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晋北府一丘八 第867节
慕容兰冷笑道:“既然如此,事实证明是你失败了,你为何不以死谢罪?你为何不自己喝了这长生水,变成怪物出去消灭刘裕的大军呢?”
黑袍微微一笑:“我为大燕,为了万年太平计划,为了我们慕容氏一族,牺牲的够多了,如果不是因为这里还需要我指挥,我是宁可这一战中也牺牲自己的,阿兰,跟我这样争吵没有意义,我手中无兵可用,这些丁零马贼,是我手里最后的可用之兵了,让他们变成长生人,是阻挡刘裕冲击鬼墙的最后办法,非到万不得已,你不要用!”
慕容兰的眉头一皱:“怎么,你这话什么意思,他们还没有喝完足量的长生药水,还有救?”
黑袍勾了勾嘴角:“不,那些药水他们已经喝了,无可挽回,只是,他们的药性发作的时间,仍然可以控制,如果什么也不做,那三个时辰之后,他们才会发作,到时候你要提前把他们全部消灭,尸体也要焚烧干净,不然就算是个死尸,仍然可以变成那可怕的长生人,在城里出现几百这样的东西,那结果你懂的。”
慕容兰咬了咬牙:“你还真的是全无人性,哪怕晋军不来进攻,也得我们自己把这些丁零人杀掉烧尸,那要是晋军来了,就是让他们出城作战?直接从城墙上跳下去吗?”
黑袍摇了摇头:“不必,之前公孙五楼发射无情铁球的管道,还通了一道暗门机关,可以在城根处打开机关,则会出现一个孔道,直通之前滚出铁球的那个暗道,让这些丁零人从这个孔道爬出,出城之后,你就不用管了。对了,出城的人,每人让他们再喝一碗药汤,就说是祛邪避祸的,他们现在已经神智不太清楚,必不会怀疑,你要他们喝,那所有人都会一饮而尽,然后出城!”
慕容兰冷冷地说道:“看在大燕的面子上,我帮你这一次,不过,黑袍,如果诅咒管用的话,我希望你现在也变成长生怪物,去跟那斗蓬同归于尽!”
她说着,也不看黑袍一眼,陉直地就跳下城墙,两臂一张,身后的白色斗蓬配合着两臂之下,与两肋相连的那连褶翅衣展开,整个身形,如同一只天鹅一般,凌空飞翔,配合着她那曼妙的身形,可谓美伦美奂,给人极度的视觉愉悦。
黑袍的声音在慕容兰的背后响起:“到时候记得关闭暗道,公孙五楼会教你如何打开机关堵死这些暗孔,阿兰,你自己千万别出城,切切!”
慕容兰也不回话,她的下降速度随着翼福的扩张,而渐渐地减缓,玉指入口,一撮一鸣,一匹通体洁白的西海天马,长嘶一声,落到了她的身下,而她在空中一个旋身,一千零百十度的转体三圈后,稳稳当当地落在了马背之上,长枪倒提,左持持缰,就向着南城鬼墙的方向,冲了出去。她的声音顺风而来,直上城头:“我们都会遭报应的!”
第3383章 神兵天降夺城楼
广固,南城,城门。
王猛子狠狠地一斧拦腰斩出,重重地切到了当面之敌的肚子上,硬革皮甲,如同纸片一般在他的大斧面前撕裂,连同这个敌军的腰腹,给残忍地开了膛,鲜血如同高压水枪一样喷出,溅得王猛子满身都是,在他已经一片腥红的民夫短衫上,又添了一抹血色,而那敌军嘴里鲜血狂喷,脸上的肌肉在剧烈地扭曲着,将他此时的痛苦,一展无余。
王猛子伸出舌头,舔了舔新溅在嘴唇上的血滴,那咸腥的气味,让他的杀戮本能得到进一步的释放,他的大斧一挥,把这敌军的右臂,也整个劈了下来,而那持盾的右手,还紧紧地扣在盾后的格手之上,手指在条件反射式地晃动呢。
一个剑士飞身跳过来,长剑一挥,这个给破腹断臂的贺兰部军士,脑袋也从脖子上搬了家,象个西瓜一样地在地上滚来滚去,王猛子吐出一口带血的唾沫,那是刚才他舔进嘴里的敌军之血,啐在这无头敌军的胸甲之上,然后飞起一脚,蹬在这尸身之上,无头断臂的这具尸体,应足而倒,一如这城楼之上,分散各处,百余步内足有三百多具的燕军尸体。
王猛子把大斧横着往地上那具无头敌军的皮甲上刮了刮,稍稍有些卷起的刃口,又给磨平了回去,边上刚刚助他斩首敌军的那名剑士笑道:“猛子哥,你真是勇冠三军啊,这次上城,你一个人杀了三十个还是四十个燕贼?”
