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仙途一片抽象啊 第139节

  可他现在直接退出了银铃会谈。
  白翎眨眨眼,道:“师兄?喂喂喂?”
  没有回音,他毫不犹豫地推卸责任:“都怪你师尊,师兄他心灵受到了重创!”
  顾怜深吸一口气,好悬没吐血。
  他咬牙切齿地撂下狠话:“我会永远盯着你们的!”
  此话说罢,整只铃铛都震颤不休。
  白翎无奈地往后仰头,任风为他梳理头发。他总算缓过一口气,对裴响道:“你说他干嘛不肯放过我们?”
  裴响沉默片刻,说:“师兄,你明明知道的。”
  “话是这么说嘛——哎呀!”
  白翎还想往后仰,顺便抻一抻腰,差点翻倒出去,幸好被一直注目于他的裴响按住了。
  白翎无可奈何地嘀咕:“我知道他担心我们。但是一有空就看我们活着没,是不是太焦灼了?他头回当师尊么?”
  裴响道:“他上次不得不留守道场,师祖回去后,便似换了个人。这次他离不开新河郡,还是只能让我们走。”
  白翎:“……”
  白翎不吭声,翻身贴在裴响怀里,满脑袋胡思乱想。
  熟悉的暗香令他静下心来,渐觉暮色有异,白翎调整好心情,起身说:“到地方了呀。”
  一阵寒鸦的啼声掠过,四周变得阴暗。土路到了尽头,再往前是阴惨惨、寒飒飒的枯木林,一眼望不到边。
  骡子不肯动了,一个劲儿地尥蹶子,躁动不安。
  白翎跳下车舆,捋了捋骡子的耳朵根,宽慰道:“好啦好啦,回家去吧!”
  这驾骡车是他们从一个村子租来的,听某个农夫吹嘘他家的老骡识途,不论多远都能自个儿跑回去。
  御剑的遁光难以掩饰,定会被沿途之人瞩目。所以,白翎和裴响把原先的车马卖掉,换了这匹骡子。
  现在缰绳一解,骡子还真举起前蹄撒欢,转向村子的方向去了。只剩下白翎和裴响两个,踏入眼前的秘境。
  所谓秘境,说到底是老祖布下的迷障,分隔两界。
  裴响有在虞渊厮杀伏魔的经历,白翎却是头回进入没有开放的秘境——也就是最真实的迷障里。
  此间瘴气横生,遏止了灵魔两气,不论是道修还是魔修,进来后皆会感到脉象凝滞,提不起力。
  更别提御剑赶路了,想也别想。就算天皇老子来这儿,都得老老实实徒步。
  白翎环顾四周,捏了个“明目诀”。
  不愧是展月的手笔,他才进来没一会儿,便认不出来时路了。
  幸好有法诀加持,他视物不受阻碍,只见高大的枯树张牙舞爪,连树干都是扭曲的,似欲择人而噬。
  林间无路,他们不停地挥剑砍削,才勉强开辟出一条通道来。周围实在安静,偶尔才有寒鸦的怪叫,更添森然清幽。
  白翎忍不住道:“要是顾怜现在冒出来吵吵,我肯定不会怪他的。”
  裴响却停下了步伐。他凝神感应片刻,银灰色的流沙缭绕浮现,在他手中凝成一柄波光粼粼的碎剑。
  他道:“师尊没来,别的来了。师兄,站在我身后。”
  第152章 一百五十二、汇合
  白翎乐得清闲,听话地躲到了裴响后面。
  其实最不需要保护的就是他了,因为除非有大乘期及以上的修士在场,不然凭他的功法,受不到一点儿伤。
  可是谁让他有一位把他捧在手心里的师弟呢?
  白翎明知有危险迫近,还是忍不住走了神。他们人在这阴云笼罩的枯树林中,白翎的心思却跑到了九霄云外。
  裴响翻手握紧“花谕”的剑柄,凝眉戒备。
  白翎冷不丁问:“阿响有喜欢的花吗?”
  裴响:“……什么?”
  一支暗箭射来,箭簇冒着滋滋的鬼火,被裴响精准劈落。与此同时,碎剑融出几缕长丝,绵延而去,在重重树影后扎穿了什么,响起隐约的哀嚎。
  白翎说:“你回答就好了嘛。”
  裴响:“……”
  裴响道:“桃花,白玉兰,都可以。”
  “不错!粉粉白白的氛围很合适。”白翎捏着下巴思索,顺便侧身避开了一枚飞镖,眼睛一亮,又问,“喜欢什么饮品呢?我们好像都不爱喝酒,果汁怎么样?”
  “花谕”闪电般掉准矛头,刺向飞镖的来处。
  第二声惨叫响起,黑暗中有什么东西负伤遁走了。
  裴响对师兄的提问毫无头绪,不过早已习惯了他天马行空的思路,并不多问,一板一眼地答道:“洛东春日的桃酿,我儿时历年过冬的期许……师兄也喝过的。”
  “唔,好像就是喝了这个,酒壮本来就不怂的人胆,我才冒冒失失跑去见你……阿响还记得呀。”
  白翎双眼微弯,再想起他刚才回答的“桃花”与“白玉兰”,都和二人初见相关。
  白翎心软得一塌糊涂,这次不等第三个暗中作祟之人打扰他们,他先一步锁定了杀意腾腾之地,信手打出灵力。
  数百年高龄的枯树“夸嚓”倒了四五棵,连带着下方的地洞塌陷,藏在里面的家伙惊呼一声,仓皇逃窜。
  但没跑出去几步,便被应声而至的“花谕”一线穿心,倒毙身亡。
  裴响看一眼远处的尸体,看一眼面前含情脉脉的师兄。
  他最后还是违背了百年来刀尖舔血的习惯,选择先配合师兄调情,道:“想起来后,不可能再忘了。”
  白翎双手捧心,凑近他问:“那场地呢?阿响有没有特别喜欢的地方?海边,山上,时间也很重要——春夏秋冬各有各的好,你最喜欢什么时候呀?”
