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0章

  写完之后,晏姝抬眸看着杏花。
  杏花重重的点了点头,晏姝写个字的手虽什么都没有,但杏花还是攥成了拳头。
  傅少衡一夜未归。
  杏花翌日清晨奉命带着人去济世诊堂看望胡常存,同行还有一个小丫环叫铃兰。
  晏姝早早的用过饭,带着梨花往后面的菜园子去。
  春日里,万物复苏后,地气升腾,刚洒下种子没几天的菜园子,远远看过去已经有了微微的绿。
  李嬷嬷安排了四个年纪大了的婆子在这边看顾菜园子,两个婆子也用心,正在菜园子里忙着,草芽刚一露头就被揪下来,免得后面再成了气候。
  魏金芳被叫过来的时候,已是日上三竿的时候了,晏姝坐在亭子里喝茶。
  “少夫人,老奴今儿想要再去胡家看看,那边街头巷尾热闹得很。”魏金芳说。
  晏姝点了点头。
  魏金芳看晏姝手指轻轻地点了一下茶盏,赶紧过来给添茶,趁这个机会,魏金芳小声说:“祁大人让老奴来给少夫人送个口信儿,张家人不安生。”
  “你过去帮着胡家安顿好再回来也不迟。”晏姝说。
  魏金芳斟茶后,退了半步:“是。”
  晏姝看着魏金芳离开的背影,腰背挺直,走路感觉轻飘飘的,一个告官之后,有些拳脚功夫保护自己也寻常,最重要的是魏金芳的聪明,是自己现在最需要的。
  祁世儒必定是发现了大事,否则也不会用这样的法子把消息送到自己跟前。
  张家再不安生,能折腾出来什么幺蛾子,真正不安生的是张月华。
  晏姝在府里,任凭谁都觉得少夫人极闲适,菜园子看过后,回去小书房看账目,品茶看书。
  下半晌,魏金芳带着胡家母女三人回来了。
  晏姝请苗氏坐下来,问道:“可有不妥帖的地方?”
  “没、没有。”苗氏有些紧张,起身就给晏姝跪下了,磕头在地:“恩人,今儿民妇来是想求一个差事,我的两个女儿也都是麻利的人,如今家是有了,可没有进项,日子难熬。”
  这屋子里除了梨花外,还有四个丫环,门口还有两个婆子伺候着,几个人都看向了苗氏,觉得这人得寸进尺,明明都安排好宅院了,竟还想要少夫人给银子不成?
  晏姝看金嬷嬷一眼,说到:“既是如此,可有所长?”
  “民妇会上灶,这些年走了很多地方,会做各地的菜品。”苗氏说。
  晏姝点头:“那就到府里吧,我本没心收你们一家人入府,但人要有活路,你们也不用什么奴籍,在胡常存没治好病之前,就在府里的厨房那边帮忙。”
  苗氏谢恩。
  “两个女儿都叫什么啊?”晏姝问。
  苗氏赶紧让两个女儿跪下来,说:“两个丫头是双胎,老大叫胡春,老二叫胡夏。”
  “名字还不错,就用着吧。”晏姝说:“姐妹俩就留在我身边伺候。”
  苗氏带着两个女儿谢恩,韩嬷嬷带出去交给李嬷嬷,娘仨安顿在了后院厨房那边。
  趁着无人的时候,魏金芳把一个折到极小的纸放在了晏姝的手里。
  春日容易让人犯困,晏姝让服侍的人都退下,躺在榻上小憩。
  她防备太后和开元帝,在外人看来会觉得她不识敬。
  可唯有亲眼看到过宦海沉浮,亲身经历过帝王局的晏姝明白,若无防人心,必定会招惹来害己意。
  皇恩虽浩荡,但也有伴君如伴虎。
  打开那个纸团,小心翼翼的捋平后,上面是祁世儒亲笔所写:张家运大批粮食入京,恐包藏祸心,求计。
  晏姝勾起唇角笑了,张家包藏祸心?那也要看有没有实力。
  小睡片刻,晏姝下半晌把魏金芳、胡春和胡夏叫到跟前,让李嬷嬷教胡春和胡夏规矩,身边留了魏金芳伺候。
  魏金芳立在晏姝身边,端茶递水,研墨洗砚。
  “外头可有什么稀罕事?”晏姝问。
  魏金芳声音不大不小:“将军府的夫人和逍遥侯府的大夫人一起喝过茶,在一处张家在京城的院子里,见了张家人,随后张家二公子离开京城,有人说可能是往皇陵方向去了。”
  晏姝抬眸看魏金芳。
  魏金芳压低声音:“少夫人,有些人所求皆不得,就会狗急跳墙,为了扫清障碍,无所不用其极也是寻常。”
  晏姝笑了:“还有没说的?”
  “有人说逍遥侯府的公子盯上了四海食府。”魏金芳说。
  晏姝笑意不减,但眼底冷意森然,岳秩还敢把心思用在傅玉英身上,那可真是找死了!
