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褚夜行摇了摇头,低声:“谢谢哥,我暂时不渴。”
锦衣应愚看了他一眼,旋身打开了车上的小冰箱,他看了看,从里面拿出来一盘子清洗过的车厘子:“那吃点水果吧,吃点甜的,会舒服些。”
褚夜行沉默了会儿,抬手接过盘子。但他却没有去吃那些果肉饱满的车厘子,而是捧着盘子半天不动。
锦衣应愚捏了颗车厘子塞进他嘴里:“我哥,哦,就是一个穿制服的玄洲军官,你应该见到了。他到底跟你说了什么,把你吓唬成这样?”
褚夜行终于动了。
他慢慢咀嚼着,将那车厘子吃掉,这才低声道:“那位先生他,也没说什么。只是怀疑我是不是用不正当的手段,才成为您的助理。”
锦衣应愚顿时笑了:“某种程度上来说,你确实来路不正当。”
他的秘书办公室里可谓人才济济,几乎每一位都是世界顶级名校毕业,拥有丰富的工作经验和强大的业务能力。
这么一看,褚夜行的存在确实很突兀。
也不怪锦衣应礼产生怀疑。
“不过他怎么想不用在意,也不用担心他会不会拿你怎么样。”锦衣应愚又拿起一颗车厘子喂给褚夜行,“你是我的人,我罩着。”
褚夜行:“嗯。”
他低低应了一声,整个人似乎都松缓了些许。
但也只是些许。
褚夜行像是被锦衣应礼吓跑了三魂七魄,这会儿才看看回魂了一点点。
明明挺高大的一个alpha,此刻坐在这,却好似一只没了内容物的瓶子,空空的,仿佛风一吹就会倒下,倒下了就会碎掉。
锦衣应愚看着他这副样子,心中的那点子怜爱怜惜又泛起来了。
他把装着车厘子的盘子放回冰箱里,而后对着褚夜行抬起手臂:“要不要过来靠一靠?哥抱着你。”
褚夜行看了一眼坐在前面的司机老金,见他好像什么都没听见只是沉默开车,这才挪到锦衣应愚身边,靠在了对方肩头。
锦衣应愚:“……”
这其实和他设想的有些不一致。
他本以为自己可以非常有总攻气概地抱住褚夜行,让这个“磨人的小妖精”弱小可怜又无助地依靠着他,而不是像现在这样——
褚夜行的脑袋枕在他肩头,带着氯仿甜香的呼吸落在他的颈侧,搞得他脖子痒痒的,总觉得不自在。
但是锦衣应愚转念一想,以褚夜行的体格身板,要实现自己的设想可能是有些困难。
他索性也不纠结了,抬手揽住褚夜行的肩膀,宽慰地拍了拍。
柔和的,安抚性的芍药花香释放出来,柔和地包裹住揽住的人。
褚夜行低声道:“哥,您对我真好。”
“那当然,谁叫你是我的人呢?”锦衣应愚这么说着,却不自觉地叹息一声。
他看不见褚夜行的脸色,而褚夜行也同样看不见他眼底幽深的情绪——
不对劲,太不对劲了。
尤其是自己,无论是他现在的心路状态,还是对褚夜行的态度,都很不对劲。
今天大哥跟他说的那些话,像是在他心里敲了钟,那阵阵的嗡鸣将他从一场颓靡的、沉醉的温柔乡里惊醒了。
他不由得开始思考——
褚夜行这个混小子对自己来说,到底算是什么。
虽然他言之凿凿地对锦衣应礼说,这小子不过是自己的玩物,一个和艾维斯差不多的包养对象。
褚夜行想要签证,想要工作,想要讨生活。
而自己也只是想找刺激,给自己平淡的生活增加点不一样的乐趣。
他们只是各取所需地玩玩而已,当不得真。
但是在他的心里,却好似有一个声音在小声地争辩:
不是这样的。
褚夜行之于他,不止于此。
明明面对着以亿为单位计算的生意决策,他都能游刃有余、运筹帷幄地操持掌控,从来不曾感到忧虑焦心。
但是他现在却会为了褚夜行,这个身份低微的alpha的一点小破事而感到紧张、担心、疼惜。
这简直都不像他了。
锦衣应愚叹息完,又深深吸了一口气。
不少氯仿的甜香钻入口鼻。
锦衣应愚颇有些无奈地想着:褚夜行之前还说,这氯仿只是表征气味,并不会有任何其它作用。
但是这绝对是有些门道的吧。
都把他给麻醉了。
第56章 心烦
锦衣应愚回到大宅,管家钱叔立马迎上来,替他打开车门:“先生。”
“嗯。”芍药花香里还混杂了点氯仿气息的alpha从车上下来,看着面前这位跟了自己二十多年的管家先生,“钱叔,前天晚上,艾维斯到底遇到了什么事?”
