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宋璇早已看见他们二人,如今带着清浅的笑意站起身来迎,“又见面了。”
  薛予蓁两人抱拳行礼,“宋小姐。”
  宋璇摆摆手,“我不在意这些虚礼,二位请坐。”
  薛予蓁本就不知该如何说这件事,又看宋璇热情的叫人为他们奉茶,不知是不是错觉,今日的宋璇看起来要比昨日更有精神一点。他们不说,宋璇反倒是先提起来。
  “昨日回来后,我便想着要几日才能等的人来,没想到不过一夜,便等到了。”宋璇还是那副温温柔柔的样子,“可是查到了什么?”
  这时,薛予蓁才惊觉自己今日来张家实属有些贸贸然了。倘若宋璇真是背后之人,她和游鸿透露出些什么便可能会死在这里,但若她不是这背后之人,如此急切又是为了什么?她正想着要编点什么来搪塞过去,余光却瞥见了些什么,薛予蓁下意识的看过去——是一枚小小的金珠,同她放在储物囊内的一模一样。
  这便是个刚刚好的岔开话题的物件,薛予蓁俯身捡起这枚小珠子,摊开手,“这是何物?”
  宋璇探身看了一眼,不以为意,“约莫是我夫君衣服上的金珠,”她神情淡然,“方才你们也打过照面了。可能是府中绣娘疏忽,没缝制好。”她心细,“这颗珠子怎么了吗?”
  薛予蓁掏出另一颗珠子,这时也不好再隐瞒,“我同子书师兄今日去西南那间旧宅看过,在里面瞧见这这颗珠子。”她羞涩一笑,“昨日不小心撞到宋小姐,也瞧见了这同样式的小珠子,还以为是……”
  宋璇读懂了她的未尽之意,失笑道:“张家的衣服上多多少少都会绣这金珠,我说你方才怎么有些拘谨,原来是因为这个。”
  还未等薛予蓁开口说什么,宋璇又接着说,“不过,张家的东西确实不怎么干净啊。”这话中有话,是个傻的都听出来了,还未等薛予蓁追问,有小厮端着碟点心过来。
  “少夫人,少爷说久未见您邀人来府中,今日这一见,观您的气色都要好些了,便叫厨房做了些吃食来。”
  宋璇道:“他倒是有心了,下去吧。”
  说罢,又看着薛予蓁道:“方才薛姑娘捡了地上的脏东西,便同我一道去净手吧,府中厨娘的荷花酥可是平阳城一绝。”
  薛予蓁想说自己用引水诀便好,却见宋璇明明是笑着的,眼中却分毫笑意都没有,便将话咽了回去,轻声应了好。见她要跟着宋璇走,游鸿也站了起来,“师姐。”
  “我同宋小姐一道,去去就回,师弟在这等我们便好。”这是个冒险的方法,但宋璇在前面定定地看着他们二人,薛予蓁知道这事并不安全,却有感觉宋璇有什么话很急切的要同她说。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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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八章 改观
  薛予蓁在铜镜前默不作声地洗着手,听见身后的宋璇关上了房门,她心中一紧,心弦紧绷,却听见后面的人问她。
  “薛姑娘,你在旧宅当真没看见什么吗?”
  薛予蓁猜不透她要做什么,一边垂眼擦着手,一边回复道:“只草草的看了几眼,便叫人打断了。”
  闻言,身后的人不再说话,薛予蓁伸手探到身侧佩剑,慢慢转身。
  “铮”两剑相碰,发出尖锐的声音,薛予蓁微微诧异,宋璇看着柔弱无骨的模样,竟然也会些剑术。她此时看起来神色有些阴郁,若是方才薛予蓁拔剑的速度再慢些,那柄剑便抵在她的脖颈边上。宋璇虽是会些剑术,但放在薛予蓁面前来却并不算得了什么,她能感觉到宋璇的力气渐渐变弱。
  “宋小姐这是为何?”抓住宋璇想要攻击的空隙,薛予蓁提剑将宋璇的剑挑飞,剑尖直抵她的咽喉。
  宋璇这是半分温柔的模样都没有,冷笑一声,“既去了旧宅,却什么都没有发现,怕不是也是张珏寻来的草包。”她话说完,自己却有些疑惑,“若是如此,子书珹为何会同你一道。”
  薛予蓁越发听不懂她在说什么,但听她提起张珏时语气狠毒,便抓住这个档口,“宋小姐这话,难道平阳城发生的事情同他有关系?”她忍了一下,到底没忍住,“还有,我也不是张珏寻来的,更不是什么草包。”
  宋璇脸色依旧不太好看,她抬手推开薛予蓁的佩剑,“那这事便是我误会薛姑娘,不过若是长些脑子,昨日我说哪些话之后,你们便应该去旧宅将它翻个底朝天,而不是来张府拿着似是而非的东西试探我。”
  这话讲得薛予蓁心底冒起一股无名火,她面色不善地收了剑,哼笑一声,“那也不知是我们先抓住凶手,还是先被凶手抓,”她到底还是年纪小,“宋小姐心中有数为何不自己动手,要等着旁人来救。”她原先还觉得这个姐姐人好心善,寻见与她相关的物件是也是真心实意地为她担忧,却没想到今日见面,宋璇竟是这副模样。
  想到这,薛予蓁气得更厉害了,她掏出手绢,摊在宋璇面前,质问道:“若是金珠张府的人皆有,那这绣着你名字的手绢又该如何解释。”
  宋璇瞥了一眼,不以为意道:“我宋家虽比不得张家,但也算得上是家大业大,这样的绢子我幼时多得是,今天赏这人一条,明日给那人一个。”她丝毫不将这东西放在心上,“这一张绢子又看得出什么呢?”