  “非花。”晏姝扬声。
  非花立刻进门来:“少夫人,有何吩咐?”
  第393章 解心结,晏姝点拨傅玉敏
  “去看看三小姐,这几日都不必回来,若有人图谋不轨,留口气儿就行。”晏姝说到这里顿了一下说:“做得漂亮点儿。”
  非花领命离开。
  四海食府里,傅玉英从账房里出来,这些日子四海食府的生意极好,确如嫂嫂说的,日进斗金都是寻常,对过账目后,银子要送去沈家钱庄,江南那边需要银子只需要去沈家钱庄凭信物汇兑就好。
  兵权交出之前,傅家就已经把傅家军里的老弱残兵造册,得恩准后往江南安置,这是需要很大一笔银子的,所以傅玉英恨不得到处都开食府,多赚银钱,免得现如今无官、无爵的傅家捉襟见肘,二哥和二嫂在京城为傅家谋长远已是不易,身为傅家人,唯有多做事,才能让这来之不易的太平日子不起波澜。
  “三小姐,少夫人差非花过来了。”冬青见了傅玉英,上前禀报。
  傅玉英点头:“让非花到过来回话。”
  傅泽勋夫妇二人往昌洛族里去之前,把身边的冬青和知秋留给了傅玉英。
  冬青带着非花过来,傅玉英问:“嫂嫂有什么交代的吗?”
  “逍遥侯府的岳秩盯着三小姐这边,少夫人怕对三小姐不利,让奴婢过来的。”非花说。
  傅玉英勾了勾唇角:“嫂嫂消息可真灵通,你且回去告诉嫂嫂,那厮第一日出现在食府对面,我便等着呢,逮到机会必定不会轻饶的。”
  “三小姐,少夫人还说要做的漂亮点儿。”非花说。
  傅玉英点头:“省得,回头嫂嫂得空,来这边坐一坐。”
  非花知道自己留在这边也没什么大用,行礼后退下,回府里禀了傅玉英的原话。
  晏姝知道傅玉英今非昔比,生意场上最是历练人,只要不是被有心算无心,必定不会吃亏,至于傅玉英会怎么做,晏姝觉得只要不闹出来人命,怎么做都不过分。
  傅家从前和现在都没有变过,不惹事也不怕事,事到临头也绝不会退缩,武将之家非但有武艺傍身,更有傲骨。
  若真是拎得清的,就该避而远之,主动招惹,惯他作甚?
  要说在京中,晏姝只需要把国安府和太后、开元帝之间的关系平衡好,做事无需亲自动手,傅家随便哪一个都不是拿不出手的窝囊货。
  这一日又到傍晚时分,傅少衡并没有回府,晏姝虽有些担心,可也没人能看出来一丝端倪,倒是傅玉敏登门,晏姝才有些变化。
  傅玉敏消瘦的模样,让晏姝有些担心,请她坐下后问:“玉敏太憔悴了些,若是长兄照顾不好玉敏,玉敏便留在我身边吧。”
  “嫂嫂,长兄对玉敏很好。”傅玉敏勉强的勾起唇角露出笑意,一身素白绣萱草的衣裙,是还在为生母亡故守孝的打扮,又因生母为妾,在世时多闹幺蛾子,少德行,傅玉敏不能只穿素衣,免得被别人当做茶余饭后的谈资,让人对傅家指指点点。
  这些,都是长兄叮嘱的。
  至于消瘦,原因很多,她刚跟长兄到济世诊堂第一日,长兄便把这些年曹家、生母和她做的种种事都说了一遍,其中多有上不得台面的地方,傅玉敏非常惭愧也是其一,长兄的意思很明显,若不能跟傅家共进退,他会安排好她的余生,若心里有怨怼,那就不必再回傅家,至于别的事,长兄都可以为她料理明白。
  而她之前只觉得长兄满心满眼都是父亲和母亲,对生母和亲妹若即若离,真说怨怼,更多是觉得长兄是错的。
  当一切都摆在面前后,傅玉敏一直都寝食难安,怎么能不瘦?怎么能不憔悴?
  晏姝柔声:“如今你也到了婚配的年纪,家里的姑娘们也都要陆续议亲了,玉英那边已经有了眉目,接下来就得为你择个良人为婿,不是嫂嫂不懂得玉敏的心里难过,可生老病死是咱们人世走一遭都要经历的,要学会珍重自己,那样才会被人珍重,不必委曲求全,在娘家不需要,在婆家更不可,行而端正,就该被敬重。”
  傅玉敏抬头看着晏姝,这样的话生母也说过,不过生母说的跟嫂嫂说的事是一件事,但说辞大相径庭,生母会说庶出的她若不为自己谋算,得不到娘家人的看重,婆家跟前就要学会忍辱负重,女人吃些苦头在表面上得演的下去,甚至教自己如何拿捏未来的夫君和婆家,多不能出口之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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