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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比剧透先登基 第63节

  吞并燕国大半兵力,魏国的实力在极短的时间内膨胀了数倍,让他此刻被秋风拂过的面容上,终于少了先前的憔悴,更让他此刻近乎锐利的目光,仿佛能够越过眼前的一条大河、一条大江,与京口的那位帝王遥遥相望。
  也就像王神爱此刻不会图谋北上一样,拓跋圭的目光先行,军队却不会擅自越过黄河。
  因为于他而言,更重要的是另外的一件事。
  以魏王的身份与应帝相斗,终究是落在了下风,所以他必须挟此大胜之势,在北方称帝!
  只有帝王之名,才能让他掌控更多的主动权。
  可就像王神爱此刻需要面对宗族南迁百年间留下的影响,将流寓侨居之事从头梳理,拓跋圭此刻也面对了一个不小的问题。
  他要称帝,都城定在何处呢?
  若是以他的霸业雄心,这个都城最该选的地方,就是邺城,若是黄河长江之间的地界能归他所有,毫无疑问这就是领地的中心。
  可无论是他的本部旧臣,还是崔宏,都给出了一个反对的建议。
  “你也觉得,我应该回到平城去称帝?”他没有回头,只是朝着身后的年轻人问道。
  当日慕容麟未能逃走,多亏崔浩领兵堵截。拓跋圭随后与他交谈,惊喜地发觉这年轻人何止饱读诗书,颇有大局观,就连在军事上也有着极高的天分,在这方面比他父亲还要强得多,说是一块璞玉也不为过。
  大争之世,哪有什么非要到了年纪才出来办事的说法,于是他立刻就将崔浩带在了身边。
  朔风渐紧,风中传来了一声崔浩的叹息:“其实您也知道这个道理,您的内核势力还是以拓跋部为首的草原诸部,虽以精兵攻杀慕容氏,但人口劣势依然暴露无遗。若立足邺城,北方的后路被太行山中断,容易被南方抓住机会。或许不仅是南方,秦国的姚兴也会伺机而动。”
  “拓跋部的文化与经济,也暂时无法确保,当阖族搬迁至邺城后,能够适应水土。再有骑射游牧习俗的影响……”
  “好了,你不必说了!”拓跋圭抬手打断了崔浩的话。“你将话已说得明白,我也还没到急火上头贪功冒进的时候。但我希望——”
  “当我退回平城之后,你和你父亲都能尽快将律法礼仪以及推行文化的种种,都给制定出来!”
  他要称帝,就不想只做草原的皇帝,要做就做那天下之主!哪怕还需要付出更为艰辛的努力,他也绝不想要轻易认输。
  崔浩没有即刻作答,只因就在此刻,又已沉寂了将近一月的天幕就这样在他们的眼前亮了起来。
  就仿佛,亮起在了两方的对望之间。
  一方在长江之南,一方在黄河之北。
  徐徐展开的天幕,正成了这道对谁而言都暂时难以越过的鸿沟。
  王神爱仰头而望,听见那天幕接续着当日中断的话说了下去。
  ……
  【德舆,洛阳的百姓还会梦见王师北定中原吗?】
  【不只是洛阳,位于四战之地的子民还会相信王师吗,还有那黄河以北土地上的百姓,还会相信,有朝一日王师能够抵达他们的面前吗?】
  【这是一个对当时来说,极难回答的问题,因为距离晋朝的迁都,已过去了将近百年。】
  【对于生育年龄几乎都在十几岁的古代人来说,这都是五代、甚至六代人了。汉人的血统与胡人混在一起,甚至可能都分辨不出来了。】
  【但作为未来的大应之主,永安给出了一个坚定的答案——】
  【我想回应他们的期许。】
  第41章 决战类人生物之巅
  【这个应字啊,是这浑浊的世道之中,民声无应,自我倾听。】
  【大应未来的国号,也是自此而来。】
  对上了,全对上了!
  天幕之下,大应朝臣望向天幕的眼神,有多少道是如释重负,惊喜万分地亮了起来,便有多少 道是忽然暗沉了下去。
  先前王神爱毫不停歇,在弑君篡位后选择不再等待天幕所说,就已议定国号,即刻登基,在一些仍不愿相信王朝更叠的朝臣看来,简直是在自取灭亡。
  倘若她今日决定的国号与天幕所说的不同,哪怕先前已被报出了名字,又怎知不会折损威望。话说的好听,实际上能不能真如她想的那样发展,就真不好说了。
  她毕竟是一位根基浅薄的帝王!