  “你——”
  “薛姑娘年纪小,还是换别人来和我谈吧。”宋璇打断她,“今日算是我招待不周了,他日必会上门赔礼。”她施施然推开房门,“薛姑娘,请。”
  游鸿向来寡言少语,在宗门时便不太与人交好,旁人都说他是个只会修行的呆子,但他只是不愿意开口罢了。此时看着神色不虞的薛予蓁,游鸿便是想开口说些什么都说不得——怕自己触了这位小师姐的霉头,只得默默地跟在小师姐的身后,随她一道回了落脚的客栈。
  到客栈时,旁的同门都还未回来,薛予蓁心中有气,只淡淡和游鸿说了几句话后便回了房间。她心中乱的厉害,来这一趟平阳城,对娘亲身份的疑惑和识人不清的愤怒这两种情绪交织在一起。坐在桌边时恍惚间还能听见宋璇说她没脑子。薛予蓁兀的就委屈起来了,要是亲人具在或是还在知源宗,何人会这样说她?敢这样说的人,隔天就会被师姐寻上门训斥一顿。她因初入此道,比旁人晚了好些年,几乎是时时刻刻都在修炼,却还要被人质疑是丹药堆砌的修为——薛予蓁越想越气,抓起佩剑就要出门。
  “子书师兄?”门开后却看见的是子书珹正要敲门的手,薛予蓁心中的气愤霎时消了大半,“你同师兄说完了吗?”
  子书珹挥挥手示意她进屋说话,“已经向褚师兄说过了,他说近日来并未有药谷的人进渝州的放行令。”
  薛予蓁微愣,“那两人是私自来的?”
  各洲驻地大宗间有一不成文的规定,要入哪个地方就要哪个地方宗门的放行令。现如今凌河药谷的人无故进了渝州,既没有向知源宗的拜帖,也没有放行令,居心何在简直一眼就能看得出来。
  薛予蓁道:“今日遇见时,听他们说像是在渝州找什么东西?”
  子书珹道:“暂且先不说他们二人了,褚师兄已经派了人过来。我们只管处理好平阳城这‘夜半哀嚎’之事便好。”他话锋一转,“说起来,方才碰到游鸿,他说你心情不太好,可还是在想…?”
  说到这里,薛予蓁的神色有些不自然,她没想到看起来呆呆的游鸿还会关注这些事情,犹豫了两下,“不是,我同他先前去拜访了那位宋小姐。”那宋小姐三个字叫薛予蓁说得咬牙切齿。
  子书珹一听便知道不对,今早还在为宋小姐担忧,不过是半天的时间,态度就转变得如此之大,他展扇给薛予蓁扇风,安抚道:“怎么了,那位宋小姐怎么惹到我们小风筝了?”
  薛予蓁一字不漏地将在张府的事情讲给他,“子书师兄,你怎么会和这样的人有交情。”
  谁知子书珹听完却哈哈笑了起来。
  “子书师兄!”
  子书珹无奈地摇摇头,“你这算是踢到铁板了。宋家的人本就不喜欢宋璇,宋老太太,宋家现如今的家主也罢,甚至连宋璇的亲娘,都不喜她。你可知宋璇有多少个姐妹?”
  “十六个。她母亲便生了七八个,宋老爷其他的妾室也生了不少。先前也说了,若不是这宋老爷非要个儿子来继承家产,莫说平阳城张家,就算将宋家迁到白溪城,她宋璇都能站稳脚跟。她这么有能耐,可就不会只是一个扶风弱柳的姑娘。”子书珹说着,拿着扇子漫不经心地敲着桌子,“不过她说,将旧宅翻个底朝天……”
  薛予蓁仍旧有些不解,“既然宋璇这么厉害,当年又为何要答应张家进门。”
  子书珹哼笑一声,“这我便不得而知了,小师妹,你师兄不过是和她见过几面罢了。”他垂眸想了半刻,最后将扇子猛地一敲,“走,既然宋璇这么说,那我们就再去旧宅看两眼,看看这底朝天是怎么个底朝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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