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她不安分的亲吻流连到他耳侧,濡湿他耳廓的绒毛。
  江序临从不自欺欺人,他承认自己很喜欢和莫嘉穗一起做这件事,那是他从未体会过的,没有止境的另一种进取与愉悦。可他今天也是头一次知道,做快乐的事居然并不一直带来快乐。
  “你不高兴,我就要陪你做?”他按在她腰上的手渐渐松动,摩挲到其他地方,力气不小,与他的语气一样恶狠狠的。
  莫嘉穗当然被取悦了,她笑着咬他的耳垂,坦荡荡地回答:“对啊,只有做的时候开心。”
  她的啃咬是轻轻的,无意遮掩的引诱意味;江序临却回报以极重的一口,咬在她的脖子上。
  莫嘉穗微微痛呼,声音却也更痛快,“不然结婚干嘛?”
  江序临几乎笑了,他埋在她的脖颈里深吸一口气,闻到香浓的酒味,“好,你别反悔。”
  他掐着她的腰把她扛到自己肩上,走进房间,毫不客气地把她摔在床上。
  他们对彼此身体的了解已经不浅。江序临在这方面非常学院派,第一次不算成功的体验之后,他是从性学科普视频开始补课的。
  叶扬没品地讽刺她“没吃过好的”,嘉穗是不会当一回事的。她不需要比较就知道自己喜欢江序临在床事上的所有气质, 譬如耐心、透彻、克制……
  而不是现在这样。
  她甚至不知道江序临是怎么进来的,几乎她被扔在床上、床垫回弹而她睁开眼的时候,就感觉到他决绝的挺入。
  然后是变本加厉的猛烈冲撞,快到嘉穗来不及感觉到痛,就在尖叫中抵达了。
  短暂的停歇,两人四目相对,好像都停止呼吸,江序临甚至连一滴汗都没流。
  嘉穗后知后觉地感觉到痛意,轻微的,仿佛有一根线连着她的小腹,有一下没一下向下拉。她瞪了江序临一眼,撇开脑袋,想要下床。
  江序临立刻捞住她的腿,按在床上。
  嘉穗同样反应迅速地,“啪”一声挥手往上打过去。很重的声响,他颈侧瞬间一片通红。
  江序临却没有反应,一径看着她,亲吻好像是从目光的路径中降落下来的,不由分说,不容拒绝。
  嘉穗几乎把大学体育课上学的格斗姿势用上,手肘去挡他,他的抚摸就变成揉捏;手指去抓他,他的亲吻就变成啃咬。谁都没有客气。
  嘉穗随着挣扎从喉咙深处发出兽鸟一样的愤怒嘶鸣,这不知为何彻底惹怒江序临,他不再由她动作,从一旁西裤上抽出皮带,紧紧捆住了她的双手。
  他眼睛深不见底,黑得像墨,以至于瞧不出愤怒。
  “不是你说的,你不高兴,我就要陪你做?”除了额头上暴起的青筋和嘉穗感受到的,他手的颤抖,他看起来堪称冷静。
  “不是这样做!”嘉穗更加愤怒,手被捆住也拼命挣扎,脚被压着也奋力去蹬,“你这样做我就不跟你做!你给我滚开!”
  她在越发激烈的挣扎中不管不顾,甚至在找到机会的瞬间,立刻拱起膝盖向上一顶。
  江序临本能地避开了,但她毫不留情的攻击还是击中了他胯骨的位置,他闷声一哼。
  坚硬的骨头对撞,嘉穗的膝盖也疼得钻心,她霎时有些无措,目光游移一瞬,慌忙撞进江序临深邃的眼睛里。
  “嗯,这样就不做。还有呢?”
  江序临的眼睛仍然像深海,此时却仿佛掀起潮汐,漫出浓重的纠缠欲,以及不易察觉的委屈。
  “豆芽菜戴了眼镜为什么还有那么好看的眼睛”,嘉穗蓦地想起小时候,她很多次这样想过,甚至为此去学校机房查过百度。
  她平静下来,听不懂他的问题似的,不回答。
  “你不是挺会表达自己的需求吗?你希望我怎么做。”江序临补充他的问题,顿一顿,又伸手解开皮带,“以后不管是面对你妈,还是其他人,你希望我在你身边充当什么角色?你可以很直接地告诉我。”
  他说出“角色”时的语气客观理智,相当可取的解决问题的姿态。
  而嘉穗却无法面对“角色”的问题。他是什么角色呢?盐水湖边提出结婚时,她想让他充当能让莫总满意的“通行证”;可现在她又因为莫总对他的青睐而嫉妒。
  难道要这样回答他?
  嘉穗最终摇了摇头,目光移开,视线里是他仍然通红的脖颈。
  她颤巍巍地伸手,摸上去,江序临的声音却取代她该问的问题:“……疼吗?”
