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仙途一片抽象啊 第20节

  刀修像是没听见一般,抬手召来一物,正是散修的芥子袋。主人死后,芥子袋失去灵力维系,刀修轻轻一捏,便将其爆开。
  大把鸡零狗碎的玩意儿掉出来,被刀修挥袖吸入自己的袋中。仅剩一只铁盒,他信手抛给小姑娘,头也不回地走了。
  小姑娘慌忙接住自己的丹药,冲他大摇大摆出门的背影喊了声“谢谢”。
  钱掌柜似乎对处理类似事件有着丰富经验,很快安排好了收尸的、打扫的、甚至通风换气的,再把一个形似扫地机器人的法宝放在地上。不消片刻,已完全看不出散修尸体的痕迹。
  白翎自言自语:“好狠辣的刀法……没波及别人,只冲小偷去的,自己的斗笠还一点没坏。他是不是懒得辨别幻象?所以直接砍法宝。”
  半晌没人理他,白翎回头一看,裴响仍面色阴郁,沉浸在幻觉的冲击里;小姑娘则捧着失而复得的炼丹作业,心有余悸。
  白翎也因师弟对自己的印象太差劲了而伤怀,所以背着手溜达到小姑娘身边,道:“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晚上一起吃饭不?”
  “啊……前辈,你们喊我阿花就好。我、我不吃饭,我想回家……不对,回我的师门……唉,好不容易说服师尊,让我独自出来听学论道的。没想到发生这种事……不管怎样都谢谢你们了!前辈再会。”
  小姑娘魂不守舍,勉强挤出笑脸。她对白翎和裴响深深鞠了一躬,挑出一瓶品级最高的仙丹塞给白翎,也急匆匆地跑出了商行。
  阿花的双肩背篓一晃一晃地远去,白翎收回目光。
  —
  “噗通”一声,白翎陷进松软的大床里。
  他离开商行前,向钱掌柜嘱托了一件事。若再见到姓尹的红衣刀修,一定问他愿不愿意接一单保镖生意。
  距道会尚有三周多,虽说有师兄给的铃铛,但白翎不想事事麻烦他。待了结了问鼎一脉,白翎计划带裴响四处逛逛,见些世面。
  因此,一名便宜靠谱的保镖非常重要。
  听尹姓刀修说什么“时间不多了”,而且他对丹药照单全收,显然有急需之物。白翎手头还有四十枚塔印,或许能支付他想要的报酬。
  屏风后响起水声,是裴响在沐浴。
  小师弟有洁癖,早晚各洗一次澡。反正他自己劈柴烧水,白翎便一直随他。
  不过,诸葛悟建房子的时候没考虑浴室。修真界的人们沐浴皆在屋内,一般往澡盆浴桶里倒热水,泡着洗洗涮涮就行。
  所以,裴响不可能去别的屋子洗、也不会到野外供灵兽围观,便只能和白翎同处屋檐下,用屏风挡着沐浴了。
  以前他都会将屏风拉平,左右紧贴墙壁,确保一丝缝隙不留。今日却比以往更甚,他竟然不辞劳苦地找来几片大芭蕉叶,连屏风上面都挡得严严实实。
  白翎伤心了。
  法宝读取裴响的记忆后,捏造他的幻象欺骗裴响,尽说些色魔台词。在裴响心目中,师兄居然是如此形象么?
  两人回到折雨洞天,一路没说话。
  白翎自知平日口无遮拦,戏弄师弟,定会让他害羞。但他没想到,戏弄师弟的后果是被当成了色情狂。
  饶是没心没肺如白翎,也油然而生一股失落。他上辈子和同学们插科打诨,同龄人讲笑话荤素不忌,这辈子好不容易碰到裴响,还以为终于有个嬉戏打闹的对象了。
  不成想,小师弟是一株凛然不可侵犯的含羞草,碰一下就天崩地裂。白翎空有一身乐子,却无用武之地,一时间了无生趣。
  他百思不得其解,总觉得裴响对他格外敏感。白翎思来想去,只能想到一个原因:莫非,是因为他要双修才能进境的功法?