王猛子“嘿嘿”一笑,得意地把大斧插回到了背上,看着已经空无一敌的城头,说道:“没去数那个,满脑子里想的都是如何夺下这段城墙,看起来,还算不错,我们这一百多阿寿哥的中军卫队,杀敌数百,夺取门楼,必是此战首功,现在,我们得去接应后续的部队才是。”
那剑士名叫刘巴强,淮北人士,也是著名的两淮游侠,曾经是某个山寨的扛把子,被流亡淮北时的刘敬宣亲自上门挑战收服的,因为其武功高强,所以直接拉进了中军卫队,这回作为副手跟着王猛子一起攻上城楼,也是格杀十余名敌兵,斩获不小。他上前捡起了地上的那颗首级,说道:“那这颗脑袋,小弟就收下了?”
王猛子摆了摆手:“没事,我不在乎这个,这一战阿寿哥和刘大帅都说过,咱们不计斩首,拿下广固,全军有功,你们动作快点,别耽误了正事。”
刘巴强点了点头,收剑入鞘,一矮身,从靴腿那里抽出一把匕首,把这具死不瞑目的脑袋右耳就割了下来,塞进了腰间的一个皮囊之中,这个囊袋外面一片血腥,显然,是今天刘巴强斩首割耳的证据。
王猛子走到了内墙那里,只见墙内,这会儿已经为之一空,偌大的瓮城内,看不到什么人影,只有城门方向,还有百余名士兵守在门后,但也是在东张西望,似乎随时在找退路,几个士兵抬头正好看到浑身是血,凶神恶煞的王猛子,连忙吓得躲进了城门之内,似乎怕这个人凌空而下,直接砍杀自己呢。
王猛子哈哈一笑:“大家都看到了吗?燕军知道这城门失陷是啥结果,留了百余替死鬼继续守着门,其他的全跑了,只怕是想要守这瓮城的内门,兄弟们,找弓弩,抄家伙,先把这城门后的敌军给消灭了,然后铁牛哥他们就能从城门口进来啦。”
他说着,左顾右盼,开始想要寻找城头上的弓弩。
一个剑士笑着捡起了一根散落在地上的大弓,正要说道:“这城头上到处是散落的弓啊,用它就…………”
他的话音未落,本能性地同时要去拉弓弦时,却只听到“绷”地一声,这弓弦应手而断。
王猛子摇了摇头:“虎子兄弟,你运气不好,拿了把松弦之弓,你看我的!”
他说着从身边三步左右拿起了张弩,正好上面压着块石头,当王猛子把石块推开的时候,却发现这弩的弩臂早已经给砸断了,不可能再发射。
王猛子的脸色微微一变,环视城头,只见地上落着的弓弩几乎全都是给砸得损坏,无法再用的,不是断了弦就是折了臂,竟然方圆几十步内,无一根可以发射的弓弩可用。
刘巴强勾了勾嘴角:“这些燕贼滑头得很,恐怕那些弓弩手在躲避我军飞石打击的时候就撤下城下了,城头没有留下可供我军使用的弓弩,猛子哥,现在怎么办?”
王猛子的眉头轻轻一挑,转头看向了城外,只见数百名晋军步兵,扛着云梯,呐喊着向这里冲来,而随着云梯一起向前奔的,则是四五百名提着弓,端着弩的箭手,显然,他们会作为第一批登城的士兵,冲上已经被王猛子们控制的城楼,居高临下地压制瓮城内,尤其是城门口的敌军。
王猛子的脸上绽放出了笑容,满意地说道:“无妨,咱们的援军来了,这么多弓箭手,只要上城,燕军就别想再爬回来了,兄弟们,都打起精神来,给我把那些燕军的上城木厢全给砍了,别让他们再坐这鬼东西上来!”
