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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比剧透先登基 第18节

  【所以历史上的晋朝众人很快会看到,一个疯子遇上了另一个更疯的明主,到底碰撞出了何种惊人的力量。】
  【但在现在,先一步发生的事情是,支妙音问了姜定一个问题:你到底想做什么?或者说,你背后的永安到底想要做什么?】
  这是一句刨根问底的话。
  决定了她到底要不要继续留在这里观望。
  【史书用最为简洁的笔墨记下了这一幕,这好像很不应当。但或许,再多的笔墨也没法形容清楚这个场面——】
  【钱塘的初春里,原本只有江东士族的欢声,而现在又多出了一个声音。】
  【姜定与支妙音本是旧识,也并没有避讳,在一开始就给出了答案:“我等欲效黄巾旧事。”】
  天幕的人像剪影里,乔装改扮的书生对着面前的女尼展开了一张由永安大帝书写的手卷,上面有且仅有七个字。
  【天街踏尽公卿骨。】
  第14章 反贼诞生第一步
  寥寥七字,还是拿在剪影中的“文弱书生”手中,却俨然有着重逾千斤的分量,还透着冲天的杀气。
  若世家无用,反受其累,不如顺应民心,举兵起义,将世家公卿的骨头踩碎在建康城的长街之上!
  这便是未来的永安大帝给出的答案。
  ……
  王珣骤然拔高了音量,急前两步:“他怎麽敢!想要靠着那些愚民与道士,就想要颠覆王权!”
  这话一出,全场的目标再度聚焦到了他的身上。
  不过,王神爱在旁绝没有看错,那些先前带着审视与嘲弄的眼神,都已变成了同仇敌忾。
  就算没有王珣,同在此地的谢重、庾楷、司马尚之等人也一定会说出这样的话。
  一句“天街踏尽公卿骨”,成功将先前只有王氏在水里的情况,变成了全员无一幸免。
  谁还有空去管王珣之前的丢脸。
  要管也得管管那个疯子。
  永安他怎麽敢!
  他不需要遵守这个世道争权夺利的规矩吗?
  若不是现在不知道这位永安大帝的身份,王珣怎麽也得提着自己的宝剑,去捅对方两下,而不是被一句话激怒。
  “用一群不知所谓的江东庶民,与朝廷的正规军相抗……”
  王珣刚说到这里,就觉自己的衣袖被人扯了扯。
  他回头就见,是王神爱令宫人做出了这举动。
  她轻轻摇了摇头,面露劝阻之意,又伸手指了指天幕。
  虽并未开口,已足够王珣明白她的意思。
  再如何不敢相信,起码天幕已经讲得很明白了。
  永安大帝是这一场乱斗中,被天幕盖棺定论的胜利者。
  天幕说过,这个阶段永安遭遇过三次致命危机,此刻确实是只出现了第一次,还有未知的另外两次。
  但既能在余下的两次危机过后挟天子摄政,只怕那个自下而上发动起义的路子,最终还是被走成功了。
  王珣在这个时候叫唤有什么用?只会显得他沉不住气,过于气急败坏了些。
  王珣:“……”
  王神爱这一个动作,比说话还伤人。
  偏偏因为永安这个疯子的行事过于骇人,让他愈发确信,将王神爱推举上位的计划,才是自救的重要一环,他还不敢有任何的不满。
  他也随即听到了王神爱略显忧心的低语:“族叔还是先沉心静气听下去。倘若此刻东南有变,投向永安,还有桓玄在荆州窥伺,对建康没什么好处。提前失态只会让敌人看个笑话。”
  天幕比任何广而告 之的传檄张贴,都要有效太多了。
  若说先前还只是一句笼统的概述,未必能让人看明白永安的立场,对于天幕之下的百姓也没有那麽多实感,现在这一句东南星火、欲效黄巾,便是彻底与晋朝的上层割席,投向了百姓的这头。
  对于那些只识得些许个字的黔首来说,用简化字记叙的永安大帝,好像也天然要距离他们更近一些。
  此刻天幕之下的世家公卿,是越发迫切地想要找到这个家夥,那麽,江东百姓又会如何看待那位意欲带领他们走出困境的君主呢?
  王珣极力深吸了一口气,按捺下了沸腾的情绪:“不错……你说得没错。此人确然是敌非友,还是个大敌。”
  只希望他此刻为了避祸先藏匿了起来,无法抢占先手,或许也正是天幕对他们这些人的优待。
  那个家夥最好是藏好一些,若是被他找到——
  ……
  “若是这麽轻易就被人挖出身份除掉,可对不起我这数日间星夜不停地赶路啊……”刘勃勃卧倒在草丛里,定定地看向头顶的天幕。
  他先前虽已渡过了黄河,将追兵甩在后头,但一日不抵建康,投效到明主麾下,他便一日算不得安全。
  就连入夜之后,他也休息得极不安稳。
  反而是此刻躺卧在草间,这匈奴少年的筋骨才终于舒展了开来,有了喘息的机会。因为他知道,天幕巨变在前,就算是在田间劳作的老农,都得放下手中的锄镐去听去看,哪里有空来管他这个逃亡之人。
  他伸手敲了敲自己的腿侧,方觉一阵疲累胀痛涌了上来。
  但相比于身体上的劳累,胸腔里奔涌的热血流窜过那颗野心勃勃的心脏,让他另一手依然稳稳地握住了身边的匕首。
  “天街踏尽公卿骨……”他喃喃重复着这句诗,眼神愈来愈亮,“好句,当真好句!也好一个永安大帝!”
