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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晋北府一丘八 第1042节

  刘同睁大了眼睛:“真的吗?这事可不敢乱说啊。”
  张富贵勾了勾嘴角:“这个事我考虑很久了,我师公以前一直是跟着前任孙教主的,所以多受卢教主他们打压,一直不得志,这次我帮师公和师父一回,立下大功,全灭荆州的水师,以后他们可能就会接管荆州水师这里的职务,而我,则趁机可以带着手上的船队,去负责江州一带的航道,也省得以后卷入他们之间的争斗,刘师弟,你可是在江州这里混了多年,以后我还要多靠你的帮忙支持呢。”
  刘同乐得脸上笑开了花,不停地点头道:“张师兄,你对我好,我一直记着呢,以后我就跟你混啦。”
  张富贵收起了笑容:“所以,现在我们能捞到多少好处,就是看自己的本事了,刘师弟,抓紧时间,不要让我失望。”
  刘同二话不说,连忙就向着船舷边奔去:“下面多来些人,快,跟我去接收黄龙战船去,快…………”
  看着刘同的身形,随着十几根打着火把的卫士们的护卫之下,跳到了一条小船之上,而整条战船之上,行色匆匆的战士与船夫们,也纷纷从底舱奔上,再乘座各条小船分别驶向那几条黄龙战船,张富贵的嘴角边,勾起了一丝冷笑。
  一个亲卫上来悄悄地说道:“头领,这刘同可是水匪出身,以后您真的要带他混吗?”
  张富贵没好气地说道:“凭他也配,哼,老子在神教混了快十年了都不敢说这话,他算老几?刚才的话,不过是权宜之计,稳住他罢了。毕竟现在咱们自己的人马都归了赵可伦指挥,不让刘同出力,如何控制得了这些黄龙战船?”
  这个亲卫长舒一口气,点头道:“您这样说我们就放心了,哼,我们真不情愿以后跟这些水寇为伍啊,他们又不是真的信天师。”
  张富贵勾了勾嘴角:“神教不幸,从吴地给北府军一路赶到海里,只有万余左右的老弟兄还在,要想再次发展壮大,谈何容易,从岭南的俚僚蛮人,到这江上的水匪山贼,都得借他们的力,不过,教主早就说了,我们这些老兄弟,才是绝对可靠的,打完仗后,论功行赏有升迁的,也是我们这些人。”
  这个亲卫没好气地说道:“只怕也未必吧,那个朱超石就是降将,手上还沾了我们很多老弟兄的血,现在不也爬到林师公的头上了?听说以后荆州的军权,还要交给他呢。”
  张富贵咬了咬牙:“姓朱的毕竟曾经是北府大将,情况跟别人不一样,好了,你们全都把嘴给我闭上,守好各自的位置,一会儿等刘同他们控制了各条黄龙战船后,还要带着他们冲锋呢。”
  这个亲卫换了一副笑脸,指着二十多步外的一条黄龙战船:“你看,头领,刘船长带人上了战船了,很快,就会控制住啦。”
  他的话音未落,只看到远处的江面上,突然腾起了三道冲天的焰火,两黄一红,直冲九宵,即使是在这个位置,都看得清清楚楚,黄红相间的光芒,映得整个江面都一片光明,甚至,借着这些光亮,张富贵突然清楚地看到,在刘同刚刚登上的黄龙战船,侧舷那里,已经有数十道黑色的身影,如水鬼一样,正在从船底,顺着船舷向上爬,每个人的嘴里衔着钢刀与利剑,有些背上插着分水刺,但他们的妆束打扮,绝非天师道中人!
  张富贵瞬间反应了过来,他张嘴大叫道:“不好,有埋伏,快…………”
  可是他的声音还来不及发出,对面的刘同刚刚转过头向自己这边看过来,就只见一只渔叉凌空飞出,带着呼啸之声,不偏不倚地扎到了刘同的后心,直接把他穿了个透心凉,而几乎是与此同时,一道白光闪过,张富贵只觉得脖子那里一痛,他知道,这应该是有暗器穿透了他的脖子。
  一切的雄心壮志,美好设想,都随着张富贵目光的黯淡,而渐渐地退散,当他的尸体倒在船甲板上的一瞬间,他眼角的余光仿佛看到了数不清的劲装大汉纷纷从那几条黄龙战船的船舱冲出,会合着从水底爬上船的水鬼们,迅速而无情地斩杀着那些刚刚上船的天师道弟子们,而远处的江面上,夜色之中,数十条小船,正载着满舟的战士与水手,拼命地向着这七条黄龙战船靠近呢。
  张富贵的身体重重地摔到了甲板上,一轮血红色的月亮,定格在了他的眼中,耳边传来了几声楚语:“迅速清理所有的船,不变妖贼的旗号,然后前后夹击!”