  可今日……今日天幕刚刚重启,便已将这个国号宣读了出来,作为对天幕之下立国定号之人的回应,仿佛是一记重重的巴掌,扇在了这些意图看热闹的人脸上。
  比如此刻正在为司马道子“守灵”的谢重,就两眼发直地朝着天幕看去。
  他因答卷表现不当而被褫夺官职、送离建康的时候,心中仍有一线微弱的希冀,希望王神爱的激烈冒进会给她带来麻烦,那麽他们这些人也就有了聚集起来反抗的机会。可现在……
  “怎麽会这样呢?”他失神地喃喃,像是照镜子一般,从周围的人脸上看到了与自己此刻相同的神色。
  全完了……全完了!
  有这句天幕上下呼应在,永安本就攥取在手的民心将会更为稳固。
  更可怕的是,她那句“朕愿四野之声,皆有所应”,原本也只是传入建康百姓的耳中,传到原本隶属于晋朝的领土上,现在因天幕投照,便能越过眼前的长江,越过更远处的黄河,抵达北方的疆土。
  人力的声音所不能抵达的距离,就这样被一种超自然的方式拉近了。
  那些人相不相信不要紧,起码他们听到了。
  就连站在拓跋圭身后的崔浩,都有刹那的恍神。只是想到那位永安大帝对于世家的打压,才渐渐找回了神思镇定下来,唯余黄河之前的一声叹息。
  ……
  【其实,如果永安将这句话早说一些,可能完全没有这样的效果。但对于收到这个问题的刘裕来说,正是合适的时候。他已经看到了,这位本该位居深宫的皇后,先是以一种匪夷所思的发展当上了太后,而后在京口做出了这一系列脚踏实地的建设大事。】
  【那麽这句展望,就是出自一位将“人”放在心口、忧国忧民之人的嘴里。】
  【洛阳的百姓还会梦见王师北定中原吗?】
  【若不在此时做出回应,会不会等到再想打回去的时候,别人就已再不相信了呢……】
  【刘德舆,未来的刘大将军刘裕给出了答案——】
  【若您有征伐天下之心,臣愿为您先给北方送去一个答案。】
  【姚兴趁着拓跋圭纠缠于北方战事无暇顾及,出兵向西进发,弘农告急,洛阳有变,当皇帝的司马德文与权臣桓玄都没空管那头的情况,或者是懒得去管这鸡肋一般的地方,那就由我们来管!】
  【刘穆之看出了永安的野心,刘裕也不例外,而正因这句表态的话,这位至关重要的武将选择了效忠。】
  刘裕抓握缰绳的手都险些因此一抖。
  天幕的轨迹和现在的发展看似不同,却又微妙地重合在了一起,竟让人在这错位而一致中,感觉到了一种难以形容的心潮澎湃。
  但一想到他距离那个往北方打去的刘大将军还有莫大的距离,刘裕当即心神一定,朝着前方指挥道:“动作快一些,别耽误了陛下的要事。”
  在他的面前,一众本该身着华服的人因一封突如其来的诏令,被捆缚了起来,被迫向着北方移动。
  他们本该因王神爱登基,成为当今皇帝的宗室,却不仅没额外得到富贵,还被强行征调往琅琊戍守于乱战之地。
  琅琊王氏何曾有这样狼狈的时候。
  当年永嘉之乱、衣冠南渡,正是王敦、王导等人扶持着司马氏登基,也是他们王氏与江东世家交涉,确保了朝廷的利益,于是多年间声名不衰。
  “琅琊王氏”的“琅琊”二字,昭示着他们北方士族的尊贵身份,是郡望所在,怎就——
  怎就被断章取义到了今日这个地步!
  就在方才,还有人在人群中说,陛下行此自断根基之举,等同于开罪天下士族,就算先前已有大半世家因她手握兵权而暂时屈服,现在也势必要对王氏遭遇种种而感同身受,毅然揭竿而起。
  却不料这天幕所说的国号竟又为她送上了一份厚礼,昭示着何为天命正统!