  裴响的性子冰清玉洁,想来是受不了此等行径的,怪不得对他草木皆兵。
  第21章 二十一、拌嘴
  水声渐息,裴响快洗完了。
  白翎一鼓作气滚起来,趺坐运功。床头养了一盆晚香玉,琉璃花盏中不是泥土,而是金虹灵泉。白翎引来一滴,悬于目前。
  他不喜修炼,是嫌凝炼灵力枯燥又麻烦。但他的悟性并不差,在闭眼的一瞬间入静,远超今日讲坛静修的大部分人。
  不过白翎此时非为静修,他潜心神入内府,不断引灵力下沉丹田,冲击关窍。
  在他的丹田,灵脉汇集于此,已育成了生根发芽之状。只要突破,便能长出灵根,晋入筑基后期。
  若是仔细观察,可见其灵脉凝成的新芽色泽如雪,呈半透明的玉质,一旦生根,必为上上品。
  可白翎修炼了三百年,始终没更进一步。
  心法教人走,功法选择路,他在分岔口滞留许久。今日再度尝试破境,依然不得要领。
  灵力在丹田内左冲右撞,倏然平息。
  白翎睁开眼,面上依旧带笑,心下则渐生烦躁。
  该死的《喜乐诸天奇经》,简直是一部神经。稀有度为零的功法,唯独被他抽到,真令人百思不得其解:芸芸众生里,怎么偏偏缠上他?
  白翎自认为没有任何特异之处——不,还是有的。他是一位帅气逼人的异世界来客。
  问题是,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穿越!其他穿越的故事主角,要么改写历史,要么扭转未来,而他,白翎,被一部非要搞生命大和谐的智障功法糊脸,眼看小命不保。
  白翎瘫回床上,泄气地埋在被褥里。
  《喜乐诸天奇经》阴魂不散就算了,还害他被师弟戴有色眼镜看待。白翎努力突破关窍,可是和以前成百上千次的尝试一样,每当他催动灵力叩门,脑子里便仿佛有个声音说:
  欲练神功,必先双修。
  ……为什么和《葵花宝典》的台词那么像啊!白翎已经无力吐槽。
  如果修真界没有这种自宫才能练的功法,最惨的绝对是他,这年头,守身如玉还遭报应了?
  “哗啦”一声,屋内的屏风拉开,些微水汽往外弥散。
  身穿双层中衣,正在擦拭湿发的裴响脚踩木屐走出来,见白翎生无可恋地死在被子里,谨慎地贴墙出去晾衣服。
  白翎道:“站住。”
  裴响的谨慎上升为警惕,停在角落。
  白翎拔出脑袋,直入主题:“你是不是因为我要双修讨厌我?”
  裴响闻言一怔,本就蒸出了些微血色的面颊上,顷刻晕开红潮。他不自然道:“忽然又讲这个做什么。”
  白翎却不依不饶地打滚,叫道:“说呀!你是不是瞧不起双修?”
  裴响面色微变,把装着衣物的木盆放下,快步走向床边,望了眼东厢的方向。
  他道:“你若是吵醒诸葛师兄,还……还纠结于此等毫无廉耻的问题,我……”
  “你要怎样?啊?你要怎样!功法又不是我选的,你凭什么因为它讨厌我?”白翎和活鱼似的剧烈动弹,偏要与他反着来。
  裴响忙欺身上榻,试图将他按住,道:“什么讨厌你?……我?我做什么了……”
  “每次碰你一下就瞪我,跟你开玩笑也生气,还总是一副被我玷污的表情!你敢说你喜欢我吗?”
