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6章

  就如同十八年来一样,通感也可以不需要解除的啊。
  和淮按同生共死,那不更好吗?
  他可以牢牢地抓住淮按,不要让淮按抛下他。
  曾经主动抛弃的人自愿戴上甜蜜的枷锁,只因为各种复杂情感交织,最终熊熊燃烧,在心里燃起一把大火。
  淮按相信,他可以一辈子保护好淮按。
  淮洲伸出手,悄悄地贴住心脏。
  拿脉搏去倾听心跳的声音。
  起初淮洲是寂静的,像黑夜里的一捧土。
  直到心跳逐渐变得不正常,淮洲猛然在黑暗中睁开了眼睛。
  淮按那边发生了什么?
  心跳忽上忽下,每一个节拍都在山路十八弯,时高时低,淮洲不禁皱起了眉头,去触碰跟心腹交流的机关。
  淮洲心里总有一种不祥的预感,这种感觉让他无比慌乱。
  他迫切要知道淮按现在在做什么。
  等待。
  遥远的等待——
  冥冥之中,他与淮按的通感被一条无形的线给切断了。
  他和淮按的频道如黑白电视卡顿一般,弱到无法听清淮按的心跳声?
  怎么回事?
  淮按到底在做什么?
  从未有过一丝一毫动摇的通感此刻正在被撼动,淮洲的脸上短暂出现空白。
  淮按去动通感了?
  很快,心腹的脚步声传来,淮洲立刻站了起来。
  无论淮按在哪里,他都要去阻止淮按。
  他们的通感不应该在此刻被解除。
  守在禁地外的心腹走进来,淮洲刚想与心腹交流,忽高忽低的心跳声突然归于平静了。
  死一般的寂静。
  与淮洲心跳重叠的另一道心跳,消失得无影无踪。
  淮洲的脸上彻底空白了。
  淮洲感受不到淮按的情绪起伏,连心跳声都无法共感。
  淮洲无法捕捉任何信息,只有微弱的感觉传来。
  极其微弱。
  淮洲的大脑这一瞬间所有建筑物轰然倒塌,他只剩下一个念头。
  他和淮按的通感,好像断掉了。
  第111章
  当淮按醒来的时候, 已经是周日下午了。
  仿佛沉睡了一个世纪,淮按对着天花板发愣
  好一会儿,他才去慢慢感受通感。
  和淮洲的通感变弱了。
  按理来说, 淮按应该高兴才对。
  他的身体却告诉他,他现在极其不适应,身体在排斥没有通感的感觉,这让他心中有种强烈的迷茫和不安感。
  再怎么样,通感也和他陪伴了十八年, 十八年的习惯不是一朝一夕就能改变的, 淮按的心情十分低落。
  这是他的决定, 不应该后悔。
  淮按努力驱散心中的阴云,但都无法做到。
  淮按的苏醒很快吸引到他们的注意力。
  许长清第一个到来,小心翼翼地说:“小按,你感觉怎么样?没有问题吧?有什么不舒服的一定要跟我们说。”
  淮按摇摇头。
  除了有些虚弱外,淮按没什么不适。
  “实验很成功。”徐容走过来,慢慢靠近, 脸上难得带上真实的笑意。
  “经过我们各方面的检查和审核, 我能确定, 你和淮按的通感已经断掉一半了。”
  淮按突然走神,好一会儿意识到许长清和徐容在看他。
  柳源之也走了进来, 通感解除一半,柳源之的心情明显好多了。
  淮按反应过来,他们在等待他的反应。
  淮按仔细说明他的感受:“我没事,通感确实解除一半了, 我和淮洲的通感变弱了, 我也没有哪里不舒服。”
  许长清的眉头依旧没有松开,张嘴嘴唇说:“小按, 那为什么你不太开心?”
  淮按醒来之后频繁走神,神色恹恹,明显兴致不高,许长清担心淮按的身体和心理状态。
  淮按抬起头,他的情绪有这么明显?
  淮按垂眸,低声说:“通感在我身上存在太久,早就成为我身体中的一部分了,我有点不适应。”
  许长清紧紧抿唇,沉默了,不知道如何是好。
  他生涩地安慰淮按:“没事的,慢慢来,刚开始会有点不适应,很快就好了。”
  淮按和淮洲十八年的通感,许长清也知道,解除掉绝对不是毫无波澜的。
  徐容抬手,让淮按重新躺好,意味深长地说:“你不要忘记了,你和淮洲还有另一半的通感呢。”
  说不定,是淮洲强烈的情绪波动,重叠在淮按身上呢?