  第4076章 无情杀戮报血仇
  一只穿着军靴的脚,重重地踏到了张富贵那死不瞑目的尸体上,正中他的胸膛,爪勾的倒刺,刺进了他的体内,肋骨折断的声音,份外地明显,一个三十多岁,黑脸长须的脸,在火光的映衬之下,带着鄙夷的冷笑表情,看着张富贵,可不正是刘道规的部将,京口老乡臧焘?
  臧焘自从随刘裕起兵以来,一直跟随刘道规,长年镇守荆州,也早早地学会了楚地方言,跟荆州兵士也是打成一片,甚至成天在一起操练水上战法,这回的伏击,就是以他为主将,本来他是潜伏在黄龙战船之下,但是看到了对面新来了两条突击舰,有一条上面还打着将旗,于是临时改变了主意,率百余名手下游到了这浪涛号的下面,即使是身经百战的张富贵,也没有觉察到水下有异,若不是信号箭的光芒照亮了江底,恐怕张富贵直到死,都不会觉察到被突袭呢。
  臧焘抹着身上的水滴,嘴里嚼着姜片,他们在这水下也潜伏了足有一个时辰了,夜间的江水冰冷,需要这样补充大量的热量,几个重伤的天师道弟子,被捆得跟棕子一样,扔在了张富贵的身边,其中为首一个,就是那个刚才还在跟张富贵说话的亲卫,这会儿已经是失魂落魄,连头都不敢抬一下。
  臧焘环视四周,只小半刻的功夫,全船的战斗,乃至于这周围的七条黄龙战船里的战斗,都已经结束了,上千名伏兵迅速地攻击加起来不过二三百人的天师道弟子,又是早早地定位了他们的位置,突袭之下,几乎全是出手必杀,不到半刻的功夫,就杀得天师道弟子们片甲不留,甚至没有一个人来得及发出信号,前方的战场上,争斗正酣,即使是李一帆,也根本没把目光投向这边的江面之上,连这里发生了什么,都不清楚。
  臧焘看着那个身子抖得跟筛糠一样的亲卫弟子,伸出滴血的长刀,用刀背挑起了他的下巴,血腥的味道,伴随着刀上红白相间的液滴,直冲着这个亲卫弟子的鼻子里钻,其中大概有这个弟子刚才被这刀砍中后留在刀上的鲜血,而臧焘冷冷的话语,钻进了这个弟子的耳朵里:“想死,还是想活?”
  这个弟子的哭腔响起:“想活,想活,我是给妖贼们掳掠裹胁的,我是大晋的良民哪,我是好人,将军请饶我一条命。”
  其他的几个天师道俘虏们也全都跟着嚷道:“我们都是好人哪,被贼人所迫,不得已才在这船上呢,将军救我,将军救我。”
  臧焘不耐烦地说道:“饶不饶你们,要看你们的表现,我且问你们,此人是谁?”
  为首的亲卫连忙说道:“这是妖贼的头领,张富贵是也,他是这支追击的妖贼船队队长,名叫李一帆的海龙堂副堂主的徒弟,也是海龙堂的香主。而这回妖贼的总大将,是朱超石,副将是海龙堂堂主林子浩,也是李一帆的师父。”
  臧焘咬着牙:“朱超石?他这回是你们的总大将?哼,这个叛徒,混的还挺不错的嘛。”
  说到这里,他的眼中冷芒一闪:“还有,你们这个追击舰队,还有多少兵力,多少船,后面有没有后援?”