“轰”地一声,几声金铁交加的声音之后,铁索给斩断的声音,伴随着几个晋军剑士的欢呼声,传了过来,王猛子循声看去,却只见刘巴强面带得色,站在一个石轮碾子边上,一根断铁索正迅速地从轮身之上滑落,而几个站在一边的剑士,则笑着看向了刘巴强手中的剑刃,说道:“巴强哥,你这游龙铁剑的剑锋,可是越发地厉害了呀,难道杀贼越多,越可以让宝剑锋利吗?”
刘巴强笑着摆了摆手:“那是,这剑可以吸取敌军的亡魂,囚在这剑中,为我所用呢,所以,我刘巴强从军以来,以其斩杀敌军一百八十七人,现在断这铁索,也是可以一挥而就呢。”
城底传来一阵木厢落地的巨响,刘巴强笑道:“只可惜,这厢里没有敌军,不然一剑断索,摔死数十敌军,岂不是等于一下子多了几十斩获吗?哎,不过好奇怪,怎么这么多木厢,就停在这半城的地方,不上不下呢?”
第3384章 箭手奔援城头固
王猛子这会儿也走到了刘巴强的身边,看着那落到地上,碎得四五分裂的木厢,这样的木厢,已经有十二个砸碎在地面了,破烂的木片满地都是,却是没有一具尸体,只有二十具在厢外摔得七零八落,化为肉泥的敌军遗体,但显然是从城头给打落的,并非厢中之人,换言之,这木厢里,是空无一人。
王猛子勾了勾嘴角:“怕是这木厢是城头守军看我军攻上来,所以紧急放下去求援的吧,只是落到一半,我们就冲上来,尽杀那些操作索链的敌军,所以这些木厢就停在半空了。”
刘巴强的脸上闪过一丝迷茫之色:“好像不是吧,不可能这么多木厢都是正好吊在半空中,难道全是临时落下运兵,又同时停在同一高度吗?猛子哥,只怕这中间,有些问题啊。”
王猛子笑道:“管他有什么问题呢,总之是这些木厢,没有运敌兵上城来战斗,我们顺利地拿下了城头,巴强,你在这里监视,防止敌军再用什么手段上城,我去接应援军兄弟们。”
刘巴强点了点头:“猛子哥你先去,我们在这里看着。”
王猛子转过身,顺便对着几十步外,站在城门方向上,正在搬起城头的石块,向着城下的燕军扔去的十余条劲装大汉说道:“快点把石头给清理干净了,一会儿会有很多兄弟上城头,别让人家没有落脚的地方,二猛,大核桃,你们也去帮忙。”
他说着,就站到了城垛那里,一只脚也跨上了城碟上,而那些全速奔行,气喘吁吁的,潮水也似的晋军步兵与弓箭手们,已经到了离城下不到五十步的地方,他们喊着的口号和杀声,在王猛子这里听得清清楚楚,而冲在前方,一个将校打扮,拿着大弓的壮士,则映入了王猛子的眼帘。
王猛子看到此人,哈哈大笑:“赤特哥,你怎么也来了呀?”
来者正是神箭突击营的副营主,北府军中现在顶尖的神箭手,徐赤特,之前他给派到西城那里作战,这会儿的功夫,给刘敬宣特地点将从西城调回,就是要抢夺这城南的至高点,彻底夺取城门。
徐赤特哈哈一笑,停住了脚步,他没有戴头盔,额挡就如同发带一样,把他的整个额头都遮得严严实实,而那冲天的马尾,透出一股弓箭手的灵动与不羁,加上他那手上足有六石,六股兽弦所绞的大弓,比起其他的弓箭手们,都要大了一号,即使是在千军万马中,也是格外地显眼。
徐赤特一边笑,一边对着城头的王猛子说道:“猛子,你好威风啊,我这一路上,就看着你在城头放手大杀,这燕军都给你杀光了,我这里还剩点啥呀,你小子也太不厚道啦。”
王猛子咧嘴一笑:“这城头才几个燕贼啊,大量的敌军,还在城内呢,你小子快点上来,城门那里还有百十个留着守门的贼子,你上来放箭把他们全射死了,铁牛哥就能进来了呀,到时候再拿下瓮城的内门,那城中的燕贼,就再无藏身之处,你就可以跟练射靶一样地挨个射击啦。”
徐赤特舔了舔嘴唇:“我来啦,快给我架梯!”
