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仙途一片抽象啊 第34节

  诸葛悟需要静养,徐师弟给他安排了一座单独的帐篷,在营地边缘。白翎走过去的途中,偶遇打水归来的田师妹。少女御剑顶着一大缸清水,估计跑了几十里地,才寻到干净的水源。
  她习惯性地向白翎问好,不过刚一挥手,又讪讪地收了回去。
  白翎倒是说:“早啊。怎么了?”
  田师妹顶着缸落地,不好意思地说:“白仙长……前些天的事情,是我没憋住,对、对不起啊。”
  “什么事?”白翎一愣,“哦,我想起来了。没关系的,我和你大师姐早说开啦。”
  他们所提之事,关乎白翎那条碧落残幡。
  他本想偷偷处理,不料在修补幡布时针扎了手,大叫一嗓子,被送饭的田师妹听见了。
  田师妹以为出事,急吼吼冲进帐篷,结果和半截身子爬出来、趴在桌上的唐棠大眼瞪了小眼。
  宁雪也冒出头,骂白翎笨蛋,缝到她的脚了。田师妹大惊失色,转身就跑,忍不住告诉了徐师弟;徐师弟知道后,自然所有驾鹤一脉的小辈全知道了。
  再想瞒过林暗,便是痴人说梦。
  白翎有些忐忑,不知如何向林暗解释。
  没想到林暗听完他磕磕绊绊的道歉,只是感慨:“所以老祖当年没灭问鼎满门,想来也有旧事旧情。”
  之后,女修向他要去了残幡。
  时隔一天,完璧归赵,林暗不仅拆掉了白翎笨拙的针脚,还将裂帛处缝补严实。
  她挑灯夜织,唐棠与宁雪在幡中,是知晓外景的。她们似乎对谈良多,白翎没有问起,只是再度向林暗道歉,以及道谢。
  至此,新仇旧恨勾销。
  世界清静,白翎终于有空探查内府,发觉突破关窍的契机正在近日。他向来心大,反正已经等了两百多年,不差这一时半刻,索性放任自流。
  思绪回归此刻,田师妹双手合十嘿嘿发笑,说:“那就好!我先送水去啦,白仙长是去找诸葛真人请安的吧?希望他也快些好起来,咱们继续探险!”
  少女顶着水缸健步如飞,跑向储水的棚下。
  散修们正在敲碗等候,其中甚至有几个道场修士,数天前闻讯而来,放下身段一同淘金。
  白翎笑了笑。其实,诸葛悟的帐篷离他才十几步路。
  不过大伙儿同住屋檐下,低头不见抬头见,也是别样滋味。白翎终于抱着香炉来到诸葛悟帐外,扬声道:“师兄?”
  “万怜”挑起门帘,雀跃地请他进去。
  墨蓝织金的身影端坐于帐内,身前搁了书案,身侧放着玉枕玉簟。一只长颈净瓶置于案上,斜插白梅。
  细看之下不是梅花,而是魔域特产的植株。白翎闻了闻,嗅到一股幽冷异香,笑着说:“师兄恢复得不错嘛,都有心思去折花了。”
  诸葛悟睁开双目,温声道:“再等等。”
  白翎:“……”
  白翎干巴巴地“哦”了一声,搂着瑶池鼎原地立正。因为瑶池鼎认诸葛悟为主,所以只有诸葛悟与之心意相通,随时知晓裴响的情况。
  白翎还记得上次唤醒裴响的符文,可是必须向师兄请示。师兄说裴响恢复好了,他才能画符。所以,白翎每日醒了就来问安,扯一通兄友弟恭的场面话,装模作样地表达关怀,再旁敲侧击,打听裴响的现状。
  前几日,诸葛悟尚有闲心跟他兜圈子,这两天懒得绕弯了,总是一句话打发他。
  不过,“再等等”比起重复了好些天的“尚需时日”,算是飞跃。白翎心情顿好,向诸葛悟告别。
  诸葛悟问:“今日也去温泉么?”