  这个亲卫哭丧着脸:“将军,小的只是一个小卒,哪知道这些军情啊?不过张富贵曾经说过,他原来手下的十几条船,都已经投入前方的战斗了,后面除了枚回洲那里还有林子浩的船队外,应该追击舰队没有后援啦。本来他是要我们控制了那几条黄龙战船,然后开着黄龙战船去参战的。”
  臧焘点了点头:“很好,你们可以去陪你们头领了!”他说着,手腕一抖,挑着这个亲卫下巴的刀背,顿时转到了刀尖,一下子就切开了这个家伙的喉咙,而剩下的几个弟子还想跳起来逃跑,也给臧焘和身边的军士们一刀一个,全部斩杀在当场,尸体被很快地抛到了江中,连同其他妖贼们的尸体一样,落水之声不绝于耳。
  臧焘一刀斩下了张富贵的脑袋,再飞起一脚,把他的尸身也踢到了江中,身后的一个军校摇了摇头:“将军,征西曾经有令,对投降的敌军,要…………”
  臧焘摆了摆手:“征西一向有仁德之名,但也要弄清楚仁德的对象,这些三吴老贼,穷凶极恶,当年在吴地时就犯下了滔天的罪行,大帅曾经饶过他们一命,给过他们机会,结果这些狗贼还是死性不改,今天我只是给他们一个痛快,如果是我们落到了他们的手上,连速死,都是一种奢望。”
  周围的将士们听得连连点头,臧焘的眼中冷芒一闪:“好了,现在我们已经控制了这些战船,留两个敌军的旗手,给前面的那个李一帆发信号,就说,这里已经准备就绪,现在就可以加入战斗。还有,让岸上的兄弟也发令,告诉檀将军,我们这里已经得手啦。”
  江宁号上,檀道济看着远处江岸之上,一片漆黑的密林上空,腾起了三枚绿色的烟火,直冲云宵,他的嘴角边勾起了一丝笑容:“很好,焘子那里得手了,伏击船队已经切断了敌军的后路。”
  胡林儿刚才的脸色还非常地紧张,因为前方的战斗已经进入了白热化的阶段,十余条后卫黄龙战船也已经冲入了战团,连同之前的十几条第二阵的黄龙战船一起,被超过六十条的天师道战船所围攻。
  尤其是那几条潜龙战船所载的总坛卫队的剑士弟子,,这会儿已经成了战场上的主力,两三人一组,结成剑阵,与重甲在身的北府军战士们杀成一团,不时地有人中刀中剑,惨叫着落水,几乎目力所及之处,所有的甲板上都已经被鲜血和肝脑染得一片腥红,火光冲天,杀声振地,好一场残酷的厮杀。
  檀道济轻轻地点了点头,向着胡林儿说道:“老胡,传令,毛修之的侧翼船队,现在出击,合围敌中央战船!”
  第4077章 后手尽出大反攻
  傅弘之在战斗,他很忿怒,也很兴奋,这从他周身的血渍就可以看得出来,当他把手中的大戟,狠狠地从一个绣着三朵白莲花的蓝衣剑士体内拔出时,戟尖的小枝上,勾着几段碎裂的断肠,而这个已经注定没命的剑士,仍然死死地用手抓着戟杆,双眼圆睁,那狰狞的面目,在火光的照耀下,如同恶鬼一般。
  可是傅弘之早就是身经百战,这种敌军在自己面前做出各种可怕表情,已经不可能再吓到他了,他冷笑一声,飞起一脚,狠狠地踢在这个面前敌人的小腹之上,踢得他整个人向后倒飞,戟尖终于从他的腹腔里抽了出来。
  锋刃划过了他的手,几根手指,如同小香肠一样地从他的手掌处分离,落到了地上,这让这个垂死的天师道弟子,再也抓不住戟杆,一抽之下,半个手掌都跟着落地,而他的身体,也终于向后倒撞出六七步,从船利用率那里直接倒翻出了这条船,一声落水的声音,紧随而来。
  刘道济就在傅弘之身后不到三步的地方,他手里的炭棒,早已经不翼而飞,这会儿干脆上前一步,捡起了刚才那个总坛弟子给切断在地上的手指,沾了沾地上的血水,没有半点犹豫地在手中的竹条上纪录起来:“傅将军,这是你今天杀的第十七个妖贼了,也是第五个总坛弟子。”
  他正说话间,只听到一声剑风破空的响动,从他的侧面传来,一个吴语的怒吼之声在他耳边炸响:“老子先宰了你!”
