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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说着,傅义毫无血色的脸上,勉强勾起个虚弱的笑容:“要是他们不给你足额发,你就给我打电话。”
  那一刻,陆桥百感交织。
  他在脑中思忖了所有应该说的话,最后也只能轻轻说一句:“谢谢。”
  “你今晚不回来了吗?”忽然,傅义又问。
  还没等陆桥回答,傅义又像是自问自答笑了下:“算了。祝你一路平安。”
  在他唇齿的开合间,忽然陆桥脚尖一顿。
  一个前所有未的想法在他脑海中乱叫,几乎扯着他的衣领,在他耳边一声声地嘶吼:你不要走。
  第16章 你不可能爬上傅义的床
  陆桥走进药店,顺手摘下头上的黑色帽衫。
  他看着店员:“변비약 한 봉지 주세요.”
  “배가 아프신가요?”闻声,店员转身从柜子里拿出一个紫色的药盒,推给陆桥:“이런 종류요?”
  陆桥接过,付了款转身就走。
  -
  二十分钟后。
  陆桥开着车,来到和新助理严宁约好的餐厅前。
  他坐在车里,没有开灯,外面餐厅“charo”的灯影映在他脸上,一束澄黄的光正好横过他湿润的眼睛。
  忽然,陆桥的手猛地拍向方向盘,一声沉闷的响碎了车厢里的寂静。
  charo的光打在他的左手心里,几个紫色包装的小药袋躺着上面。
  透过黯淡的光,陆桥望着后视镜里的自己,白色的眼球上布着隐隐的红血丝。
  “陆桥你在做什么?”他向镜子里的人骂。
  方才从傅义的房间里出来,陆桥就鬼使神差地向药店里走。手里的紫色药袋,里面装着强效的硫酸镁粉末。那是泻药的成分,只需一点儿就能让人今晚不得安眠。
  在酒店到沙罗餐厅,不足五公里的路程里,陆桥脑子里止不住地在想同一个画面:新助理严宁因腹痛,被亲手送进医院,而未来四天后在济州岛的电影行程答谢会上,站在傅义身边的是陆桥他自己。
  陆桥的手指摩挲在药袋上,隐隐有些颤抖。
  他抬头,看着汽车后视镜,骂:“陆桥你真是……疯了!”
  于是镜子里面同样出现一张咒怨的脸,愤怒地对着他自己。
  严宁何其无辜。
  为了自己私欲,这么卑鄙可耻的念头实在让陆桥觉得作呕。
  砰——!
  陆桥愤恨的手再一次拍打在方向盘上,紧接着,老式埃尔法一声长长的“滴——”鸣响在charo前的街道。
  陆桥几乎趴在方向盘上,双手紧握,用力得几乎要把上面的皮革捏烂。
  两息后,忽然。
  “叩叩。”
  驾驶座侧的窗户被人猝然敲响。
  陆桥猛然一惊,而后像是被人发现般,慌忙地将紫色的药包塞进上衣口袋。
  他按下车窗,澄黄的灯影里出现一张笑眯眯男人的脸:“我看车牌,是sel公司的号码没错。是陆桥陆先生吗?”
  陆桥喉结上下滚动,点了下头:“我是。”
  闻声,男人立刻趴在车窗,伸出右手,高兴说着:“你好!我是给你去电话的严宁,傅义的助理。你和电话里我想象的模样,几乎一样,陆先生!”
  对方的热情让陆桥有些猝不及防。尽管他已经习惯了高璟文这个小卷毛在他身边叽叽喳喳,但面对热情的陌生人,陆桥心里总是局促。
  于是他强装着镇定,礼貌伸出了手:“你好。”
  两个人的手掌砰得一下握紧,一瞬间,严宁手上的温度传到陆桥手上,格外灼人。
  严宁瞪大眼睛,惊奇:“二十八度的日子,陆先生的手怎么这么凉?”
  凉?
  陆桥他这才注意到车里的冷风都开得很低,对着他吹。
  “空调开低了。”
  严宁了然地缩回手,依旧笑眯眯地把手搭在车窗:“陆先生有什么心事吗?”
  陆桥皱眉望过去:“心事?”顿了片刻,“没有。”
  严宁脸上依旧挂着笑:“喔~那我在这里等你,陆先生我们一起进去?”
  陆桥点头:“好。我去停车。”
  严宁欢快地拍拍手:“等你!”