他说着,正要往前,身边奔来一人,正是他手下的一个幢主,名叫徐流星,乃是他的一个远房堂弟,咧嘴笑道:“赤特哥,这杀鸡何须用牛刀,门口的那百余燕军,就留给兄弟我吧,一会儿进了城之后,你想射多少就多少啊,就连那黑袍,还有那只会飞的怪物,也一定是你的。”
徐赤特满意地点了点头:“流星,你说得对,我的箭也宝贵,要射那些高价值目标,这些小杂兵,不配死在我的箭下,去吧,早点帮到猛子他们。别给咱神箭营丢人哪。”
徐流星的眼中闪过一丝喜色,转身就奔向了城墙,这会儿的功夫,在这三百步左右宽的城墙上,已经搭起了四十多架云梯,而上千的晋军步兵和弓箭手,都争先恐后地沿着梯子向上攀爬,而那徐流星则是用力地分手排开几个挡在他前面的人,一边向前挤,一边叫道:“闪开闪开,我要上去布置阵线,误了军机,拿你们是问。”
徐赤特笑着摇了摇头,看着这会儿的功夫,徐流星已经钻上了一部步兵们爬的云梯,背着弓箭,跟着几个全身重甲,背着盾牌的甲士向上爬,一边走,一边还对着头顶叫道:“喂,老铁,快点啊,那边燕军的援军要从城墙过来啦,你们跑得慢可就没贼可杀啦。”
王猛子摇了摇头,看着抱臂而立的徐赤特:“我说赤特哥,这回你居然不亲自来,这可不象你啊。”
徐赤特一指着四百多步外的另一段城墙上,随着一面“贺兰”字样的大旗正迅速地移动,一条长龙也似的贺兰步兵,正向着这里奔来,而贺兰刚高举着弯刀,冲在最前面,徐赤特勾了勾嘴角:“猛子哥,别大意,敌军援军杀过来了,流星上去后你叫他在后面射箭支援你们,别让这支贺兰部援军影响我们上城的速度。”
王猛子哈哈一笑,往手里吐了口唾沫:“都是来送菜的,要是刚才你们没上城时他们就过来,我们还真的吃力,但现在,有这两千兄弟上城,我还怕他个球啊,让他逃回去一个,我的姓倒着写!”
他说着,抄起板斧,晃了晃脑子,肩颈之处一阵骨节响动的声音,沉声对着身后的军士们说道:“兄弟们,列阵,准备干活啦!”
徐赤特突然想到了什么,说道:“等一下,猛子,你这样无甲就去战斗,是不是不太好,我让人送十几套甲上去给你们穿吧,还来得及。”
王猛子笑着摆了摆手:“赤特哥,没关系的,这甲嘛,对近战用处不大,主要是防弓箭用,现在敌军哪还有什么弓弩手,穿了甲反而妨碍我杀人的速度,你就在城下看着吧,帮我数数这回我能杀多少。”
第3385章 金汤铁汁当头淋
徐赤特没好气地摇了摇头,看着已经有数十名甲士和弓箭手先登而上,在城墙上落地,并开始在王猛子的手下们的指挥下,迎向西面方向的城墙,而那贺兰部军士的喊杀声,也越来越近。
徐赤特环视左右,还有两百多名弓箭手站在他的身后,眼巴巴地看着自己,而城墙上下,已经人山人海,就连大门那里,向弥也开始指挥着部下,直接冲进城门,开始搬运那些沙包土囊了,本来堵了半个门的土囊,这会儿看起来只剩下两三层,即可破口而入。
徐赤特转过身,身着城门的方向走去,向弥也已经走到了城门前百步左右的地方,他那雷鸣般的嗓门,即使是在这里,也能听得清楚:“快点去搬沙包开门,你们还想活五百年是吗?”