  可是这一剑,却是重重地击在了一面盾牌之上,盾片之后,一个面相凶恶的蓝衣总坛剑士,睁大着眼睛,嘴角边流淌着血线,仍然是恶狠狠地瞪着刘道济,而盾牌之后,刘真道左手持盾,右手则拿着利刃,从盾下刺出,正扎进这个蓝衣弟子的小腹之中,随着他抽出这把血淋淋的长剑,这个天师道弟子终于仰天栽倒,带着不甘的表情,就此毙命。
  刘真道直起身,用力地甩了甩手中的这把利剑,甚至在自己的盾牌面上击了一下,满意地说道:“还真是不错,妖贼的总坛弟子们的兵器,也是精钢打造,削铁如泥,要是没他们的这些兵器,恐怕我现在都没称手的家伙可以战斗啦。”
  刘道济笑着看了一眼自己的身后,源源不断的北府军甲士,正从后甲板那里赶来,再远一点,起码两条以上的黄龙战船,已经搭在了这条乌林号的后面,十余条船板,如同十余座临时的桥梁,联系这三条战舰,一队队的战士和船夫,都披坚执锐,赶上这条战船,三层的甲板上,几乎每个角落,都在激烈地战斗着,只是,从现在的情况来看,身着甲胄,手持长短兵器的北府军战士,在这种停在江面,没有大量晃动的战船上,已经是占尽上风。
  而两侧的拍杆和攻船锤,这会儿也已经开始了运作,从船舱之中伸出了不少桨杆,可是顶端处却已经不是那种木制的桨叶,而换成了明晃晃的,锋利的斧头,就在船舷外反复地横割,时不时地有爬船的天师道弟子,给这斧头所击中,一斧两断,落入江水之中,这附近的江水,已经一片腥红之色,水中尽是浮尸。
  不少绳勾与飞爪,也被这些拍杆与桨斧所切断,连带着正在爬绳上船的天师道弟子们,也跟着落入了水中,很多人落水之后,挣扎着想要再通过爬船舷登上乌林号,但大多数却成了斧下的亡魂,最后变成几截再落入江水之中,只是,这一次,他们再也不可能爬上来了。
  “咚”地一声巨响,那是一条被两丈多长的粗木,吊出船舷外的一块足有三四十斤的大石头,被船上的船夫割断了系在粗木顶端的绳索,让这块大石头直接落了下去,不偏不倚,正中船边停着的一条小船,船上的十余名蓝衣总坛卫队弟子,正拼命地用手中的利剑,劈砍着船舷侧面的木头,想要砍出一个空洞,直接钻进底舱,这样,起码不用担心给那些上层的利斧所斩。
  可是这些人再次失望了,利斧没来,落石却至,这块大石头,直接把这条小船砸得从中间断开,两头高高地翘起,把整船人都掀起了江水之中,几个直接给砸到的家伙,顿时化成了肉泥,随着断船的两截同时下沉,连个气泡都没冒出来,就一沉到底,其他活着的几人,则在水中赶紧向着另一个方向,靠在乌林号边上的本方突击舰那里游去,起码,登上这条船的过程中,不用担心给那可怕的利斧来个一刀两断!
  刘道济长舒了一口气,站起了身子,经历了这一段时间惊心动魄的战斗,开始时的那些恐惧与不安,这会儿也完全从他身上飞得无影无踪,他甚至已经开始用这些敌军断裂的残肢,沾着满甲板上的鲜血,来书写今晚的战纪,一边写,他一边笑道:“终于是守住了,傅将军,还是你厉害,沉稳如山,这才是大将的气质哪。”
  刘真道没好气地说道:“要不是为了护着你,我起码能多杀十个,比傅将军还能多一点呢。”
  傅弘之笑着摇了摇头,现在,在他的面前十步之内,已经没有一个敌军了,环视四周,几乎每条黄龙战船上,天师道的弟子越来越少,而在这江水之中,浮着的天师道尸体却是越来越多,甚至,有些晋军的船夫,甲士,已经干脆下去抢夺那些天师道的小船,从这些船上划向了那些停在江面上不动的天师道突击舰上,不少这种突击舰已经腾起了火焰,在燃烧着,烧烤人体时的那股子焦糊味道,也刺激着众人的鼻子,胜利与死亡的味道混合在一起,就是如此!
  一阵冲天的号角之声,从南面的方向传来,二十多条黄龙战船,从硝烟之中杀出,狠狠地撞向了在战场外围的十余条天师道突击舰,而毛修之那沙哑的声音,响彻夜空:“妖贼,去死吧!”
