随意的方式开口道:“咒术界那边,御三家出了大事。”
禅院家咒库被盗事件后,五条家内部也出现相同的特级咒灵的反应。
听闻,加茂家的一对上门做客的主仆死在这次事件里。
看伤口和残秽又是死于术师之手,而非咒灵。
伏黑甚尔闻言,当即嗤笑一声,“那群自恃其高的术师们,尝到了苦头,这不是挺好吗?”
“好是好,就是赚不了钱啊。”
“还有你赚不到钱的时候?”
“连我相好的那几个情报头子,也对幕后主使没半点头绪。”
“噢,谁这么厉害?”
“听说是「乌鸦」的隐藏代号人员。但现在嘛,应该是已经叛出了那里吧。”孔诗雨耸肩坐下,一脸为自己抓不住商机的遗憾,“可能是因为利益问题和组织内部闹崩了,否则也不会把御三家都得罪的这么狠。”
“托这位大佬的福,乌鸦组织也开始重金招揽更多的人手。”
咒术界整体都被搅得腥风血雨,哪怕是他们这些干脏活的,也不能幸免。
话说到这里,枪声打响,赛马开始了。
伏黑甚尔托着脸,目光又落在自己所押注的选手上,“所以,有活干吗?”
“喏。想来想去,就只有你最喜欢赚这种钱了。”孔时雨把订单内容递到伏黑甚尔的脸边,也不再拐弯抹角,“报酬挺丰富的。不过咱们这种底层小角色很容易就死在这浪潮下了,自己想清楚,死了可不要来找我。”
“……就这点?”伏黑甚尔瞥了眼,完全是不怎么感兴趣的样子。
孔时雨似笑非笑地问:“你这混小子要求越来越不像话了。是发财了?”
伏黑甚尔没有立刻回答,因为他发现自己压的选手落后了,不由得发出“啧”的声音,连同嘴角的疤痕都跟着下撇,之后的比赛也就不用再看了。嗯i
“算是吧。”他站起来,“前段时间投资成功了。”
孔诗雨表情一僵,数秒后,缓缓打出一个问号:“你什么时候学会开玩笑了,就凭你那手气?你搞投资?”
“在这种事情上撒谎有好处吗”伏黑甚尔看也未看他,就招了下手,“走了,以后没钱再来找你好了。”
孔时雨不敢置信看着伏黑甚尔远去的背影。
这世道真是要变天了。
他忍不住这样想。
而两人话题之中的御三家。
现在的确上演着翻天覆地的变化。
作为咒术界圈子最有权力的三个家族,表面上是一团和气,私下里各自暗地较劲。
这次难得一见,禅院家和加茂家联合起来,上门找五条家要说法。
这次的私下会面没有其他家族。
最开始,两家人的说法还算克制,但在各自的家主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默许中,矛盾逐渐激化,说话方式也愈发不留情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