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奚拾继续跟着老爷子:“爷爷,您下楼是要吃什么吗?还是随便溜达溜达?”
又聊着说:“我今天开车在山庄里转了转,好大呀。”
“听说这山庄是早年您特意拍下的地皮,您好有眼光啊。”
奚拾巴拉巴拉,听在老爷子耳朵里叽叽喳喳,麻雀一样。
老爷子原本无聊,下来转转,也习惯了家里的冷清和安静。
突然有只小麻雀绕在耳边,老爷子打心里是觉得烦的。
但也得承认,这“麻雀”声音清脆,叫得并不难听,又一直围着他,说东道西,热情又殷切,不讨他的喜欢,但也不算讨厌。
正正好的一点,老爷子有时候其实希望主宅里热闹点,别这么冷清,此刻听着“小麻雀”叽叽喳喳,反倒正合他意。
他没让奚拾闭嘴,但也继续不理奚拾,从沙发绕过去,往楼梯走,准备回楼上。
奚拾跟着他:“爷爷,我送您上楼吧。”
说着还伸手,虚托了老爷子的胳膊。
老爷子面上不理人,心里:哼。
奚拾太有眼色和观察力,明白没赶他就是理他,继续边扯着话题聊天边扶着老爷子上楼。
包阿姨见了,心里惊讶。
一方面意外奚拾的身段够软,愿意主动靠近并哄一哄脾气不好又威严又爱摆架子的老爷子。
一方面觉得老爷子对奚拾的态度还挺好的,不然早开口喊滚,又拿拐杖赶人了。
包阿姨看着楼梯上走着的一老一少的身影,看了会儿,品味了下,觉得奚拾不愧是老太太和卫澜他们夫妻都认可的人,何止性格脾气,处世待人也很有一套。
当晚,晚饭时间,后面副楼,保姆佣人在桌边上着菜,胡月坐下,一脸愤愤,嘴上又嘀咕着:“我就偏不去前面,回头藏锋、沈曦,孩子他们,也都不去,我看老爷子能架住几天!”
明显有意拿“家人血脉孩子”反过来“倒逼”老爷子。
这招也是她这些年最会用的,谁让沈洲河一家人口少,又没小孩儿,她觉得自己“手握”沈家的大半“血脉”,老爷子重视家庭,怎么也能被她“拿捏”住。
她还想呢,这会儿前面主宅必然冷冷清清,老爷子见他们不在,桌上没他们,也没孩子抱着让他逗,肯定又是一顿吃得不痛快的晚餐。
她哪儿知道,前面主宅,沈洲河虽然有工作没回来吃饭,但卫澜和沈叙宗都准点回来了,老太太也再次下楼,一起吃饭。
有奚拾,又有会聊天的老太太和搭腔的卫澜,老爷子这顿饭吃得根本一点儿都不冷清。
奚拾还聊起从前酒店的一些趣闻,引得卫澜和老太太笑得不行,老爷子虽然没笑,继续板着脸,但耳朵早就已经竖了起来,不自觉地去听奚拾和卫澜他们聊天说笑的话。
冷清?
不痛快?
不存在的。
有奚拾和大家畅聊,这顿只有他们一家三代人的晚饭吃得温馨又热闹。
老爷子为了多听一点酒店八卦,还特意多扒拉了几口饭菜,多在桌边坐了更长一些的时间。
想胡月他们一家为什么没有来?
不高兴?
老爷子光顾着听八卦了,根本没顾上想后面副楼那一家子,更别提什么会不高兴。
他完全没有不高兴,反而在听到奚拾讲一件趣事的时候,忍了又忍,才没有破功笑出来。
老太太和卫澜早已笑得前俯后仰。
奚拾也笑,边笑边转头去看沈叙宗,和沈叙宗含笑的眼睛对了下。
一家三代人,这顿晚饭吃得其乐融融。
反倒是胡月饭后一直在琢磨:老爷子不高兴了吧?知道他们一家人的重要性了吧?
是不是骂沈叙宗了?
是不是让人把副楼通向主宅的侧门打开了?
她让保姆去看,保姆看了,回来,说门还是锁着的,胡月又焦心又怄气,心想:那我们就明天也不去前面吃饭!
后天不去!
大后天不去!
这周不去!
下周也不去!
不去啦!
啊——!
前面主宅,是一向心软又为卫澜他们考虑的包阿姨饭后提醒道,说:“侧门不然还是开了吧?”