徐赤特笑着跟身后的弓箭手们说道:“咱们就别跟人家挤着上城了,到时候上了城还不知道怎么下去呢,走,我们去找铁牛哥,大摇大摆从城门进去,然后绕到侧面去射城墙上过来的敌军援军。”
一个箭手什长笑道:“还是赤特哥有办法。”他一边说着,一边对着身边的同伴沉声道:“全体右旋踵,向城门进发。”
徐赤特笑着也右转,正要迈开步,突然鼻子抽了抽,一股恶臭的味道钻进了他的鼻子里,跟刚才城头那股混合了血腥与屠宰的味道,截然不同,似乎是一瞬间,这里的所有人,都置身于一大片茅坑粪场之中。
徐赤特本能地想要骂起来:“哪个胆小鬼把屎拉裤子上了?好恶…………”
他的声音还没落下,就呆在了原地,因为,几乎是一瞬间,他看到城楼这段的城墙口,上百块的城砖,如同雪花一样,纷纷下落,起码三十个以上夹壁墙的洞口,出现在了众军的面前,而随着这些洞口的出现,一股冲天的,刺鼻的恶臭,伴随着扑面而来的热气,吹向了攻城方的人群之中。
徐赤特几乎是瞬间,用本能的速度作出了反应,他迅速地抄箭上弓,对着三十多步外的一个洞口,就是一箭射去,只听到“当”地一声,箭头击中金铁的声音,从那洞口传出,甚至隐约有一点火星迸发,显然,这一箭,是击中到什么铁制器物了。
徐赤特微一愣神,身边的弓箭手们也跟他一样,迅速地向着这些夹壁墙的洞口放起箭来,而爬在梯子之上的晋军士兵们,离洞口的的,也干脆放弃了向上爬,而是拿着手中的枪矛等长点的兵器,对着离自己几步外的洞口就是一阵乱捅乱刺。
向弥的吼声在四周回荡着:“不好,敌军有埋伏,大家快撤,快撤!用土囊堵住夹壁墙,快啊…………”
徐赤特厉声吼着,而他手中的箭枝,如连珠一样,手每一抽,就是搭箭上弦,顺手一箭射进洞内,也不管能不能射中敌军,只求得以这种方式可以压制从这洞口即将要冲出的可怕敌军武器,毕竟,刚才在鬼墙那段,那突然出现的洞口中冒出了何等可怕的武器,造成了多么惨重的伤亡,所有在南城的晋军,都是看得一清二楚,现在这些墙洞再现,所有人几乎都是本能地作出了反应。
箭矢如雨,直接射向了这些洞中,而在城下密集的军士们,也没有因为惊慌失措而掉头逃命,不少军士纷纷在城墙下去捡起那些一开始作为垫脚的沙包土囊,然后两三人一组,奋力地想要把这些土囊扔进洞口,希望以最快的速度,把这该死的洞口堵上。
徐流星一下子从梯子上跳了下来,这会儿的他,也顾不得冲上城头了,靠了一身的轻装,比那些行动不变,浑身甲胄的晋军甲士更加灵活的优势,他落到了地上,两手抓起了一个百余斤重的土囊沙袋。
因为射箭而格外发达的上肢肌肉,随着徐流星的发力,在皮甲之下,此起彼伏,而那尽显男性阳刚的线条,也如同流水一般,在他的上臂之上滑动着,伴随着他的一声大吼:“走!”
这个百余斤重的大沙囊,居然就凌空而起,飞从城墙根儿,飞到了一丈多高的夹壁墙中,这份力量,准头,一下子引起了周边的一阵喝彩:“流星哥神力,神力啊!”
徐流星哈哈一笑,面带得色,正要弯腰去拿下一个沙囊,突然,只听到身后响起徐赤特的吼声:“流星当心,快闪!”
徐流星的脸色一变,刚一抬头,却只觉得头顶刚才还明媚的日光,变得一片黑暗,刚才自己扔上去的那个沙囊,甚至连囊身上刻的那几个奇形怪状的鲜卑文字,都一清二楚地映入他的眼帘,他的心底飞快地闪过了第一句话:没错,这就是我刚才扔上去的那个。
而他心中的第二句话刚刚闪现:该死,怎么掉下来了?
他的腿开始本能地想要向后迈,身体也猛地一扭,想要掉头闪躲,可是已经来不及了,这个沙囊,不停不倚地砸中了他的脑袋,连同着身边正在捡沙囊的三四个晋军一起,给重重地压倒在地,而徐流星顿时就透不过气来了,因为,那个大沙囊,就正好压在他的胸口,他感觉到咸腥的味道在口鼻和咽喉之间回荡着,显然,这是有血在胸吐不出啊!