  白翎一句话把裴响问得愣住。
  少年历来冷冽的面容上,浮现出漫长的愕然。
  白翎悲从中来,一顿乱拳殴打空气,揍这个狗日的世界。
  不说话就是默认,小师弟果然对他偏见深种。当初就不该把功法的事情说出去,双修什么的烂在肚子里好了,至少现在不会招人嫌。
  一缕乌发垂落,带着湿润的幽香。
  裴响局促地低下头,不让白翎看他表情,无意间,却像往白翎怀里钻似的。
  白翎垮着脸问:“干嘛,你还委屈上了?你就说我哪条冤枉了你,你是不是很难养。”
  “我……我没有讨厌你。”裴响艰难开口,透露一分茫然,“我对你碰我有些抵触,因为……”
  白翎哼道:“因为什么?”
  “因为我没被谁碰过。”裴响的声音闷闷的,说,“像你一样靠近我的,我……我第一次见。”
  他越说声音越小,仿佛难以启齿,不习惯说关于自己的事。
  白翎沉默片刻,奇怪道:“你在家的时候没朋友吗?伴读什么的也行啊,没人陪你玩儿?”
  他前世在福利院还跟小孩们玩老鹰捉小鸡呢,裴家如此门第,该有人为裴响鞍前马后才对。
  “没有。洛东城人尽皆知,我十九岁要拜入道场。阿姐防着心怀鬼胎之人蓄意接近,只让我与仙师们接触。”裴响却语气黯然,半晌才说,“她忧心我被娇惯坏了,日后离家出事,亦不与我亲近。”
  “啊……”
  白翎看着师弟深深低下的脑袋,意识到自己好像误会了什么。他一直知道,裴响的性子孤僻,但白翎未曾想过,裴响竟然是在这种高压环境下长大的。
  但白翎不肯服软太快,否则显得他刚才发疯很蠢,遂嘴硬道:“我、我喜欢挨着你,是因为我几百年没摸到活人了呀。可是一些口头玩笑,你反应也很激烈,难道要我像仙师们那样,对你客客气气的?”
  “不要!”裴响倏地抬头,又咬唇住口。
  白翎道:“你看看,你看看,哪样都不要,你倒是选一样嘛。反正我改是不可能改的,我就喜欢逗人玩儿。你要是不情愿,我以后也不想理你了。”
  他翻身下床,作势离开。
  裴响忙问:“到就寝的时辰了,你去哪儿?”
  “睡大厅呗。反正你不乐意跟我待着,我当然……”
  白翎话没说完,被放了回去。
  是的,“放了回去”——白翎疏于修炼,体格比起强健,更偏柔韧,整个人轻飘飘的,加上他没作防备,直接让师弟两手把着腰端起来了,把他放回床上。
  白翎惊讶地睁大眼,道:“不孝子,你想干嘛?”
  裴响情急之下,双臂撑在他左右,防止他又逃跑。少年人漂亮的眉睫水汽未散,抬眸望着他时,有种湿漉漉的我见犹怜。
  白翎咽了口唾沫,忽然感觉怪怪的。
  他缓慢眨了下眼睛,小心翼翼地问:“难道阿响想和我睡?”
  裴响道:“不想!”
  “那你拦着我干嘛,你不和我睡,有得是人陪我。”白翎寻思自个儿找舍友还是小事一桩的,得意地说,“我去找师兄凑合一晚。”
  “你、你去找诸葛师兄?”不料裴响面露震惊,不敢置信地问,“你不是说,没有告诉诸葛师兄功法的事情吗?”
  白翎说:“对呀,但是告不告诉有什么关系?师兄见多识广,知道了也不会怪我的。再说了,谁叫你不和我睡,我晚上总得有个地方待着吧!走开走开。”
  他推开神情恍惚的裴响,抱着枕头出门去了,一路摇头感慨。
  修真界的礼教严,凡家更是规矩一套又一套,尤其如裴家之流的世族门阀,竟把他的小师弟荼毒成这样。夜里一起睡怎么了?裴响不肯跟他睡,还不许他去找别人睡,好生霸道。
  白翎路过厅堂,踢了软垫一脚。总不能真让他睡这儿吧,好歹要有张床啊。
  “砰”的一声,白翎推开东厢门,招呼道:“哦哈哟师兄!”
  诸葛悟正在书案后静坐,闻言侧目,问:“吵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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