  他南下投奔的时候还有些担心,若是那位永安大帝听那名号便是个仁君,又有南方士族那些个文绉绉的毛病,到底能不能接纳他这样的人。
  天幕却告诉他,这是个极有血性的杀神,还是意欲血洗建康的狠人,比起他们北人的骁勇也有过之而无不及,这怎能不在顷刻间让他好感倍增。
  天幕也告诉他,这位明君自己的征战水平居于中流,但对于战功赫赫的刘大将军并未生疑,反而给对方诸般恩赏,让其高寿善终,堪称君臣佳话。
  世家怎麽想,他管不着,说不定他看到那些耽误事的家夥,也就是一刀劈了。
  他只知道——
  别管有没有其他刘大将军,现在,他要来争这个刘大将军位置了!
  但愿,永安大帝在世家的群狼环伺当中,能活得久一些!
  ……
  天幕之下人心各异。
  王珣等人与刘勃勃大约最能代表正反极端。
  桓玄则是目光沉沉地看着天幕,试图从任何一点蛛丝马迹中窥探得“永安”的身份。
  毕竟上头也说了,他将来会死在永安的手里。
  北方的拓跋圭已提前知道自己将来会死在儿子的手里,提前对此做出了防备,自觉倘若不出意外的话,会对上那位永安大帝。
  倘若在被天幕这样播报的情况下,他还能杀出一条血路来,他拓跋圭也将遭遇平生最大的挑战。
  都说知己知彼,他又怎能错漏天幕上的一字半句。
  ……
  【这可能是支妙音听过的最为大胆的一句话。】
  【天街踏尽公卿骨!】
  【张角没做到这一步,让洛阳被黄巾席卷,二百年后的钱塘,却有人提出了这样的宏愿。】
  【姜定又告诉她,如果她还觉得暂时做不出决定,不信那个人会变成胜利者的话,不如再看一看,东南吴会之地,接下来的发展是否会遵照着预测来走。】
  【换了谁在支妙音的位置上,都得被这种局势发展打懵了。】
  【按照她后来修编的《比丘尼传》所写,在遭到了这等“惊吓”后,姜定只对她提出了一个请求——】
  【要看好戏,总该付点门票的,反正她从简静寺中带出来的钱财够多,不如拨拢些钱财作为支持。】
  【结果,就演变成了史书上的“妙音见大有可为,倾付家资”。】
  支妙音先前还镇定自若的表情,顿时就扭曲了。
  等等,什么叫做“倾付家资”?
  她自认多年修身养性,又能在权势漩涡中心谋算人心,已是万事不惊,然而这接连几个惊天消息发生在天幕中的她身上,好像有再好的养气功夫都没用。
  若不是还想看看天命何方,她高低得把某位“故交”给举报了。
  只能强行将注意力转回了天幕之上。
  【随后,姜定拜访了一个人。】
  【既要效仿黄巾,聚拢东南流民难民,总得需要一个本地的领头人。这个人最好是本就怀有异心,还在当地有着极高的名望。】
  【这个人选,其实我们在先前已经提到过了。】
  【“三吴”一带的天师道领袖,原本是钱塘杜子恭,但他死得要比司马曜更早,这个时候,他的道统与名望都已经传到了一个叫孙泰的人这里。】
  【更准确的说,孙泰其实并不属于平民行列,叫“寒门”要更为合适得多。他的家族也是在永嘉南渡后,才从琅琊迁移到吴郡,但很可惜,传到太元年间,只剩下叔侄二人还有些名气,这个名气,还是拜师杜子恭得来的。直到杜子恭身死,孙泰才算真正迎来了转机。】
  【他继承杜子恭道法,受人尊敬,不仅百姓会因为天师道信仰向他定期送来瓜果甘露,以及其他孝敬的礼物,黄门郎孔道、鄱阳太守桓放之等人也对他礼遇有加。】
  “嘶——”
  远在吴郡钱塘道场中的孙泰顿时倒抽了一口冷气,跳了起来。
  他先前听到那七个字的时候,还觉大为痛快,仿佛早年间被世家门阀之见打压的郁气,都已一扫而空。
  但是这事若是摊在他的头上,还是被天幕堂而皇之地宣告了出来,那就一点也不妙了!
  他一边让人小心出门打探官府的行动,一边又死死地盯着天幕。
  不对劲,这很不对劲。
  他与那什么“姜定”一点私交都没有,那人莫名其妙地找上门来,他凭什么要听对方的?
  没有道理!
  想到这儿,孙泰又放缓了呼吸,心中暗忖,这或许只是个失败的尝试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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