向弥的吼叫声在四周回荡着:“该死,是金汤,大家快退,快撤,给淋到就全完了,快撤啊。”
徐流星的意识开始变得渐渐地模糊,他艰难地转动着脑袋,隐约可以看到大批的晋军将士,这会儿已经不再试图去扔沙包土囊,来阻止洞口出现可怕的杀器了,城墙之上,几乎每个洞口,都会伸出一口方圆三丈左右的特大号铁锅,下面架着二十根以上的长槊,向前推进。
而自己刚才扔上洞口的土囊,就是给这些长矛伸伸推开的,也正是因为持矛的军士远在墙的另一侧,所以射进洞中的弓箭,根本无法杀伤到他们,数十口大锅,就这样给推到了城头,而红红的铁汁混合着黄色的屎块,开始纷纷向下倾倒,对着徐流星的脑门之上的一口大锅,就这样倒了下来。
第3386章 中人即死夺命汁
徐流星睁大了眼睛,他只看到,一大锅红红的东西,冒着热气,混合着黄稀拉拉的固液态混合的玩意,散发着刺鼻的恶臭,带着巨大的热浪,就向着自己袭来,就在这股红色铁汁洒到他脸上的一瞬间前,他的瞳孔中,那锅东西仿佛变成了魔鬼的血盆大口,对着自己的脸开始吞噬,而在高温的铁汁把他的脸瞬间汽化之前,他的须眉已经开始燃烧了。
“嗞”的一声,这一锅铁汁,无情的溅在了徐流星身边方圆十几步内,人挤人,肩并肩的晋军中间,只要是给铁汁泼到身上的,不管有没有铁甲防护,都会一下子把皮肤和血肉汽化,直接露出让人毛骨悚然的骨头,而混合了金汁粪水的这锅铁汁,在把人烫出骨头的同时,金汁溅上去,也能让这白骨顿时变成青紫色。
十步之内,给这一大锅铁汁浇下,无论是当即给浇到的还是给溅到大块铁汁的,皆无幸理,甚至连惨叫声都来不及发出,就这样一命呜呼,极高的温度,让人给烫死的同时,全身都在着火,远远看去,似乎是一个活生生的人,生生地给某种可怕的力量剥夺了血肉,变成了一具白骨,更可怕的是,哪怕这具白骨,都还在燃烧着,很快就变成青紫颜色,如同干柴,一边燃烧,一边断裂。
离得稍远一点的军士们,比如二十余步外的,往往也会多少给溅上一两滴铁汁,即使是精钢甲叶,被这铁汁溅上,也会迅速地开始腐蚀甲片,液滴就象蚂蚁一样会往甲片内的人体皮肤上钻,反应快的人,会连忙手忙脚乱地脱起身上的盔甲,生怕再迟一步,自己也会和身后的同袍们一样,变成一具具燃烧的骷髅。
而没有甲胄防护的皮肤,给溅这一滴半点的金汤铁汁,就会有可怕的事情出现了,铁汁会迅速地把那皮肤和血肉烫烂,变成一大块滴血淌脓的焦黑块子,在这些军士们的惨号声中,随军的医官们会迅速地奔到这些人的面前,掏出身上小瓶装的烫伤药,行血散,对伤口作紧急的处理,更是有些心急的,干脆拿一个酒坛子,吸上一口烈酒,然后一口喷到伤处,以这种最土最原始的办法,来进行紧急的消毒处理。
可是,混合了金汁的这种铁水,其腐蚀力和毒性却远远地超过了这些医官们的认知,大块的皮肤,如同融化的霜血一样地腐烂,变色,脱落,而那些血肉所流的脓水,也瞬间会从黄色变成紫黑色,散发出种种恶臭,甚至,有些人溃烂的伤口处,已经可以看到那些蠕动的白蛆了。
离城墙百步之外,一处临时的露天救治场,二百多个给溅了铁汁的军士,就这样在地上惨叫着,哀号着,那深入骨髓的痛苦,让这些平时里打落牙齿和血吞的北府硬汉,也是难以忍受,只有这样放声大叫,才能让自己的痛苦得以稍稍的减轻,哪怕只是一时半会儿。
不少人一边翻滚,一边紧紧地抓着身边的同伴或者是医官们的手,几乎要把这些人的胳膊给扭断,只听到他们声嘶力竭地吼叫着,却不是寻常的病人呼唤医生的救命之声,而是“杀了我,给我个痛快!”之类的话,非是痛苦到了极点,安能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