  第4078章 天上人间兵解仙
  浪速号上,李一帆脸上的肌肉,在剧烈地跳动着,从他那猛烈收缩着的瞳孔,分明可以看到前方那燃烧着的火焰,还有不停落水的天师道弟子们,当然,也包括了一条条被黄龙战船从侧面撞击,四分五裂,迅速下沉的蒙冲突击舰,他的嘴里在喃喃地自语:“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赵可伦的声音把李一帆终于拉回了现实之中,他转头看向了跪在自己面前,混身上下尽是血污的赵可伦,几道刀剑伤,这会儿还从他临时裹伤的布条处,渗着血泡,赵可伦咬着牙,几乎是在用哭腔道:“师父,完了,全完了,我们中计了,晋军根本不是逃跑,他们是设了埋伏要消灭我们哪。”
  李一帆突然反应了过来,上前一步,一把从地上拉住了赵可伦的领口,把这个弟子直接半拎了起来,他的鼻尖也撞上了赵可伦的鼻尖,两眼恶狠狠地盯着赵可伦那恐惧满满的眼睛:“你的突击舰呢?你的部下呢?!”
  赵可伦的眼中泛着泪光,痛苦地摇着头:“完了,全都完了,我的部下几乎尽数战死,我的战船也差不多非沉即被俘获,现在前方还能战斗的突击舰,已经不到十条了,我,我自己都是抢过一条小船才逃回来的,就是,就是要向您报告,请师父你早作决断,早早撤离战场啊。”
  李一帆大吼一声,恶狠狠地把赵可伦扔到了地上,抄起渔叉,直指赵可伦,厉声道:“你的船全沉了,你的部下全死了,为什么你还活着回来?我把所有的战船都交给你,就是为了听你跟我说早早撤离吗?”
  赵可伦哭道:“师父啊,这可不怪我,这是敌人的奸计,不要说我了,就是您老人家,不也是没看出来吗?我不是贪生怕死,我亲手杀了至少十个敌军,浑身是伤,但我作为前线的统领,不能不向您传达前面的战况,现在,所有的战况我已经告诉您了,是战是撤,您自己定夺,我要回去陪我的兄弟们啦。”
  他说着,挣扎着从地上起身,驻着手中的一把已经砍得变了形的长剑,就想要转身回去。
  李一帆长叹一声,上前扶起了赵可伦,说道:“可伦,你说得对,是师父一时急怒攻心,错怪了你,这次的失败,不是你的过错,是我的。”
  赵可伦的眼中闪过一丝喜色,一闪而没,转而说道:“现在我才知道,还是张师弟有远见,他一直担心这会是个圈套,这才要保护好后路,怪我当时只想着立功,跟他对着来,师父,你赶快看看后面的张师弟那里,还有什么情况?!”
  李一帆点了点头,转而对着身后的桅杆顶头,几个打旗的天师道弟子们喝道:“后面张富贵那里,浪涛号那边有什么动静吗?”
  一个旗手向着远处的那几条战船打了几下旗语,对面也腾起了火光,同样看到旗帜的翻飞,不用这个旗手翻译,李一帆就看得真切,嘴角边勾起一丝笑意:“还好,万幸,后面一切正常,富贵还在问我们要不要他帮忙呢。”
  赵可伦笑了起来:“让张师弟去后面,果然是最正确的决定,晋军万万也不会想到,我们居然可以控制那七条黄龙战船,为我们所用,有这七条船,加上我们现在这几条残破的战船,我们还可以突围回去,到枚回洲的本阵,把这里的情况告诉林师公,要他早作准备,这些晋军既然是伏击我们的,那很可能会杀回去攻击我们的其他舰队甚至是巨舰,千万不能让他们被突然袭击啊。”
  李一帆咬了咬牙:“可伦,你想得很周到,也很正确,就是要这样。要为全局着想,而不是只顾自己杀个痛快,前方兄弟们的牺牲,不是没有意义的,教主当年下海的时候就跟我们说过,一时撤离的人不是懦夫,他们终将会留得有用之身,回来战斗,当年我们给打下海时比现在还惨,前面是滔天巨浪,后面是永远离开的故乡,但就是这样的惨淡局面,我们不也撑过来了吗?”
  “我们还有大舰队,还有巨舰,就是这一战,也有翻盘的机会,晋军的损失也不小,权当我们牺牲了自己,消耗了敌军,接下来,只要我们的本阵船队和巨舰都向这里冲过来,我们仍然有反败为胜的机会,可伦,不要灰心,现在,随我杀出去,只要留得命在,一切都有可能!”
