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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赵敏就差把“死脑筋”三个字念出来了,刘知暖全程在一旁听着,插了一嘴:“小时候我看不是挺机灵的吗,怎么现在越活越木鱼了?”
  赵敏啧了一声捂着手机,示意刘知暖闭嘴。刘知暖兴致缺缺,嘀咕:“说不定人家嫌回来麻烦呢,啧,小时候不是挺会讨人喜欢的吗。”
  付暄是本地人,刘知暖一家却不是,从荆南坐高铁到家要两天一夜。
  “不……”付暄支支吾吾,双手绞在一起放在膝盖上。
  不一样的。我不是刘知暖。
  “那你明年一定要回来,知道吗?明年是舅妈六十大寿,你不回来我就让你知暖姐姐把绑回来。”
  刘知暖又不乐意了,两手一摊,“她回不回来跟我有什么关系,你想见人家你自己去绑嘛,一天到晚净使唤我了。”
  赵敏充耳不闻,一个劲儿地问付暄知道没知道没。
  付暄只能妥协,“知道了舅妈。”
  赵敏又是嘘寒问暖了好一阵才舍得挂掉电话,刘知暖调侃她:“不是舍不得人家吗,怎么不打到跨年?”
  赵敏一副“你懂什么”的表情睨着她,“人齐了,我要去打麻将。”
  赵敏夫妇在刘知暖是十一岁之前一直东奔西走,她们一家对节假日的期盼都非常一般,并不会赋予太多意义。
  用刘知暖的话说,就是“有没有这个节,这一天照样过”,比如赵敏现在要出门打麻将,刘德军不知道在哪个犄角旮旯钓鱼。
  只不过在付暄来了之后,所谓的节日又被拾了起来。
  今天注定是要熬夜的,付暄已经在等寝室群里零点的视频了。
  付暄裹上羽绒服摸到阳台,附近已经开始出现烟花的声音,她估摸着距离零点没多久了。
  留校的人不多,待在学校跨年的人更是一只手能数得过来。她突然觉得自己也没有习惯独处。
  学校这种地方人一少,气氛便诡异得安静,今夜有风,枯枝瑟瑟发动。付暄听着这些细小的动静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她在阳台待了没一会儿便回到寝室坐着了。
  也不知道景婕睡了没有。她想。
  手机响了,付暄以为到了零点,接通道:“新年快乐,新年快乐。”
  “还没到呢。”
  手机对面是景婕,声音异常得低沉沙哑。付暄问:“怎么了?”
  “没怎么就不能给你打电话,是吗。”
  “当然不是,我的意思是你出了什么事,听起来你的情绪很……”付暄顿了顿,调整措词:“低落。”
  “是吗?”景婕反问道,她以为自己都把情绪调理好了,没想到付暄一下听出来,她也不嘴硬:“可能是有点。”
  “所以是怎么了?”付暄耐心询问原因,“人际关系?生活压力?身体素质?天气?总归是有原因的。”
  “哇——学姐你总结得好官方。”景婕皮笑肉不笑,“听起来一点人情味都没有。”
  景婕的声音越听越委屈,付暄淡淡一笑,问她:“那怎么样才算有人情味?”
  “你就不能先哄我吗?”
  “那我也得知道原因对症下药啊。”
  景婕没了声音,像是意识到自己不占理,开始扯谎:“大概是因为今天我家那边雪下得很大,我出去买菜的时候摔了一跤,所以我很不高兴。”
  付暄说:“恐怕不是吧?”
  “怎么不是?”
  付暄:“因为你说了一种我最不好安慰的情况。”
  想想也是,雪天路滑,自己摔倒的原因在里,付暄安慰法则的第一条就是不责备当事人。
  景婕鼻子皱了皱,“那你还挺聪明的。”
  “有小聪明,不多。”付暄沾沾自喜,“你还好吗?”
  “我?”景婕故作轻松,语调上扬:“我挺好的,哎呀我没别的意思,这不太无聊了嘛,又挺想见你的,就想打电话烦烦你,真没事儿……”
  “景婕,”付暄打断她,双唇抿成一条直线,一字一顿道:“你之前说,如果我难过你不希望我糊弄过去,我对你也是一样的,我也不希望你糊弄我。”
  景婕闻言望而却步,喃喃自语,像是在说给自己听:“告诉你又能怎样呢?”
  心脏砰了一下肋骨,付暄胡乱拍拍心口,“我知道我做事情效率很低,但……”
  付暄对自己的情况一清二楚,但此刻她像是拥有了巨大的勇气,一寸一寸地让皮肉展开,莽撞又吃力:“但如果你在我身边,我至少可以抱抱你。”
  随即,她将头低下去,心情转变很快,颤声说:“虽然对你来说可能收效甚微。”
  电话那头一片安静。
  付暄开始后悔,埋怨自己真是太把自己当回事了,她贴着手机问:“景婕,你在听吗?”