  “当然啦。冷天就该泡温泉!走了啊师兄。”白翎笑眯眯地退出帐篷,离开营地。
  他搂着瑶池鼎,一路哼歌,来到一片丘岩环抱、远离尘嚣的地方。
  此处甚少有熔浆流过,风沙也小。因前些天的暴雨,形成大片的天然温泉,像一面面圆镜,嵌在漆黑的大地间。
  白翎发现,泉水被火神冢的灵气滋养,非常适合修炼。他像往常一般,褪去袜履,解下外衣,迈入满池温热。
  道道波纹从他身后漫出,若是俯瞰,如同曳尾。
  浓郁的灵气熏蒸着肢体,温养经脉。白翎浑身舒畅,轻声喟叹,慢慢走到水中央。
  他找到了一块平滑的巨石,趺坐静修。瑶池鼎被他放在水面,不会沉底,只是静静地漂着。
  介于上次唤醒裴响的经验,白翎提前备好了衣物,搭在瑶池鼎上。被水浸湿了也无妨,上岸再捏个诀风干便是。
  不过,此时四下无人,尤其是没有诸葛悟看管,白翎便大起胆子来。十天前,他把手伸进炉子里,冻得五指结霜;七天前又伸进去,冷得指甲盖发紫。
  直到三天前,他还不死心,再度伸手进瑶池鼎。功夫不负有心人,真让他戳到裴响了。
  从手感判断,白翎碰着了小师弟的胸腹一带。他虽然略感抱歉,但认为师弟复苏有望,所以今天起床后又摸了一次。
  这回手感温度接近正常,和现实中摸着差不多。但是,裴响在炉内未被固定,白翎摸到了师弟的脑门。
  白翎硕果仅存的良知告诉他,不能再摸了。
  万一摸到什么不可言说的部位,饶是没节操如他,也是会滋儿哇乱叫、此生无法与自己和解的。
  不知是不是记挂着此事,白翎趺坐了好一会儿,依然无法入静。他便任自己漂在水面上,像海豹似的双手拍打肚皮,反正丹田没动静,偷会儿懒也无妨。
  热水掬着他,暖意渗透四肢百骸。
  白翎打了个哈欠。温泉的灵气太浓,催他入静,入不了静就会让他犯困,也算修士的自发性修炼了。
  然而恰在此时,瑶池鼎的炉盖撑开一条缝儿,溢出朦胧淡香。
  白翎好像习惯了和裴响住一间屋子,独自睡了十来天,总是失眠,不知少了什么。现下忽然闻到令他安睡的香味,白翎发出心满意足的呓语,不觉间阖上眼帘。
  流云氤氲,在水汽间满溢,从炉口无声地涌出。
  一只手伸出浓雾,趁白翎打盹儿,迅速抓走衣物穿上。
  窸窸窣窣的声音惊扰了白翎。他意识尚不清醒,眯着眼漂荡,直到脑袋快磕到岩石,被人用手掌垫住。
  白翎总算睁眼,待看清眼前景象,眼睛越睁越大。
  裴响一只手垫在他头上,另一只手紧紧地捂着衣领,还没系好衣带。见师兄目不转睛地仰视自己,裴响低头与之视线相对,雪似的面颊上又染上薄红,略显慌乱。
  他低声道:“转、转过去,等我穿戴整齐!”
  白翎却眉开眼笑,双目似绽放星彩,道:“你醒啦?”
  第36章 三十六、复生
  小师弟终于活过来了,白翎大为高兴,立时失去平衡,哗啦啦扑腾起来。
  裴响不得已扶住他,或许想起了上次一同落水的经历,眼底闪过羞耻,说:“你……你……”
  他对白翎总是“你”不出个所以然的。
  幸好温泉水浅,才到腰际,白翎很快稳住了身形,主动转过去背对裴响,大方挥手道:“你好好换衣服吧!我保证不看。”
  裴响小声说:“我不信你的保证。”
  白翎:“嗯???”