  赵可伦激动地点着头,说道:“好的,那我们先把遇袭求救的狼烟给点了,给本阵发信号,再撤离吧。”
  李一帆猛地一摆手,厉声道:“你傻吗?这时候发狼烟,是嫌晋军不知道我这里是大将船吗?”
  赵可伦狠狠地拍了自己一个耳光,嘴角的血涎再次垂下:“你看我的这个脑子,真的是刚才打仗打糊涂了。连这点都忘了,那我们赶紧悄悄地撤离,到张师弟那里,再发信号。”
  李一帆点了点头:“是的,到时候我们经过那个船队时,你坐小船过去,把狼烟搬到富贵的浪涛号上,让他在浪涛号上发信号,然后再用七条黄龙战船断后,我带着其他几条突击舰先回去报信。”
  赵可伦迟疑了一下:“师父,到时候您要先走?”
  李一帆恶狠狠地说道:“废话,我是追击船队的大将,这里所有的事,当然得由我去向我师父报告,如果换了是你和富贵,你们去报信,师父会给你船队杀回来吗?”
  赵可伦心中暗骂李一帆把自己留下来送死,嘴上却说:“是的,一切听您的安排,我们这就出发吧。”
  李一帆一个箭步冲到了前甲板那里的轮舵处,猛地向后一拨,同时厉声道:“起锚,桨手全部给我卖力地划,我们要撤离了。”
  说到这里,他的眼中杀机一现:“让僚舰打起我的大将旗,继续指挥战斗,和前面所有还在战斗的兄弟们说,为神教奋战,半步也不许退,即使兵解成仙,也一定可以享受天上人间!”
  第4079章 逃亡路上遇黄龙
  小半刻之后,枚回州西,二里。
  战场的惨叫声与喊杀声,已经渐渐地远去,黑夜之中,五条天师道的突击舰,正在江面上逆行,而为首的一条,也是最居中的,则是浪速号,只不过,这会儿的大将旗已经降下,与其他的四条船一起航行,也看不出有何特别之处。
  李一帆操着轮舵,立于船头,时不时地还回头看看后方,一边的赵可伦已经裹好了满身的伤处,一个医官正在向他的身上敷着金创药,每敷一处,都会让他痛得龇牙咧嘴,可是每当他想要发作的时候,就会看看后面的战场,很快,他就会长舒一口气,感叹劫后余生的幸运了。
  当这个医官给赵可伦裹上最后一条伤带时,赵可伦飞起一脚,把这个医官踢得滚出去了几步,耳边传来赵可伦的骂声:“给我滚得越远越好,不然我可能会宰了你。”
  这个医官捡起地上的医箱,甚至都顾不得行礼,就屁滚尿流地跑了,李一帆叹了口气:“可伦,再怎么说黄医生也是治你的伤,你迁怒于他,太过份了点,要是你真的杀了他,那全船的二十多个受伤弟兄,谁来治?”
  赵可伦咬了咬牙:“这家伙手太粗了,我两处伤都给他弄得翻了开来,奶奶的,没给晋军砍死,差点要在他手上疼死。”
  李一帆摆了摆手:“好了,他不过是个部落里的巫师,那点裹伤之术还是给掳来后才学的,对个兽医你还能有啥要求,只要咱们拿下了荆州,有的是名医来加入我们。”
  赵可伦笑了起来:“师父,难得你还有这样的信心,这次可是全军覆没式的惨败啊,难道你就不怕,我们这样回去后,会给师公军法从事吗?”
  李一帆的脸上闪过一丝惊惧之色,转而冷冷地说道:“就以这些晋军的战斗力,我们就算有一百二十条以上的战舰,正面交手,也很难获胜,并不是我们的问题,是你师公,甚至是朱大帅就低估了敌军的实力,不过,我觉得他们也是要我们先去试一试敌军的主力何在,试出来之后,就会有相应的布置,哼,现在我们虽然损失不小,但试出了晋军的主力,就是这支看起来要逃跑的船队,只要我们及时去报信,让主力船队杀过来,尤其是巨舰杀来,把这晋军的水师精锐全部消灭在这里,哼,那咱们不但没什么罪过,反而是大功一件。”
  赵可伦的双眼一亮,从地上跳了起来,看着李一帆:“我们真的还能立功吗?这样的惨败,连五条潜龙战船和总坛弟子都损失了,也能无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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