  “那你现在可以过来抱我了。”
  寝室门“吱呀”一声被推开,与此同时,楼外烟花噼里啪啦地炸开,照亮附近的高楼,景色逐渐虚化。
  付暄听到声音将头扭过去,相隔几百公里的两个人出现在同一水平面上,手机里传来的电话声音和推门而入的声音先后重叠:
  “那你可以过来抱我了。”
  第 15 章
  烟花声渐行渐远,街景减退,万家灯明开始一一亮起。手机紧紧贴在耳边,景婕微微侧着头,双眼倒映着付暄错愕的神情。
  “不会说话不算数了吧。”
  外面积雪覆盖,景婕一路赶回来,冻得手脚冰冷,说话都在打颤。
  付暄还没搞清楚状况,听到景婕这么一说,连忙撂下手机起身摸索。
  景婕看着付暄慢腾腾起身,十指微张,指腹划过桌面、水杯、电脑,碰倒镜子时反倒将自己吓了一跳,付暄脚步在瓷砖上拖沓,险些被自己绊倒,显得很不利索。
  景婕是个没耐性的人,现在却老老实实等着付暄走过来。寝室内灯光明亮,付暄发丝摇摇晃晃,颈侧的疤痕若隐若现。景婕将手机放在兜里,没有挂断电话,双指挑起付暄的发丝发在唇边,亲呢地碰了碰指甲柔软的质地。
  付暄扶着门框,等了许久未听到景婕的声音,便像小动物一样懵懂地偏头,问了声:“景婕?”
  景婕克制着情绪,闷声嗯了一声。听到声音,付暄寻着声源欣喜地向右挪了挪,“你怎么不说话?”
  一切都像开了慢动作。景婕正不知道说什么,目光下移,只见指尖那片发丝随着付暄的动作自然滑落,发尾似有若无,戳着景婕上唇,四两拨千斤。
  景婕长臂一伸,将付暄整个人揽入怀中,冰凉顺滑的头发贴着脸侧。景婕向前伸了伸脖子,将头埋的更深了。
  滚烫的鼻息在她颈间游走,付暄僵在原地,回过神来双手指尖轻点景婕肩头好几次,蜻蜓点水般不知所措:“你还好吗?”
  景婕闭上眼睛,埋头推卸责任:“我就嗯了一声连话都没说,你怎么知道是我,你有点太好骗了。”
  总这样僵着怕是不太礼貌,付暄搂住她安抚:“因为我知道是你,我记得你身上的味道。”
  景婕将头抬起换口气,在付暄肩膀上找了个舒服的位置,将下巴垫上去,反驳道:“那是香水味,你喜欢哪?你要是喜欢改天我多喷点儿。”
  付暄摇头,没有做过多的解释,只是说:“不一样的。”
  景婕貌似对这个角色答案不太满意,歪头用脑袋撞了一下付暄,力道不小,付暄简短地“哎呀”一声,“你头发上沾什么了?好凉。”
  景婕:“外面的雪都老厚了,你不知道吗?”
  付暄将人招呼进屋,拿出毛巾、吹风机让景婕把头发弄干,别感冒了。景婕不干:“我才歇脚,等会儿再弄。”
  付暄给景婕倒了杯热水,景婕双手握紧水杯吹起,低头一看,付暄手机屏幕还是二人通话的界面,顺手给挂了。
  她心里已经准备好一套措词,正等着付暄发问。“呼”地一道热风从脑后吹过,景婕懒得吹头发,付暄顺手帮她吹了。
  “诶……”景婕刚伸手阻止,付暄像是感应到她的动作,接住了她伸过来的手,牵着她的手对准吹风机口,“手也吹一下吧,怪凉的。”
  付暄一系列动作像安抚一只应激的猫,景婕乖乖坐好,任付暄摆弄。
  景婕头发不长,很快就吹干,付暄习惯性将五指插进景婕的头发了,又习惯性低头闻了闻,想起来问:“外面下雪了吗?”
  “嗯。”景婕扭头正要回答,仰起脸时刚好对上了付暄的脸。
  灯光下阴影一片,二人面部距离近在咫尺,景婕几乎是一瞬间屏住呼吸。付暄毫不知情,灯光从耳侧垂下的发丝中漏出来,丝丝热气朝景婕扑面而来,她只觉得心脏的每根血管都被扯直了。
  不可否认,付暄是漂亮的。面部线条柔和流畅,皮肤白皙得能看见淡红色的毛细血管,五官不带一点攻击性,是传统意义上的温柔长相。
  黑直的长发垂在肩头,齐刘海有些凌乱,付暄没听到景婕的回应,又问了一句:“我这两天一直在寝室躺着,没出去,外面是下雪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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