  水声传来,裴响加快了穿衣服的动作。白翎面露迷惑,心说两人好歹是同生共死了一遭,怎么自己的可信度还下降了?
  哦——裴响“死”前他们分头跑,白翎是摸了他脸才趁机脱身的来着。
  此时不秋后算账,更待何时。
  白翎立即恶人先告状,问:“阿响啊,我不是让你往南跑吗?还给你塞了几个加速法宝,你追上来干嘛。”
  裴响撩动的水花骤然停住,片刻后,才响起他一板一眼的声音:“无可奉告。”
  白翎:“那我转身了哦。”
  “你、你果然不可信!”水声又剧烈起来,不用想也知道裴响的面色肯定更红了。
  白翎乐出了声,伏在礁石上,专挑师弟听不得的话讲:“你不说没关系的,我可以猜呀。莫非阿响舍不得我,死也要与我死在一起?所以才穷追猛赶,生怕——”
  “我绝无那般想法!”裴响气得提高了声调,说。
  白翎竖起耳朵,以为自己的激将法好使,能骗师弟吐露实情了。不料裴响气是气,吐息都变得急促,却没再迸出半个字,片刻后将头一撇,寒声道:“诸葛师兄何在?”
  “哎呀,我瞎猜的,你找师兄干什么?这就要跟他告状啦?”白翎笑嘻嘻地道,“搞得好像被我说中了似的……你真奇怪。其实我更想不通的是,‘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阿响听没听过这句话?”
  裴响沉默良久,道:“听过。”
  “那你还用功法——你还割手!你还扎喉咙!伤敌一千自损八百,你的聪明相是装出来的吗,啊?”
  白翎噼里啪啦倒豆子似的说着,谅裴响已经穿好了衣服,回身快走数步,把他逼得后退。
  结果裴响绊到了水底的巨石,“哗啦”一声坐进水里。
  白翎欺身上前,一手叉腰,一手屈指,边说边捅咕裴响的脑门。他憋了十多天,从目睹裴响倒下到现在,终于一股脑问了出来,一时没收住力,把师弟白净的额头戳得泛红。
  白翎的目光游移了一下,顺手把泛红处揉了一把,继续眯眼盯着裴响,等他交代。
  裴响张了张唇,不得已与他对视。水珠沿着少年人的鬓角滑落,滴进领口,好半天后,他终于挤出一句:“功法修了不用,岂不更为愚蠢?”
  白翎被顶嘴顶得倒仰,双手抓头,恨不能掰开师弟的脑瓜子看看他在想什么。
  可是师弟好不容易活过来,白翎看见他,眼前便浮现他满身是血的样子,掌心似乎仍有热流汩汩,是按着的伤口血往外涌。
  白翎泄气了。
  他像一个失败的家长,刚把离家出走的小孩逮回来,又生气又拿他没办法,还很没骨气地心疼他。明明该好生教育的,话到嘴边,却差点变成嘘寒问暖。
  裴响眼睫颤了颤,显然知道自己刚才是嘴硬。
  他将视线撇去别处,语气放软几分,不自然地道:“那名金丹期弟子要杀我。与其坐以待毙,不如放手一搏。”
  “胡说,他要抓我们去当人质的。”白翎脱口而出,可是看裴响已经低头,又自欺欺人道,“好吧,那家伙刚死了师兄,发癫也不奇怪。”
  裴响移回视线,却见白翎面色正常,只是在说问鼎一脉的弟子。
  白衣青年继续道:“算了!以后我会看着你的。不过,你下手要有个轻重呀阿响,再大招起手的话,是想让我跟你的元神问好吗?”
  裴响:“……”
  裴响面无表情地说:“你先管好自己,别轻易丧命便是。”
  白翎自信道:“吉人自有天相,你放心好了。”
  裴响冷笑,说:“你是祸害遗千年吧。”
  “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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