  裴响终于忍不住道:“师兄问这些做什么?”
  “当然是在筹划很重要的事情。”白翎一脸坦然,抓住他袖子摇晃,“快说呀!”
  “花林里,高塔上,钟楼,河中……都喜欢。都很好。”裴响顿了顿,眼底微光闪烁,头回产生了一种迫切想知道答案的心思,直言道,“师兄筹划的是……我们的……”
  他双目渐睁,素来黑沉沉的双瞳里亮起一对光点,怔怔地望着眼前人,情不自禁地上前半步,又克制住。
  白翎适时用指尖点在他唇上,道:“嘘——这种事是惊喜,不能先说出来!”
  “但、但是师兄,这是我们两个人的事,你能不能——”裴响难得的语无伦次,卡了一下壳,才道,“如果你真有那等打算,我即刻传书回家,敬告族中长辈,着手备礼!”
  “等等等等!你都说了‘这是我们两个人的事’,应该由我们自己拿主意呀,我不想按照老一套,给我点时间琢磨先!”
  白翎说罢忽然顿住了,眯起眼自言自语,“话说是不是漏了什么……求婚也该有个仪式吧?”
  裴响:“真、真的吗,师兄?”
  “啊啊啊都说了要惊喜的呀!阿响,听师兄的话,把你的脑袋瓜转两圈——对的,忘记刚才的话,好吗?师兄再好好想想!”
  白翎后知后觉,自己兴奋过头了。被顾怜折腾了这三个月,不仅没让他学会恪守礼法,反倒让他生出“趁跑到了师尊管不到的地方、赶紧把生米煮成熟饭”的冲动来。
  思及此,白翎亦以拳掩口轻咳一声,后悔刚才嘴巴没把住门。
  现在师弟双眼圆睁,一眼不错地望着他,眼里闪烁的不知是清光还是泪花,把白翎看得大为局促,他猛转身道:“我们去看看尸体身上有没有线索吧!”
  “师兄!”
  裴响近乎哀求地叫了他一声,闪身到白翎跟前。
  白翎二话不说绕过他:“现在谈这个真的太早了啦,我、我也没想好,都怪顾怜,反向催婚第一人啊他!”
  “师兄——”裴响亦不知说什么好了,再次挡在他身前。
  倒地的“尸体”突然抽了口气,不知修的什么邪术,跳起来就跑。
  白翎趁机冲了出去:“给我站住!!”
  裴响知他老毛病犯了,勾得人心痒又自个儿退缩,却拿师兄一点办法都没有,只能紧抿薄唇,跟了上来。
  白翎这厢已经逮住了偷袭他们的魔修,将其摁倒在地,道:“兄台贵姓啊?我们无冤无仇,老实交代你受谁指使来的,我可以放你一马。”
  “无、无人指使!”魔修梗起脖子。
  “哟呵,嘴还挺硬。那不巧了,我专治嘴硬。”白翎捉住他的胳膊肘,作势要掰。
  魔修立刻扯起嗓子大叫:“真的无人指使啊!!!你们被悬赏了!!!”
  白翎:“诶?”
  这么轻易地松口了,好像真不是奉命行事的。从此人的做法判断,也谈不上专业。
  白翎放开他问:“那你说说,谁悬赏的?”
  “嘿嘿,猜去吧你!”
  不料此人露出贼笑,倏地化成了一团灰雾,不见踪影。
  白翎愣了片刻,才反应过来自己竟也有遭人耍的一天,还是个小小魔修杂碎——该说是智者千虑必有一失,还是魔域的风土人情太精彩了?
  身后的裴响幽幽道:“师兄,关于你刚才说的事情……”
  “我还需要一点时间考虑!”白翎霍然起立,佯装沉思以转移话题,“他们几个都这么菜,确实不像被派来埋伏的。难不成,我们真被悬赏了?”
  白翎向裴响介绍过许多“家乡话”,其中就包括“菜”的意思。
  裴响见他铁了心下次再谈,眼底光芒缓缓黯淡下去,低声说:“是非无法卜算我们的方位,确实可能,出此昏招。”
  “嗯……说起来也该和师兄碰头了。怎么不见他人呢……”
  白翎见师弟情绪低落,自知理亏,可是他对婚事有诸多想法,也有极高的要求,因为结侣对象是阿响——
  裴响蹙眉垂首,着实伤着心了。
  白翎不禁也懊悔起来,嘀咕道:“怎么就没憋住呢?在这种鬼地方说,像什么样子。”
  裴响硬邦邦地道:“只要师兄愿意,纵使在刀山火海里也无妨。”
  “呸呸呸!不许说这种不吉利的话!”
  白翎也着急了,直接去捂他嘴巴。裴响任其动作,不过一双眼睛露出来,直直地盯着白翎。原来那点微光不是消失了,而是藏进了他眼深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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