这样公然撕破脸,她想来想去,怕回头沈曦他们会在公司给沈叙宗使绊子。
她不懂商业生意上的事,她纯粹担心沈叙宗,也想着回头奚拾就要进公司了,别到时候又给奚拾闹什么不愉快。
包阿姨是在愉快的晚饭结束后,来递擦嘴擦手的热毛巾的时候说的,说得十分委婉,也根本没提什么沈昼那边会不会报复这种。
卫澜一听,心念一转,故意当着老爷子的面幽幽开口道:“是啊,是不是门锁了,他们今晚都没来吃饭呢。”
老太太沉稳地垂眸擦着手,没作声,奚拾和沈叙宗也没开口。
老爷子这时抬头瞥向长桌那头属于沈昼他们一家人的位子,重重地“哼”了声,回包阿姨:“不用开!锁就锁了,他们爱过来不过来。”
说着毛巾往桌上一搁,起身,离席。
卫澜和老太太默契地对了一眼,奚拾也转头和沈叙宗对视,默默挑挑眉峰。
等老爷子上楼了,看不见身影了,又过了会儿,卫澜低声开口:“胡月那蠢货又来这套。”
老太太根本不放在眼里:“随她去。”
沈叙宗神色淡淡,没有表态,奚拾笑笑,也没有说什么。
但相互再一对视,除了沈叙宗,其他三人都笑了——不是笑胡月如何,而是纯粹因为奚拾吃饭时说的那几件趣事。
老太太忍俊不禁,卫澜笑得擦眼角的眼泪,奚拾笑说:“这可是我压箱底的笑话,轻易不拿出来分享的。”
老太太和卫澜还在笑,笑得肚子疼,奚拾则转头,去看沈叙宗,沈叙宗的手臂搭在奚拾的座椅后,见奚拾看过来,眼里有明显的笑意和温柔。
楼上,老爷子边拄着拐杖往自己的书房走,边憋着嘴角破功地笑了出来。
当晚,回房间,沙发上亲吻着温存了会儿,奚拾靠在沈叙宗怀里里,提到白天自己在山庄里转了转,又提到自己跟着包阿姨去了沈叙宗小时候住的卧室、看到了沈阔的照片,奚拾关心道:“大哥刚走那会儿,你是不是很伤心啊?”
“嗯。”
在奚拾面前,沈叙宗没什么不能承认的:“很难过。”
奚拾道:“要不要和我聊聊大哥?”
沈叙宗默了片刻,开口分享道:“我记忆里,小时候,我大哥就很照顾我……”
奚拾靠在沈叙宗怀里,安静地听着——人前,他不介意做开心果、小麻雀,人后,他希望自己是个可以与伴侣分享共担一切的爱人。
奚拾真的很喜欢很爱沈叙宗。
他想把他最好最温柔的一面都留给爱人。
这个晚上,月亮挂在窗帘外,奚拾静静地听着沈叙宗和他分享沈阔的过往和兄弟俩的相处过往……
次日,一早,沈昼一家又没现身桌边,老爷子、沈洲河、卫澜在一起吃早饭,见沈叙宗独自下楼,又是他把早饭端去楼上,远远的,卫澜关心了句:“小溪醒了吗,没醒就别喊他起来吃早饭了,让他继续睡吧。”
沈叙宗“嗯”了声,简单回了句“先备着”,还是端着早饭上楼了。
卫澜和沈洲河这时默契地对了一眼,都以为奚拾起不来,是因为正当新婚、晚上太忙的关系。
他们夫妻俩就等着抱孙子孙女呢,哪里会介意奚拾起不来,巴不得他们新婚的小夫妻晚上能有多忙就有多忙。
这时候反倒是老爷子嘀咕了句:“没规矩。”
卫澜马上看过去,劝道:“爸,小溪昨天晚上还说笑话逗您呢。”
言下之意,是夸奚拾,让老爷子别在意早上起不起得来这种小事。
老爷子哼了声,没说别的什么。
卫澜和沈洲河对视,都心知老爷子没真的生气。
然后,卫澜就跟沈洲河分享起了奚拾昨晚说的那件趣事,说完,沈洲河一口粥差点喷出去,卫澜自己已经再次笑得前俯后仰东倒西歪,老爷子则用力憋着,不笑出来,差点憋得一脸通红。
卫澜看见了,没忍住,边“哈哈哈哈”地笑,边招呼老爷子:“爸,您想笑就笑吧,哈哈哈哈哈,真的太好笑了。”
老爷子没笑,忍住了,但那嘴角就跟触了电似的,在要笑不笑间疯狂颤动。
楼上,沈叙宗躺靠回床头,原本只是想跟奚拾说下他去上班了,奚拾转身,迷迷糊糊中伸胳膊一把搂住他的脖子,软着嗓音撒娇:“老公~昨天睡太晚了,都没有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