  -
  陆桥将车停在街角的空地,手刹咔嚓一声拉起,他便应声走下了车门。
  下一刻,陆桥从余光里看见严宁向他跑来。
  他心里下意识地一紧,想要张口,严宁已经先一步扑进了他的怀里。动作太快,避无可避。一股甜腻的味道直冲陆桥的鼻腔,像是奶糖泡了水的淡香。
  严宁个子不高,才将将到陆桥的脖子;他看着脸长得很小,但淡蓝色衬衫下的身上却软软的很有肉,只是抱着,就有种沉甸甸很好摸的触感。
  陆桥下意识地觉得,怀里扑进来的是只兔子。
  下一刻,陆桥推着他的肩膀:“严宁先生。”
  怀里的严宁双手也松了力道,抬头扑闪着眼睛看他。似乎在发出毫无知觉的疑问。
  陆桥皱眉,手下用了力道:“别这样。”
  就当他要推开严宁的时候,忽然,严宁的手里变出来一朵花。趁陆桥不注意,花枝“啪”得一下轻轻扑打在陆桥的下巴,打得他一惊。
  “这几天辛苦你了!陆先生!”
  陆桥实在不适,步子不由自主地退后了几步。
  他揉着有些发痛的下巴,看着严宁:“我们还是……保持些距离吧。”
  闻声,严宁噗嗤一下笑出来,他脸蛋长得小小的,五官很精致,笑起来有两颗虎牙,显得很可爱。
  紧接着,他攀折起花枝,走上前,然后顺手放进陆桥上衣口袋里:“陆先生很温柔。连推开我都是轻轻的。”
  陆桥心里下意识地紧张起来。
  就在那只巴掌大的口袋底部,一包紫色的药袋静静地躺着。
  而他不敢动,惊慌会露出破绽。
  但对面的严宁没有发现异常,于是他的玫瑰,和陆桥要害他的硫酸镁,一同在陆桥的口袋里共存。
  玫瑰是红色的,在陆桥的胸前开得妖艳,正好遮挡住了他局促不安的心跳。
  然后严宁退回两步,郑重向陆桥鞠了一躬:“这次多谢了陆先生,突然来接替我的工作,所以才让我没有被sel开除。”
  陆桥连忙上前扶起他,有些慌忙:“你不必这样。”
  严宁又笑起来,拉着陆桥的手,放在自己的脸上,楚楚可怜地望着他:“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说,你能感知到我心里的感谢吗?”
  陆桥一顿,而后避开了他的目光,缩回手:“应该的。你不用这样。”
  严宁低头瞥了眼手机,而后:“时间不早了。我订了三号桌,现在方便?”
  陆桥点头,转身从车里又拿出一沓资料。
  旋即严宁拉着他的胳膊,欢快:“来这边!”
  陆桥有些局促,被他拉得一颠一颠地跑。
  -
  陆桥和严宁在三号桌前坐下。
  金色的桌布上摆满了精致的摆盘,但却没有人先动刀叉。
  陆桥坐在桌前,望着不远处的玻璃隔间外的严宁。
  他似乎工作很忙,从踏入charo的一刻起到坐下,严宁的电话几乎就没有停下来过。从他匆匆的话语中,陆桥偶尔听到几个部长和社长的称呼,在这个行业内都是叫得上的名字。
  陆桥望着严宁从容不迫地和这些人打电话,言行举止无论是语调还是措辞,都周道得让人根本挑不出毛病。
  忽然,玻璃隔间外的严宁一个转身,对上了陆桥的目光。
  然后一边打电话,一边笑着向陆桥招手,而后指了指电话,十分抱歉地示意陆桥请稍等片刻。
  陆桥抬手回应着。
  等严宁再转过身去的时候,心里忽然变得沉甸甸的。
  自己从来都没有做过贴身助理一类的工作,过去的五年除了苦力就是苦力,其实在傅义的身边真的很忙,一件事情都要和至少三四个部门对接交谈。
  与人说话对于陆桥来说,向来不是一件擅长的事。陆桥能清楚地感知到,很多时候自己做得都十分勉强。
  他沮丧地低下头,揉着手里的玫瑰花。
  如果是严宁在傅义身边,傅义会轻松很多吧。
  想着,陆桥忽然自嘲一笑,人家这么努力上进还很有能力的人在积极生活;而这边悲观低能甚至还极其不负责任自暴自弃的自己,像只阴暗的老鼠一样去买泻药,要去害人,要去咬人。
  真恶心。
  忽然,陆桥对面的座椅被人拉开,在地上划出一串声响。
  陆桥抬起头,望见一脸抱歉的严宁:“实在不好意思,手里还有几个要交付的项目,马上就到ddl,真的很匆忙。”
  陆桥摇摇头,疲惫地笑起来:“没有关系。”
  “本来想好好跟你吃个饭的,没想到时间会这么紧凑。方便的话,我们能先直接进入主题吗?”说着,严宁举起面前的红酒,一边抿着,一边拿余光瞥向陆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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