  他说着,目光向下,想要去查看。
  嘉穗拦住他,手指仍然停留在他颈侧,轻柔地扫过。
  她清楚地看到他喉咙滚动,这一次亲吻缓慢而温柔地覆上来,先落在她的眼睛上。嘉穗睫毛颤抖着,搂住他的脖子,迎上去。
  江序临一开始只顺手拉上窗帘,没来得及关窗,后来也没有人再提。
  夏夜的风涌进来,在出汗后的身体表面吹出凉意,于是两个人纠缠得更紧。
  最后,嘉穗伏在床上,栀子花的香气好像从枕中涌进她的鼻腔,缓慢的波动中,竟有一种在飞行的感觉。
  而她俯首,仿佛正看见深蓝海面上一场巨大潮汐。
  *
  第二天早上醒来,嘉穗正好听见阖门的声音。她以为江序临走了,松了一口气,缓了一会儿,起身下床。
  推开门,却看见江序临正在桌上摆弄几袋早餐。
  油条、豆浆、油墩子……是隔壁弄堂里那家。
  嘉穗愣了一下,与江序临淡淡交换一个眼神,先去卫生间洗漱。
  坐下后,嘉穗照例将豆浆一分为三——江序临也刚好就打包成了三小碗。然后依旧按自己的习惯,一碗甜的,一碗咸的,原味的推给江序临。
  江序临看她做这些,心里就觉得很舒坦。他知道,自己一直是一个相当死板的人——“路径依赖”这样简单的东西,就可以满足他生活的绝大部分需要。
  嘉穗看一眼江序临买的东西,一比一复刻了上次她点的所有。甚至连他那个素包子也是一模一样的。她问:“你为什么买这家?”
  她不知道自己想听到什么答案。但问出口之后就有点后悔,头皮发麻,怕江序临俗套但自然地回答“你不是喜欢吃这家么”。
  而江序临没有。
  他平淡地说:“上次早餐吃完这家,觉得很舒服。”
  嘉穗动作微顿,抬头看他,心情忽的就熨帖了。又看到他碟中的油墩子,扯出个笑来,调侃的语气,“你从什么都不吃变成只吃这一种,好像并没有更健康哎。”
  江序临也终于从豆浆碗中抬起眼睛来与她对视。
  早晨果然是一天中最好的时节。莫嘉穗的眼睛在晨光中澄澈平静,好像昨晚的愤怒、对抗、不沟通,都已经消弭。
  他哼笑一声:“我原本的饮食就已经足够健康。现在是增加了风味——我只需要一种风味就够了。”
  嘉穗耸耸肩,“你字多,你说得都对。”
  江序临轻声笑了。
  两人相对而坐,在极好的阳光中共享一顿早餐。
  江序临的目光看向窗外,不禁说:“这屋子采光倒真的很好。”
  嘉穗当时就是为了让旺财多晒太阳才租的这一处,有点得意地应声:“不比您大豪宅差吧?”
  江序临闻言,忽然问:“你知道不管什么大豪宅,你都有一半吧?”
  嘉穗一顿,回答:“我知道啊,我又不是法盲。但只有离婚的时候我才能分到一半吧。”
  “……”江序临眼睛微眯,“我问这个问题不是为了让你联想到离婚。”
  嘉穗也看回去,“所以你问这个问题的目的是?”
  江序临犹豫了一下,开口问:“我们要不要补签一下婚前协议?”
  嘉穗差点没反应过来。难道昨天她无理取闹到江序临觉得他们的婚姻有风险了?需要签署婚前协议以保障自己了?
  这是她唯一能想到的解释。
  而她也没给自己太多时间去揣测江序临别的想法。签就签呗。她难道还图什么?
  于是她一派不在意地点头,“可以啊,签呗。”说完,迅速地低头,忙碌于解决自己的早餐。
  江序临在对面沉默了一会儿,然后说:“好,那我去让律师做,拟好了给你看。”
  “嗯。”
  “我待会儿要早点去公司,”江序临说,“今天可能会比较忙。我看你的日历,今天多了一项宠物店的行程,在市中心?旺财还是猫猫怎么了吗?我送你过去?”
  那不是什么宠物店,而是梁静凭的宠物冻干店。嘉穗和梁静凭一拍即合,约的今天上门做全检。
  嘉穗想了想,摇头,“没什么,我去买点冻干。我坐地铁去就行。你也不顺路吧。”
  江序临还要再说什么,嘉穗抬头指了指壁挂的旧钟,“宝宝,现在已经不算早了。虽然你是老板,但也没有这么放肆的道理吧?”
  江序临无奈地看她,被她理直气壮地看回来,最终无奈地点了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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