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他就像是被关在牢笼里久受折磨的犯人,就算一朝解脱重见天日,任何在牢笼里曾经听过的词汇,都可以打破他的心理防线,将他瞬间拉回那阴暗可怖的牢笼中。
塔拉茨,就是这样一个词。
他光是看着锦衣应愚手写下的国名,都觉得一阵阵眩晕耳鸣,脑海中几乎无法进行正常的思考。
“你在看什么?”熟悉的声音突然响起,让褚夜行猛地战栗一下。
手中的文件夹也“啪嗒”一声落在地上,其中或骇人听闻,或玄奇吊诡,或表面平静的新闻裁页散落一地。
他有些仓皇地扭头看着锦衣应愚,像是做错事被抓住的孩子:“哥,对不起,我……”
他满脑子的惊疑,但是看着身旁芍药花香的alpha,嘴唇颤抖半天,却什么也问不出来。
锦衣应愚倒是面色平静,他低头看着地面上的纸张:“怎么想得起来看这个了?愣着做什么?捡起来。”
褚夜行这才如梦初醒似的,匆忙蹲下身,去捡拾散落一地的纸张。
“你还真是……”锦衣应愚叹了口气,在他旁边蹲下来,帮他一起收拾:“那么大的块头,怎么胆子这么小。”
“哥。”褚夜行看着锦衣应愚,犹豫了片刻,还是低声开口道:“您怎么在调查这件事?”
“嗯?”锦衣应愚垂眸看着地面的纸张,睫羽遮盖住他的眼瞳,他漫不经心地:“我不是在调查这个案子,我只是比较关注林文耀和他儿子。”
“玄洲和塔拉茨的贸易协议要到期了,需要重新签订,我也要参与起草。我是个利益至上的玄洲商人,总得了解下对手,才能知己知彼百战百胜,所以这才简单搜了搜。”
锦衣应愚接过褚夜行收拾整理好的材料,拿着文件夹在手中晃了晃:“谢啦。当然,我也不是要用这些事去威胁对方什么的。玄洲讲究的是互利互惠,合作共赢。你以后也得记好,生意场上,小手段再多,做人的道德底线不能碰。”
褚夜行乖乖点头,低声道:“我明白了。”
锦衣应愚这才站起身,将那个文件夹放回原处:“这样吧,我突然有了些别的想法,你别看这些案子了——”
他转身回到书桌边,从桌上的一堆文件里, 准确无误地找了一份材料:“过来,看这个。”
褚夜行又忍不住看了一眼被锦衣应愚放回书柜上的那个文件夹,这才调整心态走过来:“哥,请问这个是——”
“一个挺简单的小项目。”锦衣应愚想了想,打了个响指,“你还记不记得咱俩见面的那场晚宴。”
褚夜行点头,他当然记得,这辈子都不会忘。
“当时你说,你之所以敢到我面前来现眼,是因为你看到我给了一位不被看好的商场新贵一个机会,所以你觉得我说不定也会愿意给你一个机会。”
锦衣应愚说着,自己都忍不住笑了笑:“喏,这个就是那位新贵先生,递过来的项目。”
褚夜行翻开,刚看了开头:“怎么是佐伊斯的……”
“佐伊斯怎么了?多好一个国家。”锦衣应愚拍了拍他的肩,“别忘了,如果没有佐伊斯人,你可没机会站在这儿。”
褚夜行:“……”
他不着痕迹地小小叹气,这才认真看起了手中的项目书。
这个项目确实很有佐伊斯的风格——
是一个全球线上艺术品交易平台的建设项目。
那位新贵先生看中华锦的业务全球性,以及在富豪圈子里的权威性,想要邀请华锦入股,联合开发。
“我去查了你的考试分数,”锦衣应愚突然道,让褚夜行抬头看向自己,“分很高,很不错,比我想象地更好——”
“尤其是资产鉴定与评估这块儿,你还挺有天赋,应该去深入学学,再考个证。”
才考到证没多久,突然得知又要考下一个证的褚夜行:“……好的。”
小朋友挺上进,锦衣应愚满意笑笑:“嗯,尽快学起来吧。明天,和我一起见一下这位新贵先生吧。”
第20章 谁调戏谁
夜晚,褚夜行翻来覆去,却始终睡不着觉。
他睁着眼睛,借着点窗外的月色看着卧室天花板上的灯,废了点力气才压制住了上扬的唇角。
这段时间的一切简直像做梦一样,明明两个多月前的他,还在塔拉茨艰难地讨生活。而现在……
他将柔软的被子拉到了下巴处,轻轻嗅了嗅——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他好像在被子上嗅到了似有似无的芍药花香。
他正出神着,床头突然响起的内线电话让他顿时一惊。
褚夜行无端地有点做贼心虚,仿佛他那点见不得人的小心思被人戳破了似的。他赶忙压下被子,伸手去拿内线电话的听筒。
“喂?”他刚接起。
电话那段传来耳熟的低笑:“是我。”
褚夜行的心跳似乎都加快了:“哥。”
他将听筒紧紧贴在耳侧,锦衣应愚的声音近得仿佛在耳边低语:“就知道你没睡。感觉怎么样?”