  许长清立刻get到了。
  他想开口说些什么,很快,徐容抬起手腕看了一眼手表,说:“他忍耐太久了,很快就要到了。”
  许长清脸色微变,但早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刻。
  没有与淮洲沟通就直接解除通感,他一定不会善罢甘休的。
  先不说淮洲对淮按的感情是否如徐容所言,淮按的通感与淮洲息息相关,动了淮按,和动了淮洲的命没区别。
  淮洲看似情绪很淡,实则有一个逆鳞——他的命。
  徐容和他的举动,绝对让淮洲建立起强烈的警惕心。
  淮洲的掌控欲太强了,他无法容忍有脱离计划的变动。
  尤其是有可能威胁到生命安全的因素。
  再糟糕一点,他和淮洲的关系都会破裂,淮洲会对他出手。
  许长清低头看淮按,淮按现在还一无所知,不知道淮洲昨晚突然离开淮家禁地,淮家的人撞见他,压根不敢多看一眼。
  淮洲早就打听到淮按所在的地点了。
  他也知道,徐容和他一起联手将通感解除掉了。
  淮洲昨晚没有来,许长清就在疑惑了。
  他可能知道,淮按还没有醒过来,所以按捺不动。
  现在就没有必要了。
  淮按一醒,淮洲立刻闯进徐容的私人研究院了。
  “还有三分钟。”徐容低头看表,悠哉游哉地打了个响指,朝淮按投去爱莫能助的视线。
  徐容笑了:“你的哥哥来问罪了。”
  砰—
  巨大的爆炸声传来,实验室的门口被炸掉了。
  徐容挑了挑眉。
  硝烟弥漫,一群专业雇佣兵拿着枪警惕地闯了进来,淮洲在最后慢慢走进来,皮鞋的声响在实验室中回荡。
  淮洲一身正装,西装革履,一尘不染,目光在实验中扫视一圈,很快落在淮按身上。
  他的眼神很冷,比以往都要冷。
  稍微了解他的人都知道,淮洲已经怒火中烧了。
  “淮按,解释一下?”
  淮按闭上眼睛,不是,淮洲这副样子怎么跟抢他老婆似的?
  淮洲不是一直很想解除通感?
  怎么解除到一半,淮洲不高兴了?
  换作平常,淮按肯定要跟淮洲呛声了。
  但是现在,淮按情绪低落,不太想和淮洲搭话。
  于是淮按闭上眼睛,当没听见。
  徐容、许长清、柳源之三人被枪对着脑袋,徐容甚至笑了起来,替淮按说出那句话:“通感解除了一半,你不应该很高兴?”
  淮洲的眼神恍若寒冬,与徐容对峙:“我和他的事情,还轮不到你们插手。”
  许长清也并不害怕,他的心中反倒明晰了答案。
  淮洲的状态如此失常,还不能证明吗?
  柳源之第一次被枪指着,他比不上徐容的如鱼得水和许长清的习以为常。
  柳源之再一次意识到,他是个普通人。
  气氛僵持了,淮按偷偷睁开眼睛,极少见过淮洲这么失态的样子。
  淮洲面色苍白,嘴唇干燥、粗糙,有明显的咬痕,似乎是焦虑不安时神经质地咬下唇。
  他的面部肌肉紧绷,眼睛寒霜遍布,唯有保持和平常一样的姿态,淮洲才勉强维持优雅和气势。
  淮洲肯定一夜没睡。
  淮按的视线被淮洲捕捉,他有一刻心脏跳动极快,立刻闭上眼睛。
  通感还没完全解除呢,淮洲总不会一枪把他崩了吧。
  “淮洲。”许长清突然说,“我们的事情以后再算,现在最重要的应该是让小按好好休息,他现在不舒服。”
  淮按能感觉到,淮洲落在他身上的视线更长久了。
  “我要带走他。”淮洲看到淮按躲避的视线,声线更冷了。
  许长清想说些什么,但他发现,他并没有资格。
  无论怎么说,淮洲都是淮按的哥哥。
  淮洲如果想带走淮按,他压根就无法阻拦。
  “可以是可以。”徐容倒是点头,“你拿着枪对着我们,是不是不太合适?”
  淮洲抬手,让其他人把枪放下,却丝毫没有让他们撤离的打算。
  淮洲迈开腿,靠近淮按。
  许长清眼睁睁看着淮洲把淮按抱起来,淮按没有挣脱。
  淮按的锁骨和脚踝清瘦,腰也如此,宽大的病号服衬得更明显了,淮洲的手紧紧握在淮按的腰和膝弯上,抱起淮按往外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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