  那他们此刻就算真掀起了反抗,又真能起到多少效果呢?
  在愈发凝聚的民心面前,他们的部从佃户都未必会听他们的……
  人群中忽然奔出了个身影,冲到了刘裕的马前,若非他勒马及时,险些能将人直接撞出去。这人也随即被监守的士卒按了下来。
  “你这是做什么?”
  那人抬起了头,顾不得散发的不体面,高声喊道:“敢问刘大将军,陛下可有明言,若我自此不是琅琊王氏之人,愿不称郡望,迁徙荆州,或是广州,可还需要往琅琊戍边!”
  刘裕答道:“自是不必。”
  他抬了抬下颌,向着一旁的士卒吩咐:“为他松绑。”
  给这个愿意做出取舍的聪明人松绑!
  陛下的来信中说,她不在乎这些人是暂时愿意舍弃郡望的称谓,暗中仍在蛰伏,还是真要只当个姓王的普通人。反正,当他们被拆散向各处后,多过几代,也就再难名正言顺地追根溯源了。
  而在此期间,新的州郡名字早已重新敲定,土断被彻底执行,整个新朝的发展已步入正轨,还怕他们做什么集合篡权的勾当吗?
  在此之前,她也会让寒门黔首中,有更多的人才站到台前的。
  这第一刀砍向了琅琊王氏,确是一场借题发挥的豪赌,也因打着“铲除宗室”的名号,能将麻烦控制在一定范围内,借此观望其他几家的表现。
  幸好,她赌对了!
  天幕的一句“大应”,给了她继续执行此事、压制住动乱的底气。
  当然,就算没有这句话,她也并不会怕面对紧随而来的挑战!
  刘裕一边听着周遭嘈杂的声音,一边往天幕上看去,不得不感慨,如今的局面虽是步步险境,需要每一步都走得更快更稳,但相比于天幕上的步步为营,此刻军政大权总还是握在手中的。
  天幕之上的陛下和他这位臣子,面对的是何等艰难的局面啊……
  可就算如此,她依然给出了那样的发愿,也因他刘裕的认同,做出了下一步的行动。
  【刘裕的认可,对当时的永安来说,是一记至关重要的强心针。】
  【当然,问题也有很多。比如说,刘裕长期征战的地方就是京口和京口往北的豫州,作战的规模也不大,要突然调往关中,他的作战经验够不够?】
  【永安刚刚在京口以修建堤坝水渠为名,组建了一支初具雏形的军队不假,但这支军队的根基因拖家带口,还是在扬州的。这些人可能愿意为了一口稳定的饭,为了永安拿出的农业革新技术,听从她的号令,却并不会为了所谓的响应洛阳百姓的呼声,就背井离乡、转战他处。】
  【此外,在皇帝和权臣都不想打的情况下,她一个太后想打有什么用?本来皇帝就已经觉得有点不对劲了,对她多少有了些提防的想法,若是真由她这麽明确地提出要守卫洛阳,还要借机谋夺军权,这个怀疑就会继续被扩大了。】
  【不仅是目前仍算盟友的皇帝,桓玄也得再怀疑她一回。先前就已捅了一刀,估计桓玄也不会介意再多捅一刀,将危险扼杀在摇篮中。】
  “……臣不敢!”随队在后的桓玄当场就跪了下来。
  王神爱笑了笑,转头去将人扶了起来,“朕都已经说了,往事无需多提,天幕上的事情也已经翻篇,何必行此重礼。”
  “我看这天幕要说的东西还很多,难道你接下来要次次都跪吗?”
  桓玄闷声称了句“是”。
  陛下是没说什么,奈何头顶天幕的声音,仿佛是对他的再次公开处刑——
  【所以最后,永安做出了一个决定。洛阳,要保,但必须迂回着来保。她刚刚募招到手的新兵,也不适合远距离调度,从扬州奔向洛阳作战。若是洛阳真的无法保全,会落入姚兴的手中,这次行动起码有一个目的要达成,那就是给刘裕查找实战的机会。】
  【她的起步局面太难了,现在好不容易拿到了一位天赋型将领的效忠,必须让他以最快的速度成长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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