“……什么?”
“我是说,房间感觉怎么样?”电话那头的alpha低低地笑了一声,声音格外有磁性,酥酥地撩拨着褚夜行的心,“床够不够软,被子够不够厚,如果还缺什么,就和钱叔说。”
这个钱叔,就是beta管家先生。他是正经的玄洲人,姓氏是全国姓氏谱上,寥寥无几的单字姓之一。
但褚夜行此刻却根本无暇顾及那个钱叔。
他坐起身,扭头看着身后的床头,似乎透过了层层的墙壁,看见了处在另一个卧室里的alpha男人。
他低声道:“都很好,就是缺了点什么。”
“缺什么?”
“您。”
“……”锦衣应愚顿时笑了,“搁哪儿学的土味情话?”
“哥,我说真的——要是您现在躺在我身边就好了。”
氯仿的信息素在他周身萦绕着,虽然有意压制,却依旧隐隐透出alpha发自本能的侵占欲:“我会把您用力抱进怀里,按在床上,就像昨晚那样,将您整个罩在身下。”
这话说得,直白露骨,格外放肆。
但是电话那一头,一向高高在上的alpha男人却没有第一时间出声制止,不知道是没反应过来,还是被代入了情境之中。
只是他的呼吸有些急促。
褚夜行垂下眼眸,唇角浮现出了然的笑意,又压低了些声音:“然后,我会吻您,不像泳池里那么浅尝辄止,我会一直和您接吻,再趁机解开您的腰带,抚摸——”
“停停停。”
电话的这一端,锦衣应愚终于听不下去了,立马叫停:“你是不是用错了主语?”
他有些咬牙切齿地:“把咱俩的人称对调一下,这才对。”
“好,那也可以,”褚夜行低低笑了笑,“那您压着我,吻我,再把我——”
“妈的,闭嘴吧。”锦衣应愚忍无可忍地,“我好心打电话来关心你,可不是听你在电话里跟我耍流氓的。”
褚夜行的声音听着格外无辜:“哥,我说的话冒犯到您了吗?我只是想和您更亲近些……”
“你——”
“我是您的。”褚夜行低声道,“您想对我做什么都可以。”
电话那头,锦衣应愚的呼吸愈发急促了几分,他的声音听着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一样:“我,暂时,不想,对你,做,任何事。”
“好吧,”褚夜行格外遗憾。但他顿了顿,又换上一副诱哄的语气:“哥,您的床好大。”
“废话。”锦衣应愚下意识道。
但很快,电话里就传来那个混小子意味深长,格外暧昧的低语:“一个人睡的话,不冷么?”
锦衣应愚:“……”
他面无表情地挂了电话,用力把自己砸回了床上。
他眼神有些涣散地盯了天花板片刻,终于抬手抹了把脸。
褚夜行是觉得自己终于登堂入室了,所以开始发飘了?
这不对劲,真的。
其实仔细想来,他好像也没说什么太……不可描述的话语。
锦衣应愚毕竟是个成年人,那些个少儿不宜的片子他也看过,那可比这几句话污糟太多。
但偏偏,他就是莫名有一种被意念侵犯了的感觉。
更不对劲的是……
后面褚夜行所说的让自己压着他吻他,虽然是自己原本的计划。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好像差了些什么。
相比之下……褚夜行最开始说的那些以下犯上的假设,更让自己有感觉。
锦衣应愚猛地一掀被子,将自己泛红的面颊一并盖在被子里。
睡觉睡觉。
自己这年纪是不能熬夜了,脑子里都出幻觉了。
他默默地蜷紧了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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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锦财团。
穿着一身笔挺西装的锦衣应愚走进大楼时,顿时吸引了一票员工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