钱叔一顿,旋即有些歉意道:“抱歉先生,当时没能立马向您汇报——”
“这个不要紧,大哥和我说了,是他让你别告诉我的。”锦衣应愚脱下外套,犹豫了一下,还是没有摘下丝巾。
管家钱叔接过外套,他已经注意到了锦衣应愚脸上的异样。他低声道:“我正好也要和您说下这件事——”
“那天晚上,艾维斯先生算是被自己手下的经纪人卖了。那经纪人想要给他拉皮条,对象是荣华地产的老总,荣华明。”
“又是他。”锦衣应愚想到了曾经在晚宴上发生的事,冷笑一声,“他倒是不死心。”
钱叔回头看了一眼褚夜行。他大概知道点自家先生和小褚之间有些不同寻常的关系,在新欢面前谈旧爱,总归是有点不好的。
锦衣应愚也知道这点。尤其是褚夜行还将艾维斯视为竞争对手,颇为忌惮。
他扭头道:“小朋友,我晚上想吃你做的家常菜了。”
褚夜行知道他们不想在自己面前谈及艾维斯。他踌躇片刻,还是点头应下:“好,我这就去厨房。”
新欢走开了,现在可以谈旧爱了。
锦衣应愚走到客厅,在沙发上坐下:“所以,荣华明又对艾维斯动手了?”
“嗯,”钱叔立在一旁,低声道:“先前荣华明顾忌着艾维斯先生是您的人,所以有贼心却没贼胆。但他不知道从哪儿听说您和艾维斯分了,这才又起了心思。”
“艾维斯先生的经纪人就这么搭上了荣华明的线,想再给他找个金主。于是把他骗去了会所,但事实上,这是荣华明还有他一种狐朋狗友一同设的局。”
那些肥肠满脑的alpha设的局到底是怎样的,锦衣应愚不用想都知道。
锦衣应愚冷声道:“然后?”
“艾维斯先生倒是聪明的,直接找机会溜出包间,然后打电话报了警。他毕竟是个公众人物,而且还是佐伊斯人,警方还是很重视的,很快便出了警,将包括荣华明在内的一群人一起带去了警局。”
“荣华家在玄洲还是挺有势力的大家族,就算荣华明犯了事儿,也能轻易将他捞出来吧。”锦衣应愚脸上没什么表情,语气意味不明。
但钱叔毕竟也算是看着锦衣应愚长大的,他知道这位先生一向脾气极好,但是如果真的生气来了,绝对是个狠角儿,绝不会心慈手软。
锦衣应愚现在这表现,这语气,估计是在想着怎样让荣华明牢底坐穿。
钱叔道:“荣华明毕竟混了这么多年,自己的人脉也不少,背后还有荣华家。他被抓了以后立马开始运作,原本当天晚上就可以直接离开了——”
“但是,”钱叔语气一转,“礼先生正好在警局办事。”
锦衣应愚:“噗。”
他突然就笑了。
这荣华明也是运气够差的。居然不偏不倚地撞上了锦衣应礼。
自家这位哥哥是个绝对的守序派,对于礼法秩序绝对遵守,而且眼里容不得一点沙子。
就是因为他遵纪守法到有些固执,不懂变通,更是铁面无私不徇私情,家族才将他扔去了军队,而不是安排他进入华锦工作。
毕竟商场上多的是尔虞我诈,处事圆滑很重要,如果过于正直,反而过刚易折。
锦衣应礼撞见警局里有人徇私,那必然会出言干预。
但以他的军衔和背景,没有人会为了荣华明反对。
更何况这本来就是按照规定办事。
于是,原本当天就可以离开的荣华明,现在还在看守所里关着呢。
“唔,荣华明是犯罪未遂,估计也关不了几天。”锦衣应愚摸摸下巴,“还是安排一下,把他关久一点吧。关个一年半载的,省得他再出来祸害人。”
“这就是我想和您说的事——”钱叔道,“荣华家刚刚送了请柬过来,说他们主家二房的孩子过几天满月,邀请您参加满月礼。”
锦衣应愚眉头一挑:“邀请我参加是幌子,想让我放荣华明一马才是真吧。”
“毕竟荣华家很注重名声。”
“我知道,”锦衣应愚冷笑一声:“这么注重名声的话,早干什么去了?他们家啊,还是惯会装假清高。”